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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及笄那日,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一定会的,我从来不骗你。”
“那拉勾!”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时遇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还在想,小姑娘要是知道他食言了,会不会很生气啊……
上京城的姑娘们都羡慕白芷有个从小就护着她的竹马,幼时一板一眼全是之乎者也,谁曾想长大后,反到成了能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我一点也不喜欢长大!”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姑娘嘟囔着嘴,满脸不开心。
“又是谁惹我们阿芷生气啦?”时遇凑到她眼前,一脸宠溺。
“还不是因为你,”白芷气呼呼地叉着腰,“长大了你天天要练剑,都没有时间陪我玩了。”
“哎呀呀,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一直囔囔着长大,”他清了清嗓子,学着她的语气,“我要快点长大嫁给阿遇哥哥,做将军夫人!”
“你只知道打趣我,讨厌死了。”
“下次打猎给你打只狐狸回来玩。”
“怎么不是兔子?”
“你跟狐狸一样哼哼唧唧的。”
“时遇,你给我站住,我保证不打你!”
陛下旨意下达的时候,时遇才从白家回来,对上父亲沉重的表情,他心里一个疙瘩。
游牧民族屡次骚扰边关,陛下下旨让他出征,归期不定。
“又不是冬日,好端端地怎么会来犯?”他看向父亲,“可是那位……”
“阿遇,不可揣度圣意,”时父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站,这次来犯琢磨不清原因,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也有可能是个局,陛下的意思是你带兵守着,走一步看一步。”
“父亲,小阿芷快要及笄了,我……”
“若国无安定,怎能容下儿女之情?”时父语气悠悠,“况且那孩子是个明事理的,等你凯旋归来,为父便替你去求娶。”
一丝红晕蔓延至他的耳郭,他有些磕磕碰碰:“不是一个月以后才动身吗,我想再陪陪她。”
“时局动荡,容易生变,你自当早去早回,去跟她告个别,不日便动身吧。”
“你又要出征了?”她耷拉着脸,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
“我……”
“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少女眼睛里的明媚灼伤了他的眼,滚烫了他的心。
喉结涌动之下,他将她拥在怀中:“阿芷,等我,我一定在你及笄之前回来。”
“然后你我边成婚。”
腰间的玉佩被人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安福:“这是寺庙里开了光的平安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挂上去了。”
她声音有点低落,躲在他怀里遮住了发红的眼眶:“你要是敢不全须全尾的回来,等我及笄,我就……就立马嫁给别人!”
他有些哑,胸腔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你总是知道如何扎我的心。”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满头青丝,退开些,近乎虔诚地在她额心落下一吻:“我自当不会让你有这样的选择。”
时遇邹那天,白芷没有区别送他,她看着心上人带着勇猛,穿过风,飞往了边关,身前是躁动的敌人,身后是千万百姓家。
游牧一族忽近忽远,一下骚扰东边,一下又跑到北边,却无人受伤,像是在羞辱,又像是在宣战。
时遇成名于年少,但那是也是跟随老将一起,如今算是第一次独自带兵,他隐约猜测,父亲从不站队,这样的日子才最适合用,尽管过于年轻,但也别无选择,他做不得庙堂的主,他亦退不得半步。
他在沙场上规划游牧一族踪迹,她坐在窗前看着大雁南北交替;他见青山清晰了她的眉眼,她见万物放到了他的深情。
刚开始,家书回来的很勤,恨不得一日数十封,后面慢慢的,信变少了,上京城外的流民开始变多,街道上都在说游牧一族联合周边其他少数民族共同来犯,小时将军无力抵挡,誓死守在边关,不退半分。
白芷心很慌,她跑去问时父:“伯父,阿遇如今是否身陷囹圄?”
他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阿芷,阿遇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早已将生死置之身外。”
“如果活着回来,自然会来娶你,如果不能,也还是会回来的……”
她去求佛去拜祖,恳请神明让她的心上人平平安安归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佛曰:今生无缘来世再会。
可没有今生,要那来世做甚?
天下少年郎千千万,可唯有一人是她心上郎君,那人名唤时遇。
战事愈发焦急,她几乎收不到时遇寄回来的信,父母安慰她,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及笄前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呐喊声无数,厮杀声入耳,一片混乱入眼。
她看到时遇的跪在尸海中,左手撑着剑,右手抹上了腰间的平安福,眼神坚定又温柔的望向她。
她一遍一遍质问他为何失信,为何不信守承诺?可那人的眼睛不会带着揶揄,怀抱也是冰冷的。
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她看到时遇站在窗边,月光洒在他身上,柔和了眉眼,肃清了血腥味。
“阿遇哥哥!你怎么会回来了?”她赤着脚跑到窗边仰着头。
“怕不能及时回来,所以提前把及笄礼物给你送来。”
“是什么呀?”
他将一枚木簪放在她手里,肌肤碰撞到一起,没有半分热气。
“闲来无事为你纂刻一支木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们说木簪赠予心上人。”
“阿芷,你应当知我心意。”
“你等我一下,”她跑到床边拿出一样东西,“剑穗配君子,这是我的礼物。”
“回来没有带剑,等我回去一定装上,我家阿芷手真巧。”
“好了,快去睡吧。”
白母来叫她洗漱的时候,发现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支木簪。
“奇怪,这木簪……”有些模糊的画面闪现在脑海里,她急急忙忙去看枕头下的剑穗,还有一小部分没有完成,不知道为何,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
白芷的及笄之礼只请了些亲近之人,热闹又温馨,簪子挽发的时候,她固执地拿出了手里的木簪:“这是阿遇哥哥送我的及笄之礼。”
“人未归,情已至。”
妇人为她梳头,白芷泪流满面,看着人群中的少年愈发清晰,又愈发苍白。
“阿芷,生辰快乐,我回来了。”
风一吹,早已不见踪迹,只于她一人独自彷徨。
“你还是食言了,你个背信承诺的讨厌鬼。”
“用下辈子轮回换最后一面,不后悔吗?”
他垂着头眉眼温柔,手指摩挲着那些物件儿:“不悔。”
“来世太虚无缥缈,今生才是眼前。”
“我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回来。”
“不管以何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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