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白小雅在云溪街遇见一个男子，他在街头表演扑克牌魔术，手指十分纤细灵巧。他穿黑色的燕尾服，额头有整齐的刘海，一颦一笑像极了年少的许良。白小雅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仔细地看完他的每一个动作，一直到他的表演结束。然后她对他说，先生，你的表演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你的手法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男子的脸上满是惊讶，他的声音在人群的喧嚣中显得微弱，他说，小姐，你是不是小雅，白小雅？
白小雅点头微笑。男子便伸出手来，他说，白小姐你好，我是苏然。许良是我的师兄。
1、
白小雅和苏然去了街边的咖啡馆，在路过天桥的时候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流。夜凉如水，城市的黑夜有物质的萎靡的气味。
他们坐在靠窗的座位，咖啡馆里有旧旧的钢琴曲响起来。夜色不紧不慢。
苏然坐在白小雅对面，不多言语，白小雅说话的时候他才应一声，是个略显沉默的人，跟许良一样。白小雅所认识的魔术师似乎都是木讷的样子，或者上帝是公平的，他才给了他们灵巧的手指，让他们在表演魔术的时候出神入化。
白小雅说苏然，你的眉眼间都像极了许良，苏然笑，把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上，他说，白小雅，我知道你对许良的感情，就像是他对你那么深刻。
是的，苏然，许良是活在我18岁到25岁的记忆里唯一的一个少年。
那么，白小雅，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们的故事。苏然低头抿了一小口的咖啡，于是白小雅似乎看见许良年少的样子。
她给苏然看许良寄给她的旧信封，里面是一张许良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明媚如阳光，于他身后是漫无边际的海水，与天空连成一线。照片的背面是他的娟秀字体，他用黑色中性笔写下的句子温良如他，他写，白小雅，清晨的时候，我在海边想念你，我听见海鸥在唱歌，它们的歌声那么悠扬。
照片上是海天一色的浪漫美景，海鸥展翅掠过天空的时候留下一道光痕，像是青春的痕迹，那些光景便如这样被定格在一张小小的方形照片上，而时光却一直奔涌向前，永不停止。
旧时光是一朵盛开在尘埃里的蔷薇花，终会有那么一天，它们衰老与凋谢都那么轻易地被人遗忘。可是，他种她在心底的蔷薇花绽放了那么多年。似乎从来不会凋亡。
白小雅问苏然，是否每一个故事的最后，都是曾经在一起的人各自远航。
良久，苏然回答她，有些人有些事是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去遇见的，然后是告别，但是白小雅，有些时候，遗忘也能满怀深情。
白小雅抬头仰望星空，北斗星的距离，隔了那么多光年。
2、
白小雅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面有很多的东西，她带着它们行走或者停留，那些东西大多都是跟许良有关的。
记忆像是刻在心底的印记，即使时光过境，却从不曾抹去任何。
2009年，许良写给白小雅的信件堆了厚厚一叠，邮戳上的地址从南到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时间从2004年延展到2008年，他的信陪伴白小雅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涯，陪伴白小雅走过那些孤独的黑夜白昼。
无论隔了多少年，再回忆起来，白小雅依然记得第一次遇见许良的情景。
2003年的夏，白小雅拖着行李来C城的重点中学报道，下了校车，一个男孩子就向她走了过来。在白小雅转身准备拖下车上的行李的时候，他率先帮她取了下来。她看见他挂在脖子上的接待证，他的名字是许良。
他额头上有整齐的刘海，穿简单的T恤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笑容甜美稚嫩如幼童。那是白小雅第一次记得许良的样子，尽管多年以后的许良早已不再稚嫩，下巴亦不再如当年那么光滑，说话的声音不再清脆，但是，白小雅永远记得的，都是他17的样子，他的笑容在她的梦境里经久不灭，空气里都像是盛开了温暖的花。
第二次遇见许良，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原本打算去逛夜晚的C城，却在看到食堂门口的宣传海报的时候发现许良的名字，他表演的节目是魔术。
学校活动中心挤满了人，白小雅挤过人群来到舞台的最前方，经过的人群中不时听到有人谈论许良的声音。
盐溪中学的魔术少年啊，而且是个美少年哦
听说才16岁呢，C城最年幼的魔术师，他的偶像是大卫科波菲尔。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魔术却表演得出神入化，难不成是有特异功能啊？
……
许良的节目开始的时候，人群里像是炸开了锅，白小雅听见人们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当舞台上的灯光打到最强的时候，许良如同王子一般出场。他穿黑色燕尾服，举止如绅士般优雅。
许良的魔术是穿插在一个舞台剧里进行的，他扮演的是酒吧里的服务生，一个女孩被一群男的欺负，许良便用魔术来捉弄他们。节目十分精彩幽默，而许良的表演几乎天衣无缝。
表演结束的时候，主持人说，许良还要给大家表演一个扑克牌的魔术，如果有愿意参与的同学就上舞台来吧。
是因为后来还差一个人数，白小雅才被许良点了名。许良说，那么就你吧，白小雅同学。
节目开始，许良说，等会我会让你们分别从我的手中抽出一张扑克，而我只需要把剩下的扑克放在耳朵上一听，便可以猜到你们所抽中的牌。
许良的表演让白小雅觉得不可思议，他不但每一张牌都猜得极准，而且无论她怎么洗牌，怎么胡乱地抽，他都没有一次出错。观众的掌声如同雷鸣。
很多年后，白小雅依然记得，那一日，她抽的扑克牌是红桃A。
3、
苏然一直很认真地听白小雅说话，若有所思，在间隙的时候转过脸看窗外的街景，城市的夜色与白昼截然不同，空气中的喧嚣似乎全都沉淀下来，只留有巨大的穿透灵魂的寂寞。
白小雅讲到中途的时候突然再讲不出来话，于是低头默默地喝咖啡。白小雅看见苏然平静的脸，苏然看着窗外的街景，然后他说，白小雅，让我再给你表演一次那个魔术吧。
苏然掏出扑克牌，然后摊开让白小雅选一张，白小雅如当年一样选了红桃A，然后就像是那年的许良一样，苏然放在耳朵上一听，便猜出了是红桃A。
可是时隔多年，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即使仍会表演好看的魔术，即使眉眼间像极了许良，但是他终究不再是许良。
那些记忆，似乎被淹没在了那个夏天，终于不见天日。
白小雅没有想到许良会在表演结束后找到她，他在人群中走过来，然后站在她面前，他把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盯着白小雅呵呵地笑。白小雅在那个时候看见他身后美丽的夜空。
许良说，白小雅，有没有兴趣参加魔术兴趣小组啊？鉴于咱们今天合作的圆满成功，我可以破例让你免费加入。
是吗，可是高中的学业那么繁重，怎有那么多的时间呢？白小雅说，白小雅说这话的时候看见许良棱角分明的脸，白小雅想，真是一个好看的男生啊。
其实，那个时候，白小雅原本是想答应的，却在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委婉的拒绝。
高中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吧，白小雅说。不过我很喜欢你的魔术，感觉很特别呢。
风吹乱了白小雅的头发，她抬起手捋了捋，似乎又是在掩饰略显紧张的表情，原本的一丝欣喜在那时突然又转为无比的难过，她忽然又想起了她的哥哥。
那年的白小雅之所以发奋学习考入了这个重点中学，是有原因的，白小雅记得那个夏天，哥哥被查出患了严重的肺病。家里生活拮据，所以白小雅本来是要辍学的，却在哥哥的极力坚持下才有了机会继续学习。
为了节约医疗费，哥哥坚持不再住医院，搬到了家里养病。于是那个暑假，白小雅总是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去城里给哥哥买药，然后熬好喂给他，那个时候的白小雅就下定了决心要考重点大学来报答哥哥。
所以，许良提出的让白小雅加入兴趣小组的要求最终被白小雅挡了回去。
4、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便再没有更多的交集，白小雅过上三点一线的生活，在月底的时候去医院给哥哥买一些常用的药，然后坐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回家。
她穿朴素的衣服，显得旧却干净，在天热的时候便会穿上那件蓝色的长裙子，那是母亲裁剪好棉布然后用针线密密匝匝地缝制的。
生活如流水般平静。
而彼时许良对于白小雅的交流也仅限于迎新晚会那日，他记得白小雅拒绝他邀请的时候脸上复杂的表情，隐约地觉得白小雅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当别的女孩在因为衣裳或者其他物质上的东西而互相攀比的时候，白小雅却总是一个人行走在校园里。她的名字时刻保持在学校前五名的位置，她参加不同的竞赛并且取得优异成绩的消息被公布在黑板上，有的时候会和许良获得魔术奖项的消息并排在一起，许良便会看着那两个名字失了神。
白小雅上课的时候要经过许良的教室，许良坐在窗口的位置，白小雅穿蓝色长裙的样子像极了一朵花，他从许良旁边走过去的时候，许良的心里便是一片暗涌如潮。
他们从不打招呼，最多只是彼此微笑，她连笑的样子都带着一丝清冷，许良知道，那样薄凉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女孩所能拥有的。
白小雅再次遇见许良，是在新开张的家电超市的宣传活动上，她又看到他，作为最后的表演嘉宾出场，许良表演的是近景魔术，那枚硬币在他的手中像是有了灵魂，居然在一刹那间从他手中消失然后到达桌上的空玻璃杯里。
白小雅失了神，以至于在给路人展示的时候，新款的手机不经意被拥挤的人群撞落在地上。
白小雅吓得一脸苍白，她知道那款手机的价格几乎可以抵上她一年的兼职所能挣得的薪水，白小雅的头脑里都是一片空白，她蹲在地上难过得哭了起来。
女店主对白小雅拳脚相加，口里说着即使打死你值不到那么多钱的。
之后被许良拦了下来。
彼时，许良的魔术刚表演了一半，其实接下来还有很多的表演，却在那时听见舞台下白小雅的哭声，然后看见灯光下的白小雅正被女店主欺负。便扔了道具急忙冲了下来。
他先是猛地拉开了女店主，然后扶起白小雅，许良说别哭别哭，白小雅，我是许良。
他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喧嚣传入她的鼓膜里，她的心里便像是照进了一簇温暖的阳光，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寒酸而被同学排斥捉弄，在周末做兼职挣生活费被老板骂，因为哥哥的病情而整日担忧的那些日子里沉淀的那么那么多的悲伤在那一刻从心底全部释放出来。
白小雅把脸埋在许良的臂弯里，流了一脸的眼泪。
手机并没有摔坏，只是破了一点漆，最后是许良掏出钱来帮白小雅赔了五百块，才得以离开，其实这五百块钱之于许良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他表演几场魔术就可以轻易挣来。而对于白小雅，就是两个多月的生活费以及每个月给哥哥买药的钱。
他送她回宿舍，他说，白小雅，以后别在那里做兼职了，你可以当我的助手，我每个月给你六百元的工资如何？而这五百元就当作预付给你的一个月工资。
他从一开始就那么谅解她，他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受他的帮助。所以他想以这样的名义来帮助她。
但是即便是这样，白小雅仍旧没有接受许良的惠助。他只淡淡地说谢谢你，许良。然后却又在第二天东拼西凑了五百元钱还到他手里。
她是那么坚韧的女子，甚至比他所猜想的更甚。
5、
有些时候白小雅想，自己似乎从来就是那么好强的女孩子，就比如在她十六岁那一年父亲因为哥哥的病而离家出走以后。母亲整日在家里沉默不语，只不断地做衣裳，她用尺子量好尺寸再用剪刀裁减好，家里没有缝纫机，母亲便用针线细细地缝，做一件衣裳往往要用好多天，她用做衣服挣得的钱来给哥哥买药和维持家用。
而白小雅在傍晚的时候给哥哥唱歌，都是幼时母亲所教得的曲子，然后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她在离家返校的时候往往会留给哥哥几百元钱，都是她做兼职所挣来，她用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当做生活费，其他的全部都带回家。
而从来都不曾轻易掉泪。就算是被身边的同学瞧不起，不被大多数人所理解，被误解被欺负，白小雅都一直是那么坚韧如初。她亦不曾怨恨，只是把那些悲伤深埋心底，在心里筑起一座城。
那次手机事件以后，白小雅换了一个地方做兼职，在一家快餐店当服务员，每周末上班，每月工资五百。
起初是因为没有经验，才总是做错事，常常被顾客投诉。幸好老板是个好心人，并没有在意那么多，知道白小雅家庭贫困以后还每个月以干得好的名义多支付一两百的工资。而后来白小雅在工作上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只是晚上下班往往都是十点过了，已经没有回学校的公车，所以白小雅只好寄宿在快餐店里。
与她有关的风言风语就是在那个时候传出来。虽然版本有不少种，但是大致说的都是白小雅因为需要钱而当了某快餐店老板的情人。
这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口中传播到许良那里。许良不相信，但是他还是决定去找她。
白小雅依然记得，那天晚上，许良在快餐店找到她。不顾白小雅正在工作，许良二话不说就把白小雅从店里拉了出来。他拉着她一直跑到了街的尽头，城市的霓虹如青春般绚烂。那样的感觉那样真实，白小雅甚至能感觉到从许良的手心渗出的细密的汗水。
她尖叫的声音。穿越过无数个遇见一直到达世界的尽头。
他停下来，用袖子擦干她额头的汗水，他说，小雅，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许良说，白小雅，以后的路程，能不能让我陪你一同走下去。
于人潮汹涌的街市，许良俯下身亲吻白小雅的脸颊，于是沿着他唇的脉络，便一路温暖起来。
她几乎是要答应了，却又突然想起，他于她，似乎注定了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万人瞩目前途无量的魔术天才，而她呢，只是一个家徒四壁的贫困生，那些所谓的爱情之于她都是奢侈的东西，她不曾享有，也不敢奢求。
白小雅不想成为许良的羁绊。所以她推开了他。她说，许良，只要你不相信那些无聊的传言，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许良那些话，所以她索性不告诉，那么，那些关于她的家事以及她心底刻骨铭心的想念，就让它们随风而去罢。
她不曾告诉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独自翻出那一日许良所送的扑克牌，然后想起许良的脸。
她亦不曾告诉他，无论学业多繁忙，她都在一直关注他的情况，他又去哪里比赛了，他又得到了什么奖。那些都是她心底的秘密，不对任何人说起。
白小雅转身离开，然后泪如泉涌。
自那日以后的每个周末，在白小雅所打工的快餐店旁，总会看到许良的身影，他在街头表演近景魔术。晚上的时候再骑自行车护送白小雅回学校。
再回忆起来，白小雅觉得，那些日子是一段上天恩泽的时光。她坐在许良的单车后座上，背着他的背包，背包里面装满了那些好玩新奇的道具。
后来的很多年，那样的情景在白小雅的梦境里经久不灭，梦境里的青春似乎永无止境。
白小雅在2005年的那个夏天考上了南方的大学，他在离开C城的前一晚跟许良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情节已然不记得了，白小雅只是记得，在小小的电影院里，他们笨拙地拥抱在一起。
许良说，白小雅，祝你有一个精彩的大学生活。
白小雅说，许良，四年以后，如果让我再一次遇见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许良点头微笑。
那个夏天，许良放弃了高考，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自己的魔术理想，他说，白小雅，我一定会成功的。你要等着那一天哦。
许良伸出手，然后在白小雅的眼前一晃，手中便出现了一把谭木匠的梳子。
送给你，白小雅。你的长发应该配一把上好的梳子。
他们在第二天的清晨告别。
6、
因为得到一个社会基金会的资助，白小雅得以有了美好的大学生活，而哥哥的病情竟也奇迹般有了好转。
在四年里，不断地收到许良的信，因为经常要去各种不同的地方参加比赛或者表演，许良周转于不同的城市之间，邮戳上的地址从南到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
有时他给他寄来的照片上是一大片的天空，他写，白小雅，这是我想念你时候的天空。
有时，他在沿海的城市演出，便拍下那些美丽的海景寄给她。
而白小雅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总是有两件东西，都是跟许良有关的，一件是许良送的梳子，还有一件是一张红桃A的扑克牌。
后来的白小雅常想起那一年的许良。他是她此生爱上的第一个男子，亦是唯一一个。
时光延续到2009年，苏然告诉白小雅，许良说白小雅是他生命里的一场跋山涉水的相逢。白小雅和苏然走在夜色里的街道上，便又似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许良在快餐店里找到她，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奔跑的样子。
时光浩浩荡荡地走远，成长还是那么坚定地站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那些遇见过的，都消失了。
7、
白小雅在苏然开办的魔术馆住了几日，去了以前的中学，极力地想要在那里搜索到有关于许良的记忆，却什么都找不到了。
08年的那一场地震毁灭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所有证据。甚至连他们的教室都全部垮塌了。短暂的四年就可以让所有的都物是人非，一切都是旧事了，唯有心底，留下了关于许良的隽永的刻印。
而关于后来的故事，是苏然告诉白小雅的。
苏然说，白小雅，许良曾经告诉我，你在四年后一定会来到云溪街找他的，所以，许良让我在云溪街等你。让我帮他告别。
许良的确是个魔术才子，而他却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白小雅，许良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做，他就是觉得让你幸福是他的职责，他常常跟我说，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你的，
你这些年的资助全部都是来自许良，为了挣钱给你，他放弃了很多重要的比赛以及很多次深造的机会，他去不同的城市参加商演，把挣得的钱全部寄到你家里。
因为知道你不会允许他那样做，所以他给你母亲和哥哥说的是一个民间基金会的帮助，他托人把你哥哥接到医院里治疗，然后让你年迈的母亲不再那么辛苦做衣裳。他每个月源源不断地给你的家里寄钱过去，包括你大学的学费。
许良给你的信写到2008年，那一年末，有个大型的演出，许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便开始研究逃生术，我们都知道那种魔术虽然惊险好看，但是对魔术师来讲却极其危险。我曾经劝过他，但是他不听。
而后来，因为在演出中绳索出了故障，他从高空坠落下来，摔成重伤。送到医院抢救，在凌晨的时候离开。
苏然说，白小雅，你知道么，其实我根本没学过听声辩扑克的魔术，那是许良自己研究出来的。我之所以那日猜中你抽的扑克是红桃A，是因为许良告诉我，如果你还记得他，那么你一定会选红桃A。
8、
09年的白小雅在别城找到了工作，然后把母亲和哥哥都接了过去。
在离开云溪街的前一晚，白小雅又花去大量的时间来整理那些旧物，许良的信件从2004年储存到2009年，他的笔迹依然清晰如初，笑容依然甜美如昨日。
就像是白小雅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他伸出手，他说，我是许良。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走到终点的时候，那些出现在生命里的人，一直在遇见，却又一直在离开。
可是，白小雅对着天空说，许良，如果遗忘也能满怀深情，我又该怎么深情地把你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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