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客栈

作者: 乔兰伊雪 | 来源:发表于2016-11-30 13:23 被阅读159次


    七月初,我去丽江写生。

    几个月前,我就从网上订好了住所,是一家叫“古月客栈”的民宿,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也叫古月。我是个孤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叫古月,看到这家客栈的时候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些亲切感。

    到村里的时候,天才刚亮,天边还挂着未来得及散去的彩霞。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信号不好,各种导航软件也成了摆设。我背着画板,拿着地址,问了许多人才辗转找到这家客栈。

    客栈不大不小,看起来有些年月。外围是砖砌的,原本白色的墙壁早已发黄,到处都露着斑驳的痕迹,有些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墙角长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有些生长旺盛的藤蔓顺着墙壁攀爬,越过墙头,探着头往围墙内生长。围墙有些高,我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估计这些藤蔓跟我一样好奇里面的情形吧。

    大门是那种古老的木门,门上的黑漆也已脱落了大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纹自上而下贯穿整道门,似一个张着嘴的老妪缓缓地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门上的两个做工精良的铁环黑的发亮,门前的大理石台阶中间部分也被磨得发亮,想来经常有人来此拜访吧。

    我握住一个铁环,轻轻地扣着门。铁环敲击在厚重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湖面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来了!”屋里有人应答,听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声音浑厚有力。

    大概过了十几秒,就听到有人拉开木栓的声音,木门“吱呀呀”的打开了。

    “姑娘,你是来住店的?”开门的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穿着一双蓝色的塑料拖鞋,上衣应该是胡乱套上的,领子一边竖着一遍耷拉着,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

    我尴尬的笑着:“不好意思,我下了火车就直接过来了,打扰你们休息了。”

    男子摆摆手:“不妨事,我们正准备起床呢,就听到你敲门了。”

    “来,进来吧,我先给你登记一下。”

    我跨过门槛,男子关上门领着我走向客厅。

    客栈是木制的两层楼,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咯吱咯吱的响,就像冬天踩在雪地里一样。

    这里跟我想象中的古色古香的感觉一模一样,完全符合我此次写生的目的。看来我是来对了地方。

    他接过我的身份证,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笑容:“看在你跟我母亲同名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

    我报以微笑,表示感谢。

    登记完毕,男子带着我上楼。期间,男子自我介绍,说是客栈老板的大儿子,姓刘,就住在楼下最靠近大门的那间房,也就是楼梯正下方的那间,他父亲住在他隔壁,剩下的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有五间房,原本他父亲和弟弟都住在楼上靠近楼梯的那两间,后来客栈出了些事情,他父亲就搬到楼下了,他弟弟回来了几天,昨天刚走。来访的客人就住在楼上另外三间房。

    我随口问道:“客栈出了什么事?”

    男子的脸上有些迟疑,表情复杂:“我母亲上个月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医生说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我抬起的腿在空中顿了一下,轻轻地放在楼梯上,生怕自己也一脚踩空从这里滚下去。

    “很抱歉,我不该多问的,希望你的母亲能够早日醒来!”我安慰道。

    “谢谢!”男子露出笑容。

    很奇怪,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的难过和悲痛,这笑容在我看来竟有些诡异,也许是我太累了,眼花了吧。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我挑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房间的窗户打开正好对着客栈外面的那条河流,河对岸是一片树林,长着一排排的云杉,再远点是青葱的远山,景色优美,是个写生的好地方。

    我放下行李,顾不得收拾,简单整理了下床铺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直到男子喊我吃午饭,我才醒来。

    我简单洗了把脸,随手把头发扎起来就下楼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爷爷,穿着一件发旧的白衬衫,背对着太阳,坐在楼梯下面,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张照片,像是在抚摸他深爱的恋人的脸庞,眼神里是浓浓的爱意和悲痛,看起来特别的落寞、孤单。

    他旁边的太师椅随着风轻轻地摇啊摇,我好像看到一位老奶奶躺在太师椅上,同样深情的看着老爷爷。她好像听到我下楼的声音,扭头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太师椅上根本没有人,只是一张空椅子在摇。

    我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一定是这大中午的太阳太耀眼,晃得我眼花了。

    我径直走向客厅,客厅的餐桌旁已经坐满了人,留出一个空位置。

    男子看到我,起身招呼我:“小月姑娘,你来了,快坐吧。”他指了指那个空位置,示意我坐下。

    待我坐下后,男子向我一一介绍:“左边这四位跟你一样,也是来这里旅游的,我旁边这位是我媳妇,我自己就不用再介绍了,粗茶淡饭,希望不要嫌弃。”

    大家纷纷说道:“哪里,哪里!这样的饭菜才能吃出家的感觉。”

    我指了指院子里的老爷爷:“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他是我父亲,自从我母亲从楼梯上摔下来后,他每天下午都会拿着那张照片坐在楼梯下面,一坐就是一下午,谁也劝不走。我一会儿会给他准备饭菜,你们先吃吧。”

    饭后,我拿了画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刘爷爷对面,我想把爷爷抚摸照片的样子画下来,我想,这幅画一定会很感人。

    刘爷爷注意到我在画他,一动不动的坐着,直到我画完,他才起身走过来,要看我的画。

    他拿着画板,看着看着突然就湿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她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喜欢画画,画的跟你一样好。”

    我试探的问道:“爷爷,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爷爷把画板还给我,让我看他手中的照片:“这是我们结婚时候的照片,一辈子就拍了这么一张,大多时候都是她坐在我面前给我画像,却从未给自己画过。”

    我接过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幸福的依偎在一起,不得不承认,爷爷年轻的时候很帅气,那女子穿着旗袍,温婉可人,那眉眼分明就是下楼时我在太师椅上看到的那位老太太,我下意识地看向太师椅。太师椅依然空空的,随着风轻轻地摇啊摇。

    爷爷却自顾自的诉说着。

    爷爷和奶奶是上个时候五十年代出生的,爷爷的父母早就去世,被奶奶一家收养,两个人青梅竹马,待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爷爷不甘心一辈子窝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提出带着奶奶一起去外面闯荡。可奶奶习惯了村里平静的生活,习惯了这里的风景,不愿意离开,说会在这里一直等他。

    爷爷最后遗憾的离开,下海经商,很多年都不曾回来。他以为她早已嫁做人妇,便在外面娶妻生子。十几年后,生意失败,他前妻也跟他离婚了。他带着十岁的儿子回到这里,没想到奶奶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奶奶把老宅改成客栈,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她说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看到这个客栈名字,就知道她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听到这里,我竟然也落了泪,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后来爷爷就娶了奶奶,两个人一起经营这家客栈,生活平淡,却很幸福。几年后小儿子也出生了,现在正在国外念大学。

    “小月,对不起,这辈子是我亏欠你太多。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你说好了要跟我去外面看看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赖在床上一直不起来?你要是不想去外面,你就跟我说,我一定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你就别生气了,快起来吧!”爷爷把照片捂在胸口,痛哭流涕。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爷爷是在喊奶奶的名字。

    男子听到哭声,走过来扶起老爷爷。

    “爸,咱回屋去吧,一会带你去医院看我妈,”又扭头冲我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一会儿去趟医院,等我们回来就给你们准备晚饭。”

    我点点头,拿着画板上了楼。


    晚饭过后没多久,我就有些困了。看了看表才刚九点,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才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睡了一上午还没缓过来。

    算了,早点睡也行,明天可以早起去那边的山上画山村清晨的样子。

    我打了个哈欠,和衣而眠。

    过了不知多久,我忽然发现自己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是夜里啊,怎么突然变成大白天了?难道我已经睡醒,起床了?

    我回屋收拾好画笔和画板,刚出了门,就听到楼梯那边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见鬼了啊,不是说那间屋里现在没人住了么,门怎么突然开了?我躲进屋里,扒着门边偷偷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位老太太走出房门,那老太太就是照片上的女子。

    我的小心脏再次被吓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不是说老太太从楼梯上滚下去,一直躺在医院里吗?又怎么会好好地出现在这里?这青天白日的不可能见鬼啊!

    我拍拍胸脯,顺顺气,安慰自己,再看看,再看看。

    男人扶着老太太走到楼梯边,提醒道:“妈,下楼梯了,您慢点!”

    上一秒我还在想,虽然老太太不是他亲妈,但他还真孝顺,下一秒我就想为自己上一秒的想法抽自己几个耳光。

    只见他左手扶着老太太,右手伸到老太太身后,在老太太腰上一推,老太太就顺着楼梯骨碌碌的往下滚。此刻,我也顾不上害怕,冲向楼梯想救老太太……

    我伸长了手,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

    原来是一场梦啊,吓死我了!

    难道是因为我跟她同一个名字,我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所以她给我托梦了?

    我习惯性的看表,才十二点多。

    我摸了摸满头的虚汗,肚子咕噜噜的响着,腹中一阵绞痛。坏了,一定是忘了关窗户,着凉了。

    虽然正值夏季,这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我披了件外套,打开门准备去楼下的厕所。

    也许是心有余悸,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那间老太太曾住过的房间。

    窗户里透出微弱的光亮,应该是蜡烛的光,在窗户纸上摇曳生姿。

    这么晚了,谁会在房间里?还鬼鬼祟祟的点着蜡烛,不敢开灯。

    我一时好奇,竟忘了腹痛,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将耳朵贴在门上。

    屋里有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在抱怨。

    “这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把房契放哪儿了,藏得这么隐蔽。”说话间还朝某个地方踹了一脚,估计是劲儿使大了,疼得她嗷嗷的叫。

    另一个人急忙捂住她的嘴,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了,赶紧找吧。”

    女人拨开他的手,不耐烦的说:“怕什么,我在他们的晚饭里放了安眠药,他们现在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听得到。”

    原来我们被下药了,怪不得我那么早就困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他们发现自己被下药了可怎么办?还有,我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爸的精神也越来越差,这都造的什么孽啊。”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也有些懊恼。

    “她又不是你亲妈,你心疼什么?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当初商量推你妈下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现在来装孝顺儿子了。”女人几句话呛得男人说不出话来。

    “我不管,今天必须找到房契,买房的明天晚上就要来了。这破房子有人愿意出五百万买,老太太居然死活不愿意卖,也怪不得咱们对她下狠手!”女人恶狠狠地说。

    这对无耻的男女,居然做出这种事,我对他们恨的牙痒痒,趴在门上的手不小心碰到了门上的铁环。

    “谁,谁在外面!”男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糟了,被发现了。

    我撒开腿就往楼下跑,男人在我身后拼命的追。

    眼看就要到楼下了,我扭头看了一眼,却不小心踩空,从扶手上翻了下去,后脑勺撞在一块石头上,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

    床边坐了一个中年妇女,妆容精致,却难掩满脸的倦怠之色,正一只手支着脑袋打盹儿。

    我想用手支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双手竟然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只有头可以转动。

    奇怪,我摔下来的时候明明撞到了头,头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胸口却像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感觉空空的,却又很疼。还有床边的这个女人是谁?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女人的头往下栽了一下,醒了,看到我正睁着眼睛看她,喜形于色。

    “雪儿,你醒了。你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还不能动,想要什么,你跟妈说,妈去给你买。”女人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眼神里尽是慈爱之色。

    “阿姨,你是谁,雪儿又是谁?我叫古月啊。什么心脏移植,我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头么?”虽然我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但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明白,只好一连串都问了。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妈妈呀,怎么连妈都不认识了?是不是麻醉药大多了伤害到脑神经了?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女人起身离开房间,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她听到几个护士在议论。

    其中一个人说:“你知道么,昨天半夜古月客栈送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从楼梯上摔下来,后脑勺都摔碎了,真是可怜。”

    另一个说:“谁说不是呢,我看长得挺水灵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我听莫医生说把她的心脏移植给了那个叫慕雪的,要不然那个慕雪昨天也活不成了。”

    “我还听说前阵子古月客栈的那个老太太也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是吗?这古月客栈的楼梯可真是邪门,以后谁还敢去住啊。”

    “也真是奇怪了,这古月客栈楼梯上摔下来的一老一少都叫古月……”

    女人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都快跟这医院的墙一个颜色了,步履踉跄的跑向医生办公室。

    “莫医生,莫医生,快,快去看看我女儿!”女人握着莫医生的手,已泣不成声。

    “慕太太,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小雪。”莫医生扶着女人离开办公室。

    路上,待女人的情绪稳定些,莫医生问道:“小雪出什么事了?”

    慕太太擦擦眼泪,声音还是有些哽咽:“雪儿刚才醒了,可是她却不认识我,她说她叫古月,古月是谁?莫医生,您应该知道吧?雪儿的心脏是不是那个叫古月的女孩的?”

    听到古月这个名字,莫医生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我还是先去给小雪做个检查吧。”


    已近中午,七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斜斜的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少了些炙热,多了些暖意。我闭着眼睛思考着眼下的处境,享受着这春风拂面般的舒适和温暖。

    我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睁大了眼睛盯着门口。

    那个女人和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医生推着一堆仪器进来,要给我做检查。

    医生为我检查的时候,女人就站在我床边,神情焦灼,不停的噬咬着大拇指。女人的妆已经有些花了,脸颊上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想来是刚才出去的时候哭过了。自己的女儿醒来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任谁都会伤心的吧,我开始同情这个女人。

    过了一会儿,医生放下手中的仪器,像是松了一口气:“小雪的手术很成功,身体上也没有任何问题,再修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出院,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可是,可是雪儿她不认识我,还说自己是另一个人,这又是怎么回事?莫医生,您可不可以再仔细检查一下。”女人的脸色丝毫没有放松,近乎央求的抱着医生的手。

    此时麻醉药已完全消退,我的手也已经可以动了。我轻轻拽了拽莫医生垂在床边的衣服下摆,满眼祈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看懂我的意图。

    我听刘爷爷说有一位莫医生年轻的时候曾追求过古月奶奶,至今未娶,可见用情至深。如果他知道古月奶奶是被人推下楼梯的,他一定会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为我和古月奶奶报仇雪恨。

    但愿就是我眼前这位,现在也只有他能帮我,相信我所说的话。

    莫医生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写了一份药方递给女人:“慕太太,你拿着这份药方让护士给小雪调配药水,我再给小雪做个详细的检查。”

    “好,我马上去,辛苦您了,莫医生!”女人拿着药方离开病房。

    莫医生坐到床边,点头示意我可以说了。

    “莫医生,您认识古月奶奶吗?”

    莫医生的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有些涣散,思绪越飘越远,似乎又回到了他初见她的时候。

    那天,古月父亲病重,他应邀出诊。他到客栈的时候,古月正坐在桥头,抱着画板在画河对岸的云杉,他站在门前看着她清秀的背影。竟呆呆的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清风抚过她俏丽的脸庞,吹起万千青丝,也吹乱了他的心绪。那一刻他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他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莫医生沉默了许久,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我们认识几十年了,小雪你怎么会知道小月?”

    “不,我不是小雪,我是古月。额,不是您认识的那位古月,我是说我也叫古月,跟古月奶奶同名。”我解释道。

    “小雪,你到底在说什么?”莫医生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移植的心脏还残留了那位姑娘的记忆?从西医理论上讲,性格和意识,主要受大脑控制,而不是心脏,换心不应该具有转换记忆的功能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医生,我知道我这么说肯定会吓到您,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我需要您的帮助。”

    莫医生正了正坐姿,看着我的眼睛说“好,你说吧,我会尽量相信你,理解你所说的。”

    我将自己在客栈里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莫医生,莫医生有些激动,蹭的站起来,握紧了拳头:“刘强这个兔崽子竟然为了房契将小月推下楼,还让你意外摔下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行,我得去报警。”

    “可是,莫爷爷,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托梦、心脏移植意识残留这么荒谬的事情,一定会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莫医生握着门把的手停住了,转身一脸颓丧的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莫爷爷,您先别着急,我记得他们说,今天晚上买房子的人会去客栈拿房契,也许可以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找到点证据。”

    “好,我认识一位林警官,晚上我跟他一块去客栈探望老刘,”莫医生握着我的手,红了眼眶,“孩子,谢谢你,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为你和小月讨回公道的。”


    客栈出了事后,那几个游客也都离开了,客栈里只剩下刘强夫妇和刘爷爷。

    晚上,莫医生让林警官事先藏在古月奶奶曾住过的那间房,房间正下方就是刘强夫妇居住的房间,这样就可以撬开地板,从楼上听到他们和买房人的谈话,自己则去找刘爷爷聊天。

    九点多的时候,果然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进了客栈,刘强悄悄将他们带进房间。莫医生借上厕所之机站在门外偷听,奈何他们声音太小,只隐隐约约听到刘强说让那些人再宽限几天,他们一定能找到房契。

    随后他听到刘强说慢走,急忙回到隔壁刘爷爷的房间,将房门虚掩。估摸着刘强已经送走那些人折回到房间门口,故意大声跟刘爷爷谈论房契的事儿。

    “老刘,下午小月醒过来一会,说是房契放在床板夹层里,让你一定得好好保管,别让刘强他们找到。”莫医生一边说一边留意门口,看到门上映出两颗人头,这才放下心来。

    “什么,小月下午醒过?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刘爷爷激动的已经坐不住了,“那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她。”

    莫医生急忙将刘爷爷按回椅子上:“老刘,你别着急,小月她说完这句话就又昏迷过去了,现在这么晚了,你明天再去看她吧。”

    刘强夫妇听到房契的消息,急忙回房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的上了楼。

    等他们掀开床板发现被骗的时候,林警官已经迅速开了灯,掏出枪对着刘强,刘强老婆也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

    “说,你们跑到这件屋子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林警官,我们只是上来拿个东西?您怎么会在这房间里?”刘强试图转移话题。

    “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在自己家拿东西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不敢开灯?”

    “我,我……”刘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起来,跟我去警局一趟。”林警官掏出手铐将两人拷起来带回警察局。

    毕竟是普通人,又不是惯犯,很快便经不住审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们定罪的那天下午,古月奶奶便撒手人寰,刘爷爷经不住这连番的打击,也病倒了,幸好他们的二儿子及时从国外赶回来照顾刘爷爷。

    那天晚上,我梦到古月奶奶微笑着离开,而我也将和慕雪共用一个身体,也许过不了多久,等我这残存的一点意识慢慢消失,我也会离开了吧。坏人们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即使现在离开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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