文/图：兜兜小兔
苏爱薇情绪有些激动，她反复呢喃着：“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我轻轻扶住爱薇的肩膀，安慰道：“爱薇，你冷静一些。你仔细想想，茉莉最近可有联系过你，她有过什么反常吗？”
“反常，反常，没什么反常吧！对，没有，她没有联系过我。”说这话的时候，爱薇瞥了我一眼，美丽的大眼睛写满了慌张和不安。
几乎在那一刻，我就能确定她在说谎。
上天并未优待这个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脸上岁月的痕迹已经难以掩盖，怀孕导致她的身材臃肿、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还保持着少女般的灵动。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是上天对她的垂爱，何尝不也是对她的残忍，明明已经饱经风霜，却偏偏要挣扎着坚持初心不变。可悲，亦可叹！
我不想再对她步步紧逼，即便是为了苏茉莉。或许相较于死者，活着的人处境更加艰难。
“先安顿二妞儿吃饭吧！”我叹了口气说。
苏爱薇不再搭理我，而是殷勤地伺候起二妞吃饭。
那女孩儿非常惹人怜爱，喝粥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把仅有的咸鸭蛋嫁给了母亲，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吃，弟弟吃。”
听着这话，我的眼圈有些发酸。
苏爱薇却不啃声，呼噜呼噜地扒拉完碗里的薄粥，又拿起一个菜饼子啃了起来。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苏茉莉小时候的事儿？”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爱薇将二妞儿打发回房午睡，才悠悠的开了口。这次她没有拒绝我的请求，或许她对妹妹的死有所歉疚，又或许，她只是通过回忆来消化茉莉的死讯吧，谁知道呢！
原来这苏茉莉从小就不受父母喜爱，尤其是父亲苏友，简直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16岁那年因为误伤了支书的儿子朱子豪，被逼嫁给了他。后来在朱子豪的帮助下逃出了朱家，这才有了后来的苏茉莉。
“那朱子豪是怎么死的，和苏茉莉有关系吗？”我问。
“怎么死的？听说是他母亲逼着他娶亲，他不愿意就喝农药自己死了。”苏爱薇说着，目光有些涣散，像一个目不能视的人，看不到一点点的光亮。
“他还忘不了她吗？苏茉莉后来有没有回来看过他？”我问。
“没有，一次都没有。”说完苏爱薇看了我一眼，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茉莉太无情了？”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初恋的感觉应该是懵懂的美好才对，可仅仅因为一时的冲动，本该最美好的感情却结成了一道最丑陋的伤疤，横亘在彼此的生命里，抹不去，也忘不掉，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茉莉她不是没有良心，她只是痛恨这个地方，还有这里的人。”爱薇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又有些激动。
我却为苏茉莉生命中这一点难得的温情感动。至少，还有她懂她。
“那茉莉离开之后呢？”不想爱薇太过激动，我岔开了话题。
“后来，她到邻县上了学。再后来，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刘易扬，他们在一个学校教书。”苏爱薇说。
“她和刘易扬，过得幸福吗？”我鼓起了很大勇气问道。我知道苏茉莉的婚姻不幸福，我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
不想，却听苏爱薇说：“幸福，什么是幸福？我说不好。”说罢，她低下了头。
我长嘘了口气，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关于这个问题，未曾走进婚姻的我，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二妞儿放学回家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沉默。
“你该走了。”苏爱薇开口下了逐客令，脸上有着刻意为之的疏离。
“妈妈，如果你不赶快做到的话，爸爸回来会生气的。”二妞儿抱着苏爱薇的大腿，仰着头儿说。
“你真的该走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苏爱薇突然有些焦躁，想必是因为她即将归家的丈夫。
又是一个可怜人，我在心中感叹！
我从板凳上站起来，道了一句告辞。
在低矮的板凳上坐的时间太久了，我的脚有些发麻，我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摇地走出了苏爱薇家。
“等一下。”苏爱薇突然在身后叫住了我。
“这个给你。”她紧走几步赶了过来，递给我一个布包。
“这是什么？”我接过布包，有些疑惑。
“前几天茉莉来找过我一趟，说是让我先替她保管。现在交给你吧，或许可以帮到你。”爱薇说。
我打开布包，整整齐齐地码着几踏子钞票，还有一个信封。我将钞票递给爱薇，打开了信封，是茉莉写给爱薇的信。
“姐：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我还是想这样叫你，因为这辈子，你始终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和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离婚了。他早就不爱我了，却为了颜面继续维持着我们早已破碎的婚姻。我一直觉得他还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我曾经嫁过人的事实，只要假以时日，他终究会原谅我。没想到，他宁可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肯相信我的解释。这或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吧，我终究对不起朱子豪，这样的我，根本不配得到幸福吧！姐，我要走了，我想到各处去看看，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会去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如果我回不来，那是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灵魂安息的地方。不要找我，也不要想我。
你永远的妹妹：茉莉”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苏爱薇，我对她说：“这些钱就留给二妞儿读书吧，茉莉她用不着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把这封信带走，或许，会有别的用处。”
苏爱薇点了点头，默许了。
我推着车继续赶路，听到身后的爱薇对我说：“你到镇上的豆腐店，找豆腐西施李桂兰，她，她是我的小姨，也是茉莉的亲身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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