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2027年的洛城。

按照幸存者的要求，使用了化名。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除此之外故事未做任何改动。

一

舒小飞从洛城监狱出来的时候，正值二〇二七年的晚秋。

十年的牢狱生活，让舒小飞从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变成了饱经沧桑的大叔，虽然他今年只有34岁，却已受到岁月无情的摧残，身心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苦难印记。

监狱班车司机将舒小飞扔在离监狱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点，然后绝尘而去。坐在空无一人的长凳上，舒小飞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心中不悲不喜。点上一根烟，舒小飞拨通了大哥黄冬冬的电话。

黄冬冬从小就是舒小飞的大哥，尽管这位大哥在小飞的十年牢狱光阴里从未去看过他一眼，但舒小飞始终铭记着黄冬冬说过的那句“等你出狱后给我打电话”，他也一直坚信，自己和黄冬冬之间存在着情比金坚的兄弟情义，所以在出狱后的第一时间，舒小飞就联系上了黄冬冬。况且说白了，除了黄冬冬，舒小飞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回家吗？自己已没脸再回那个家了。

接到舒小飞的电话，黄冬冬既惊喜又意外，连连叮嘱舒小飞待在原地不要乱跑，他马上就到。半个小时后，一辆白色吉普出现在舒小飞的面前，车门打开，肥头大耳的黄冬冬扑下车，一把抱住了舒小飞，老泪纵横地抽泣起来。

舒小飞苦笑道：“哥，别哭了。怪难为情的。”

黄冬冬擦擦眼泪，哽咽着道：“好好，不哭了。你刚从里面出来，应该好好庆祝一下。走，哥哥带你去大酒店，给你接风洗尘。”

二人上了车。黄冬冬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小飞啊，这几年在监狱里受了不少苦吧。看你的脸色，里面的伙食肯定强不到哪里去。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川菜。最近洛城刚开了一家川味府，哥带你去尝尝？”

舒小飞坐在吉普后排位置，没有直接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哥，离家面馆还开着吗？”

黄冬冬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念着离家面馆那一口阳春面的味道啊？行，咱改日再去川味府。今天就去离家面馆，让你吃个够！”

舒小飞“嗯”了一声，裹了裹衣服。那一碗阳春面，像极了妈妈的味道。

开了十几年之久的离家面馆如今依然屹立不倒。黄冬冬没费多少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进入离家面馆，二人落座之后，舒小飞要了阳春面，黄冬冬点了一份肥肠面。又点了几个炒菜，一箱啤酒。

酒菜上了桌。舒小飞和黄冬冬就开始谈天说地起来，谈论过往，谈论未来，谈论各自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几瓶啤酒下肚，黄冬冬双眼迷离，话也更多了起来：“小飞啊，当年那个把你拍晕了送进局子里的人，我查到底细了。他叫甄喜庆，就住在桃花镇。要不要哥帮你教训他一顿？”

舒小飞笑着摇了摇头：“我还要感谢他呢。如果我没有被抓，不知还会犯下多大的错误。”

舒小飞是因为抢劫罪被关进监狱的。十年之前，只有二十几岁的舒小飞误入歧途，认识了几个有犯罪前科的混混，在这群混混一步步地威逼利诱下，舒小飞终于走上了抢劫的歪路。

在经历过几次抢劫后，舒小飞尝到了来钱快的甜头，有时候也会单独作案。然而有一次，舒小飞在偏远的桃花小镇遇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秃顶老大爷，舒小飞临时起意决定对其实施抢劫。不料这位貌不起扬的老大爷身手了得，是个练家子。舒小飞刚刚亮出刀子，还没来得及动手，老大爷就挥出一掌，舒小飞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舒小飞已经身在警察局里了。后来经过法院审判，舒小飞因犯多次抢劫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你果然变成熟了。”黄冬冬欣慰地看着舒小飞道，“出来以后，有没有想过回家看看？”

舒小飞神色黯然道：“我妈应该对我失望透顶了，回去只会惹她生气。况且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自己都养活不了，又怎么养活她老人家？”

黄冬冬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到出路了吗？”

舒小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黄冬冬道：“听说打黑拳很赚钱，我想试试。”

在监狱里的时候，舒小飞就略有耳闻，黄冬冬已改行成为了职业打黑拳的老板，手下豢养着好几个拳师。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看看黄冬冬会不会收留自己。

黄冬冬面色凝重起来，道：“小飞，不是哥不帮你，现在打黑拳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的身体素质能比得上他们吗？而且你有所不知，最近几年，出现了一种叫做营养素的东西。吃了营养素，体力就会异于常人。”

“我也可以吃营养素，如果营养素很贵的话，我可以用打拳赚来的钱支付。”

黄冬冬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现在的地下拳师，从几年前就开始服用营养素，像你这样临阵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舒小飞依旧坚持道：“我还是想试试，我在监狱里也是一直在锻炼身体的。”

“那好吧。我先带你去观战一回，到时候你再做决定。”看舒小飞如此倔强，黄冬冬只好点头答应。

二

第二天晚上，黄冬冬就带着舒小飞去了一家地下拳场。拳场里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人群都聚集于此。在黄冬冬的带领下，舒小飞来到靠近擂台处的观众席上，观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的是两名年轻小伙子。比赛哨声响起的瞬间，擂台上的两人已撕扯在一起。黄冬冬在一旁给舒小飞解释着比赛规则。

在地下拳场的比赛里，选手可以采取任何形式攻击对方，如果有一方被击倒在地十秒不起，或者跌出擂台之外，另一方就获得胜利。但在比赛过程中，禁止使用刀枪等致命性武器，一经发现，立刻取消比赛资格。

“我要报名。”舒小飞毫不犹豫地说着。

黄冬冬拗不过舒小飞，只好带着他去报名。报名处的工作人员看到黄冬冬，哈哈大笑道：“黄老板，今天又来参加比赛啊？咦，带着新人来的吗？长得挺沧桑啊。”

黄冬冬一脸无奈道：“少废话，赶紧给我填好报名信息。”

申请表填好后，工作人员告诉舒小飞一小时以后参加比赛。黄冬冬带着舒小飞来到选手待的等候室，帮他做着热身准备。

黄冬冬叮嘱着舒小飞上台后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一脸严肃道：“你在监狱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绰号？”

舒小飞神色茫然地摇摇头。

黄冬冬解释道：“这是地下拳场的规矩，每一个拳手都需要一个绰号。而且这个绰号要响亮霸气，能够体现自己的战斗风格。”

舒小飞思索了片刻，笑着看向黄冬冬道：“非人类，你觉得怎么样？”

“有文化！”黄冬冬翘起大拇指，深表敬佩。

很快就到了比赛时间，舒小飞站起身准备登场了。这时只听主持人在外面高声喊道：“有请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新秀选手，非人类，舒小飞！”

舒小飞通过比赛通道走上擂台，对手已比自己早一步站在台上。

场外观众高呼呐喊，舒小飞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对手。对手的名字叫珂芯。绰号唤做“霹雳腿”，可见腿上功夫了得。珂芯今年仅有二十岁，和舒小飞的年龄形成了鲜明对比。现在这个时代，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舒小飞心里一阵苦笑。

比赛哨声响起，珂芯首先发动进攻，冲至舒小飞的面前抬腿横扫，舒小飞早有准备，直接抓住了珂芯的脚腕。

“好！”黄冬冬在下面高声喝彩。

珂芯冷笑一声，转身凌空侧踢，另一只脚狠狠击中了舒小飞的脑门，舒小飞还没来得及惨叫就飞出了擂台。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哄笑，舒小飞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听着别人对自己议论纷纷。

“一把年纪了还来打黑拳，自己也不照照镜子。”

“你看他趴在地上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怪不得叫非人类，原来是说自己像狗。”

黄冬冬急忙冲上前，搀着神志不清的舒小飞回到休息室。

待清醒过来后，舒小飞对黄冬冬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我还要参加比赛。”

之后的两天，舒小飞又接连参加了好几场比赛，然而都没有挨过对手的一招，每次都是输得一败涂地。

非人类舒小飞，也因战无不败的比赛记录，名声响彻地下拳场。

离家面馆里，鼻青脸肿的舒小飞大口吃着热干面，“咔哧咔哧”咬着大蒜。黄冬冬一脸忧郁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兄弟。

“哥，除了用营养素增强体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舒小飞嘴里塞满面条，含糊不清地说着。

黄冬冬叹了一口气道：“我如果有办法，早就成为年入百万的大老板了，还会在这个小面馆里吃饭？”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寒意，黄冬冬不由缩了缩脖子。

“现在都是2027年了，科技这么发达。我听说有一种专门为拳手研发的神秘药水，在黑市里流传着。只要服用这种药水，拳手就会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舒小飞看了看四周，突然压低声音道,“我甚至还听说，有的选手为了获得胜利，不惜将自己进行人体改造，使全身的骨骼变硬！”

黄冬冬面色一沉，怒声道：“别异想天开。那种药水危害极大，服用以后短时间内就会毙命，所以早就禁止传播销售了。至于人体改造，也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言罢了。没有人愿意为了几万块钱的奖金，将自己改造成武器。”

吃罢饭，二人回到租住的房子里。舒小飞抽着闷烟，不说话。

黄冬冬也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道：“说起秘密武器，我这里确实有一件，是我以前花重金买到的。但是这件武器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我一直没有动用它。”

舒小飞眼前一亮，道：“什么武器，能让我看一眼吗？”

黄冬冬起身走到柜子面前，拿出一只金属盒子递给舒小飞。

舒小飞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只纯黑色的霹雳手套，舒小飞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不明就里地看着黄冬冬。

黄冬冬道：“手套本来有两只，据说是由一家叫做花园的科研基地研发而成的。戴上之后会使你的拳力增强十倍不止。但是想要发挥手套的威力，必须通过人体给手套提供动力源。这副手套最终被花园定性为非法制造的失败产物，现在也仅剩下这一只了。”

“所以让手套发挥威力的动力源是什么？”舒小飞问道。

黄冬冬压低了嗓音：“是人类的鲜血。”

舒小飞挑了挑眉。

黄冬冬解释道：“手套一旦沾上血液，就会变得无坚不摧，但只有从人体内直接输出的新鲜血液才有效。而且你要保证手套可以随时随地吸收到鲜血。”

“吸血手套？这玩意儿一次吸多少血？不会直接把人给吸死吧？”

黄冬冬摇头道：“这你放心，卖手套的告诉我，手套吸收少量血液，就能维持很长的战斗时间，所以不会有致命危险。但是卖家特意嘱咐过，手套戴上之后就再也摘不下了。一旦你试图摘下来，手套会在极短时间内吸干体内血液，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这也是我不敢使用手套的原因。”

“有这么玄乎？”舒小飞毫不犹豫地戴上手套，又立刻摘了下来。

“你看，啥事儿都没有。”舒小飞哈哈大笑。

黄冬冬翻了翻白眼：“你手上没有伤口，自然没有事情。你需要在手上制造伤口，让手套与伤口接触。在你战斗的时候，手套会自动吸收血液。”

舒小飞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刚才戴手套的时候，感觉十分贴手舒适，所以就算戴一辈子，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黄冬冬睁大双眼：“你还真打算尝试？”

舒小飞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水果刀，黄冬冬还没来得及阻止，舒小飞已将刀对准右手，避开血管后狠狠割了下去。皮肉向两边翻卷开来，鲜血瞬间染满了手背。

“嘶！”舒小飞猛吸一口凉气，硬是忍住没叫出声。黄冬冬急忙扯了一堆卫生纸递给他，舒小飞没接，抓起手套戴在了右手上。

手套贴紧伤口以后，舒小飞感觉手上的鲜血全都涌向了手套，转瞬之间，血液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与手套融为一体。

“这手套果然有吸收血液的作用！”舒小飞惊叹道，“而且现在我的伤口一点也不疼了。”

黄冬冬震惊之余说道：“看来卖家说的话是真的。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测试手套的威力了！”

三

地下拳场的每一天都是热闹非凡。工作人员看到黄冬冬的时候，顿时哈哈大笑：“黄老板，又带着非人类来丢人现眼啊？”

黄冬冬冷哼一声:“闭上你的乌鸦嘴。今晚我们是来报仇雪恨的！让你们见识见识，非人类的厉害！”

“噗！”工作人员差点把嘴里的西瓜汁喷出来，“好大的口气。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那不如让这个人做飞哥的对手，怎么样？”

黄冬冬看了看那人的名字，重重点了点头。

很快就到了舒小飞的比赛时间。舒小飞在一片倒喝彩声中走向擂台。站上台子后，舒小飞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第一次参赛时就与之交战的“霹雳腿”珂芯！

珂芯见对手是舒小飞，狂妄地放声大笑：“哈！原来是你这个废物，老子今天要把你的脑浆子打出来！”

舒小飞握紧了拳头：“那就动手吧。”

珂芯一脸狞笑着冲向舒小飞，抬腿就踢，舒小飞没有硬接，身形微侧避开攻击，此时珂芯胸口大开，舒小飞瞅准机会，直接轰出右拳击中了珂芯的胸口。

“哇！”珂芯顿时口吐鲜血，跌飞出去，躺在地上挣扎不起。

裁判冲上前查看珂芯的情况，珂芯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他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十秒钟后，裁判断定珂芯无法正常比赛了，叫来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珂芯，然后举起舒小飞的右手，宣布舒小飞本场比赛大获全胜。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谁都不敢相信战无不败的舒小飞会在今晚取得胜利。“舒小飞牛逼！非人类牛逼！”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口号。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喊舒小飞的名字。

舒小飞站在台子上，享受着这迟来的荣誉。手套“滋滋”吸了两口血，然而舒小飞并没有在意，只是沉浸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

战胜珂芯之后，舒小飞乘胜追击，又接连干翻了好几个曾经叱咤拳场的风云人物。看着越来越多的钞票涌入自己的钱袋，黄冬冬笑得合不拢嘴，而舒小飞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地下拳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二〇二八年的元旦。黄冬冬宴请与自己合作的拳师欢度迎接崭新的一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觥筹交错，只有舒小飞闷闷不乐地一人饮酒醉。

黄冬冬来到舒小飞的面前，说道：“我昨天给阿姨打电话了，阿姨询问起你的情况。我说你现在已改邪归正，正跟着我一起努力挣钱。阿姨让我转告你，她很期盼你能回家。”

舒小飞的眼圈瞬间红了，喝光杯子里的酒，重重说道：“我过年就回家。”

黄冬冬点点头，又关切地问道：“看你刚才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了，有心事？”

“哥，我感觉这手套有问题。”犹豫了一会儿，舒小飞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困扰，“它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很久吸一次血，而是每次比赛结束后，手套就会吸食体内血液，而且发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我现在经常感到头晕眼花，有时候胳膊也会酸痛无力。”

“怎么会这样？”黄冬冬大惊失色，“是不是你用力过度了？”

舒小飞摇摇头：“我每次比赛，几乎只用一拳就能解决对手，绝不存在使用过度的问题。”

黄冬冬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对了，卖手套的那人曾告诉我，如果手套在使用过程中出现问题，可以随时询问他。”

当天下午，黄冬冬就载着舒小飞前往黑市。在如同迷宫般的黑市里拐了好几道弯后，车子终于在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屋子面前停了下来。

黄冬冬敲了敲门，小心地问道：“请问倾茶先生在吗？”

屋门应声而开，一个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黄冬冬的脸上挤满笑容道：“倾茶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大黄，去年在你这里买过一只手套。”

“哦，是黄老板啊，先进屋再说吧。”倾茶先生将二人让进屋内。

三人共同坐下，倾茶先生问道：“黄老板，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黄冬冬将舒小飞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听完黄冬冬的讲述，倾茶笑着道：“发生这种现象，是因为缺血的缘故，只需要及时补血就可以了。”

“补血？你不是说吸一次血可以使用很长时间吗？没告诉我还需要补血啊。”

倾茶露出邪笑：“如果什么事情都让你知道，我还怎么把手套卖给你？”

黄冬冬睁大双眼：“你竟敢骗我！我要弄死你！”

倾茶笑容依旧：“你们需要的血剂，只有我能造得出来。杀了我，你们只能喝生猪血了。”

黄冬冬刚要发怒，舒小飞拦下他，沉声说道：“你的人造血，什么价格？”

倾茶伸出五根手指：“一百克，五千元。价格是不是很公道？”

黄冬冬简直要吐血了。价格公道？这人造血竟然比营养素还要贵出数十倍之多！

舒小飞也隐隐作怒，但还是问道：“吸血手套只有一只，你发明人造血又有何用？”

倾茶哈哈大笑：“谁告诉你只有一只手套的？”说罢，倾茶打开身旁的一个铁箱，里面竟然装满了成堆的霹雳手套！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手套？”舒小飞惊愕异常，随即他反应过来，“吸血手套是你发明的！”

“没错！”倾茶的眼神充满了恶毒，“花园科技那帮家伙，竟然判定我的发明是失败品，还将我撵了出来。我要制造铁拳军团，让他们尝试到我的厉害！”

舒小飞愤然说道：“我要揭发你的所作所为，你的阴谋休想得逞。”

倾茶冷笑道：“随便你。如果你揭发我，那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人造血！”

“我不需要人造血，我也不需要你的手套！”说罢，舒小飞就要扯下手套。然而就在摘下手套的瞬间，舒小飞感觉体内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涌向右手，与此同时，他的右臂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舒小飞惨叫一声，急忙捂住了右手，怒目圆睁，浑身颤抖着看着倾茶。

倾茶放声大笑：“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摘下手套，必死无疑。舒小飞，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啊。我已经把最坏的后果告诉过黄老板了，是你自己选择戴上了手套。一个为了取得胜利不择手段的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装高尚了。”

黄冬冬扶着舒小飞，愤然说道：“小飞，咱们走，我就不信想不到办法！”

“慢走不送，喝生猪血去吧！”看着转身离去的两人，倾茶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你们还会回来的。”

回家路上，舒小飞有气无力地问道：“哥，难不成咱真的要去喝生猪血？”

黄冬冬叹了一口气道：“倾茶那家伙，发明了这种东西，肯定想到了所有可能性。除了人造血，或许真的只有生猪血能解决问题了。好在猪血价格便宜。”

“那咱们去哪里搞到生猪血？”

“这个容易，咱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家杀猪场，我这就带你去。”黄冬冬脚踩油门，朝着目的地快速驶去。

来到杀猪场，黄冬冬带着舒小飞走进院子，大声喊道：“久哥，久哥在吗？”

“啷个在喊老子？”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从屋内传出，接着门帘掀起，那个被称作久哥的家伙走了出来。

待看清久哥的面容后，舒小飞登时瞪大了眼珠子，他本以为久哥是个膀大腰圆的主儿，没想到却生得细皮嫩肉，容貌也颇为俊俏，简直比娘儿们还要水灵三分。

黄冬冬急忙奔过去，热情地说道：“久哥你好，我是大黄啊。”随即向舒小飞介绍道：“小飞，这就是叱咤洛城杀猪界，专业杀猪二十年的洛城杀猪一哥，王小久！赶紧叫久哥。”

“久哥好。”舒小飞急忙打招呼。

“大黄啊，今天来找我做什么？”王小久含情脉脉地看着黄冬冬，一双美目时不时地扫向舒小飞，舒小飞心里一阵悸动。

“是这样的久哥，我这兄弟得了一种怪病，需要猪血做药引子。”黄冬冬信口开河。

“那你算是来巧了。我正要去杀猪，等我把血处理好了，你随便拿。”

黄冬冬急忙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跟着你去好了。这病等不得，必须赶紧治。”

王小久露出惊讶的表情：“听你这意思，飞飞是要喝生猪血啊？”

虽然难以置信，王小久还是带着两人前往杀猪现场。杀猪场工作人员已将一头大肥猪捆绑起来。王小久手持宰猪刀，先轻抚了几下猪的脖子，随即将刀子扎进了厚实的猪皮里。

暗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舒小飞急忙用铁盆接住，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舒小飞凑近闻了闻，直接被熏得干呕了几下。

王小久在一旁咂舌道：“我杀猪二十余年，头一次见到喝生猪血的。”

浑浊不堪的生猪血在盆里浮荡不平。舒小飞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捏住鼻子，将生猪血灌进嘴里。刹那间，一种难以名状的恶心味道充满了舒小飞的口腔鼻腔。

“噗！”舒小飞没能承受住生猪血的腥臭味道，直接喷了出来，但还是有部分猪血被舒小飞咽进了肚子里。

黄冬冬急忙跑过去，拍打着舒小飞的后背。舒小飞的鼻涕眼泪横飞，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我不要喝生猪血啦，太难喝啦！”

黄冬冬叹气道：“不喝生猪血，那只能喝人造血了。”

舒小飞眼泪汪汪地说：“人造血太贵了，我喝不起啊。”

黄冬冬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道：“我有一个更赚钱的门路，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什么门路?”舒小飞红着眼看向黄冬冬。

黄冬冬嘴里蹦出两个字：“杀人。”

四

黄冬冬给舒小飞出的挣钱招数，其实还是打黑拳。但却是一种更加血腥黑暗的黑拳比赛。比赛规则是：双方对战，直到一人至死方休。然而正是有了这种变态规则，参赛者获胜的一方，可以拿到比普通黑拳赛更多的奖金。

为了能有足够的资金购买人造血，舒小飞跟随黄冬冬来到了另外一家拳馆。这家拳馆的氛围更加狂乱，许多衣着古怪眼神凶恶的人穿梭于此。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血腥味。

舒小飞将自己的绰号改为“铁拳”，低调地参加了比赛。黄冬冬告诉舒小飞，这里的比赛还有另外一个规则：一场比赛，分为三个回合。每一回合计时三分钟。比赛结束后如果无人死亡，则由裁判判定输赢。

在拳场里观察了三天三夜，舒小飞将每一位常驻拳手的招数都牢记于心后，终于决定参加比赛。为了保险起见，舒小飞挑选了一位战斗力平平的拳师，作为自己的首战对手。

舒小飞选择的拳手叫做李威，是拳场里的“捡漏王”。李威自知拳术平庸，所以专挑那些初来乍到的小白拳手来对战，虽然奖金不多但却可以稳操胜券。

舒小飞正是抓住了李威的这种侥幸心理，向李威下了战书。

最开始的时候，李威还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答应下来，他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连新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

很快就到了两人的比赛时间。擂台之上，李威神情严峻地盯着自己的对手。比赛哨声响起，李威以迅猛之势冲向舒小飞，舒小飞刚要挥拳，李威却陡然挺住脚步，大喝一声：“影分身术！”

什么鬼？难道李威是个忍者？就在舒小飞愣神之际，李威露出一丝冷笑，甩出腿鞭狠狠踢中了舒小飞的肩膀。

舒小飞闷哼一声，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呲牙咧嘴地揉着肩膀。

竟然被戏弄了！舒小飞心中暗骂。不过这样一来，舒小飞也彻底摸清了李威的实力，他不再犹豫，怒目圆睁轰出右拳，李威心里一惊，怪叫一声闪身躲过。

速度还挺快嘛。但舒小飞没再给李威喘息的机会，再次出拳直接击中了李威的背部。

李威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场外观众连连大喊：“KO,KO!”

黄冬冬也扯着嗓子吼道：“小飞，赶紧杀了李威！”

然而舒小飞却慌了神，他尚未考虑过要如何杀死一个人。就在舒小飞犹豫不决的时候，第一局比赛结束了。

“小飞，你在干什么？”黄冬冬怒喝道，“你知不知道，越早杀死对手，拿到的奖金就越多！”

竟然还要这种规定！舒小飞暗道自己太疏忽了。此时一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已过，第二局正式开始。李威瑟瑟发抖地看着舒小飞，他没料到对手的拳术如此了得。

看着毫发无损的舒小飞，李威怪叫一声扑了上去。舒小飞抬起一脚就将李威踹倒在地，然后一顿暴揍。李威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鼻青脸肿。

舒小飞扯起像死狗一般瘫在地上的李威，靠近说道：“你想怎么死？”

“求求你，放过我。”李威嘴里喷着血水，无力地说道。

舒小飞愣了一下。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大，舒小飞却喘着粗气，始终不忍心下手。就在这时，李威的手中突然有寒光闪过，舒小飞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李威持刀的右手，厉声喝道：“你竟敢暗算我？！”

“别杀我！”李威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舒小飞却不再留情，反手一拧，将匕首插进了李威的脖子。

李威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不断喷血的伤口，发出“咯咯”几声怪叫，终于断了气。

场外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舒小飞却感觉浑身虚脱，无力地倚在擂台边缘的栏杆上，大脑一片空白。

第一次杀人，舒小飞并没有恐惧的感觉，只是内心极度不舒服。这种不适感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黄冬冬告诉他，再不参加比赛就要弹尽粮绝，舒小飞才重振精神，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拳场。

然而这种心情很快就烟消云散。舒小飞面对的拳手十分强大，且心狠手辣，每一招都要致舒小飞于死地。舒小飞不再抱着杀人的心理负重感，而是拼尽全力，战胜对手。因为他知道，若自己有一丝疏忽，就会落得李威那种凄惨下场。

在之后的几场比赛，舒小飞偶然发现，霹雳手套不但能吸收自己的血，还会吸收其他人伤口处流出的鲜血，而且沾染的血液越多，手套力量越大。这个发现让舒小飞兴奋不已，所以每次在比赛开始的时候，舒小飞就会尽全力将对手打得血流满面，这样一来，舒小飞在削减对方体力的同时，也增强了自己的战斗力。

凭借着霹雳手套的神奇力量，舒小飞每一次比赛都会以最惨烈的方式获得胜利，很快就跻身进入地下拳场前十名的位置。

黄冬冬告诫舒小飞，战胜排名靠前的拳手，虽然会获得不菲的奖金，但不要去轻易尝试挑战。这些人都是天生的杀人机器，有着无数从鲜血中积累出的战斗经验，实力也远在舒小飞之上。

舒小飞将忠告牢记在心。面对那几位战斗力恐怖莫测的妖孽人物，舒小飞自然是敬而远之。和他们比赛，很有可能不出十秒就被撕裂。

所以舒小飞只和那些想跻身前十的拳手比赛。这些自认实力不凡的选手们都想战胜舒小飞，到最后却无一人幸免，全部死在了舒小飞的铁拳之下。

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年关将至。这一天，舒小飞正，黄冬冬匆匆忙忙跑进屋，喘着气道：“小飞，有个叫张诺一的家伙要挑战你。”

舒小飞眼前一亮，暗道有趣。很久没有人主动挑战舒小飞了。希望这个张诺一，能让自己激情爆发。

“什么时候比赛？”舒小飞问道。

“就定在今天晚上。”黄冬冬道。

“正合我意。”舒小飞点点头，“结束今晚的比赛，也该准备回家过年了。”

五

夜幕降临，舒小飞来到了地下拳场。工作人员告诉舒小飞，今晚除了张诺一，还有另外一个选手也对舒小飞下了战书。舒小飞表示尽管放马过来。

黄冬冬嗤之以鼻道：“这些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啊。”

很快就到了比赛时间，观众看到登场的选手是舒小飞，顿时热情高涨，舒小飞向场外挥了挥拳，然后看向自己的对手。

站在对面的张诺一，相貌平平。舒小飞却觉得有几分眼熟。此时哨声响起，舒小飞还没动手，张诺一突然浑身发抖，大声吼道：“舒小飞，我要杀了你，为李威报仇！”

舒小飞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张诺一长得像谁了。这家伙和被自己杀死的李威，面容十分相似！

但舒小飞却对两人的关系毫无兴趣，只是笑着问道：“你想怎样杀死我？”

张诺一陡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舒小飞。拳馆内一片哗然之声，因为在比赛的时候，是禁止选手使用武器的。

舒小飞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朝前走了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来，尽管朝这儿打，但我觉得你没这个胆子！”

张诺一很明显被舒小飞的话刺激到了，发疯般地狂叫着，连连扣动扳机，子弹尽数都射在了舒小飞的胸口上！

射击完后，张诺一仰天长啸：“李威，哥哥替你报仇了！”然而叫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舒小飞正一脸微笑地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不！这不可能！”张诺一惊慌失措地嚎叫着。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防弹衣的存在吗？”舒小飞笑着道，“其实这还要感谢你的兄弟李威，如果他当初没有使用匕首，我大哥也不会将这件防弹衣借给我。真是命运的巧合啊。”

舒小飞盯着张诺一，继续说道：“看来你和李威的兄弟感情很深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你哥俩团聚了！”

说罢，舒小飞双拳紧握。就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张诺一的头瞬间被炸开了花，脑浆四溅。

有人在拳馆上方开枪！舒小飞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在馆场二楼的某个边角处，正站着一位手持狙击枪的黑衣男子。而在其余的三个边角处，同样有三名黑衣男子分别把守。

这时，拳馆的正上空，突然响起一个清冽的女声：“我曾经三令五申，比赛时禁止使用武器，但还是有人置若罔闻。自即日起，谁再使用武器，杀无赦！”

语气平和，却有一种令人心生畏惧的压迫性。

舒小飞头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趴在擂台栏杆外面的黄冬冬呼吸突然急促：“说话的这个人，应该是地下拳场的创建者！”

“什么？”舒小飞大惊失色，“这家拳馆的老板，竟然是一个女人？”

黄冬冬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工作人员将张诺一的尸体抬了下去，然后宣布道：“张诺一已死，本场比赛的获胜者是舒小飞。下一位挑战舒小飞的选手是，卫龙！”

观众们还沉浸在张诺一被爆头以及馆主突然发声的震惊之中，此时又听到舒小飞要继续比赛，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久久不能平息。

选手卫龙上了台，舒小飞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因为卫龙身材矮小，长得跟皮皮虾似的，怎么看也不像会打拳的样子。

场外观众也哄堂大笑，甚至有人取笑道：“卫龙啥时候出了皮皮虾辣条啊？”

但卫龙却不为所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舒小飞。比赛尚未开始，为了消磨时间，舒小飞和卫龙交谈起来：“看你的样子，感觉很面生啊，第一次参加比赛吗？”

卫龙没有回应，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舒小飞继续道：“不知道你的实力如何。不过如果你能战胜我，就能获得十万元的奖金。加油吧。”

舒小飞并没期望得到回应，不料卫龙突然开口，用沧桑的声音道：“我不需要十万块，我只要三千元就足够了。”

奇怪的家伙。舒小飞暗自嘀咕，但还是好奇道：“你要三千元用来做什么？”

“我母亲病了，急需三千元治病。”

卫龙的话挑动了舒小飞脑海中的某根神经，正欲说点什么，比赛哨声突然响起。卫龙猛然扑向舒小飞，双拳全力轰出！

怪不得说这些奇怪的话，原来是想让我在比赛开始的瞬间分散精力！舒小飞暗骂了一句混蛋，但还是在极短时间内反应过来，迅速挥出右拳。

三拳轰然相对，舒小飞本以为能将卫龙震飞出去，不料卫龙的拳头硬得出奇，反而将舒小飞击得连退数步！

舒小飞稳住身形，内心震惊不已。难道卫龙也使用了霹雳手套？随即舒小飞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卫龙双手空空，不存在使用手套的可能性。

或许是卫龙天生骨骼清奇，看来要避开他的拳头了。舒小飞大喝一声，再次挥拳冲向卫龙。卫龙见舒小飞来势凶猛，急忙抬臂阻挡。舒小飞暗道一声好机会，看我今天废了你的胳膊！

卫龙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舒小飞猛然意识到，说不定卫龙的双臂也十分坚硬，然而此时想要收回右拳绝无可能，只能和卫龙相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舒小飞感觉拳头仿佛撞击在金刚石之上，如果不是依靠霹雳手套的威力，舒小飞的右臂很有可能就此废掉！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舒小飞调整呼吸，看向卫龙，发现卫龙此时也在呲牙咧嘴，心中不由一乐，看来这家伙也会感到痛。

“你还挺厉害的。”舒小飞一边和卫龙交谈，一边在心中极速想着应对之策。

“少废话！”卫龙怒吼一声，再次挥拳冲来。舒小飞身体猛然下沉，左腿横扫，直接将卫龙绊倒在地，随即右拳直捣卫龙的后背。

眼看就要得手，趴在地上的卫龙突然翻身，双臂乱轮，硬是将舒小飞逼得退了开去。也就在此时，第一局比赛结束了。

舒小飞狼狈不堪地坐在凳子上，心里暗自揣测：卫龙的出招姿势十分幼稚，根本不像是会打拳的样子。而且通过刚才的过招，舒小飞发现卫龙除了双臂比较坚硬，其他部位都与常人无异。

这一场比赛，看来胜利在望了。

第二局比赛正式开始，舒小飞凭借着长期的战斗经验，对卫龙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果不其然，面对舒小飞变化多端的招数，卫龙根本不懂如何化解应对，只会正面挥拳，舒小飞连连冷笑，很轻易地就避开了卫龙的拳头，他并不急于结束比赛，而是想看着卫龙如何出丑。

舒小飞将卫龙耍得团团转，在观众们的哄堂大笑中，第二局比赛结束了。

中场休息结束后，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对决。经过了前两局激烈的战斗，卫龙开始气喘吁吁，体力明显消耗了不少。两人又过了几招，卫龙的动作逐渐变慢，已然跟不上节奏。

舒小飞决定速战速决了，他瞅准机会，双手钳住卫龙的两条胳膊，沉声问道：“你根本就不会打拳，为何要来送死？”

卫龙憋红了脸，咬牙切齿道：“我说过了，我要赚取奖金给我妈妈看病！”

舒小飞冷笑道：“看来要让你失望了，比赛很快就要结束，而你绝对赢不了我。”

听了此话，卫龙面色一凛，眼神突然向斜上方瞟去。舒小飞岂会错失如此良机，猛然推开卫龙的胳膊，卫龙顿时失去了防御。舒小飞毫不犹豫地挥出右拳直捣卫龙的胸口，卫龙惨叫一声跌飞出去，趴在地上抽搐不已。

观众们一片叫好，黄冬冬也直呼道：“抓紧时间解决掉卫龙！”舒小飞来到卫龙面前，却迟迟没有动手，或许是卫龙来这里打黑拳的原因，让舒小飞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小飞，你在磨蹭什么？”黄冬冬吼道。

舒小飞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卫龙，突然说道：“老子今天心情好，暂且饶你一条命！滚吧。”

说罢，舒小飞抬起一脚将卫龙踢下擂台，裁判上前检查卫龙的情况，发现卫龙已经昏迷过去了。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舒小飞在新年来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六

下了擂台，黄冬冬询问舒小飞为何不杀了卫龙，舒小飞道出了卫龙来此打黑拳的目的。黄冬冬呵呵一笑，拍了拍舒小飞的肩膀道：“今年就到此为止了。走，喝酒去。”

酒桌之上，二人谈天说地，黄冬冬道：“我明天就要回家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舒小飞道：“我准备在这里再呆两天，买一些年货。回家过年总不能空手而归啊。”

黄冬冬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这次回家可得好好孝敬孝敬阿姨。”

舒小飞郑重地点点头。

又过了两天时间，此时已临近傍晚，舒小飞独自坐在屋子里，看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回忆着出狱后的几个月时光，内心突然似乎被某种东西堵住，变得沉重异常。舒小飞本想弃恶从良，谁知现在却以杀人为生。不知这条道路，他会走向何处。

舒小飞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烦心事，他拿起包裹，走出房间，准备乘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

来到街上，舒小飞东张西望，想找一辆出租车去公交车站。幸运的是，就在舒小飞的不远处，有一辆出租车正停在那里。

舒小飞微微一笑，走到出租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去洛城汽车站。”

这时舒小飞看了车子前排的后视镜一眼，透过镜子，他看清楚了司机的模样，不由惊呼起来：“卫龙，是你？”

没错，驾驶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正是卫龙。听到舒小飞的呼叫，卫龙通过后视镜望了他一眼，然而并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开动汽车，朝前方驶去。

舒小飞坐在后排位置，感到有些尴尬，只得没话找话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还出来开车挣钱啊？”

说完此话，舒小飞暗骂自己太笨，因为他想起卫龙急需筹集费用给母亲治病。呼了一口气，舒小飞乖乖闭了嘴。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无声的气氛让舒小飞感到一丝压抑。就在这时，卫龙突然驾驶车子拐了一个弯，舒小飞奇怪道：“这好像不是去汽车站的道路吧？你可不能因为没战胜我，偷偷改变路程啊。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钱，但不能耽误我坐车回家。”

卫龙依旧没有回答，来到一处幽暗僻静的小路，卫龙直接将车停了下来。

舒小飞正感到疑惑，卫龙已下了车，拍了拍车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出来。”

舒小飞不清楚卫龙要做什么，但他听出了卫龙的话有一丝挑衅的味道。事已至此，舒小飞决定先下车，他倒要看看卫龙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你选了这个无人之地，不会是想和我重新打一架吧？”舒小飞倚在车旁，揶揄道。

卫龙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冷声道：“舒小飞，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十年之前，咱俩可有一面之缘啊。”

舒小飞不由一愣，仔细盯着卫龙，回想着何时见过他。突然间，舒小飞浑身袭起一片凉意，双手颤抖着指着卫龙，脑海中逐渐响起一阵凄惨的喊叫声。

“求求你放过我吧！这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三千块钱，我还要用这些钱给我妈治病啊！放过我吧！”

被抢劫的卫龙死死捂住钱包，痛哭流涕低声哀求，然而十年前的舒小飞并不为所动，一脚踹开卫龙，骂骂咧咧道：“少来哄骗老子，三千块钱能治什么病？还不够老子半年的烟钱。”

抱着被洗劫一空的钱袋，卫龙躺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嚎啕大哭。

收回思绪，舒小飞喘着粗气，原来自己在十年前曾经抢劫过卫龙，怪不得卫龙说他不需要十万块钱，而只是需要三千块。

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顿时涌上心头，舒小飞面色沉重地对卫龙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知道不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那时犯下的罪行。但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卫龙的双眼突然赤红，舒小飞急忙说道：“对了，阿姨现在急需要用钱治病吧？需要多少钱？三万还是五万？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卫龙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双眼闪烁着泪花，大声咆哮道：“我妈早死了！当年你抢了我的钱，医院不给我妈治病，导致病情恶化，很快就去世了！”

什么？！舒小飞听了此话，如天打五雷轰。没想到因为当年自己无知犯下的恶行，直接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舒小飞感觉呼吸愈加困难起来。

“舒小飞，我要杀了你，给我妈偿命！”卫龙一边吼叫着一边冲向舒小飞。

舒小飞惊异地睁大双眼，卫龙竟然想要杀死他。看来卫龙将车停在自己的住所旁边也是早有预谋。面对来势汹汹的卫龙，舒小飞怒声吼道：“你杀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转瞬之间，卫龙已冲至舒小飞的面前，直接轰出双拳。舒小飞刚要去阻挡，卫龙紧握的拳头之中突然弹出三根细长锋利闪着寒光的白色刀刃。

“金刚狼？”舒小飞的大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片空白。就在舒小飞迟疑的瞬间，卫龙已将刀刃狠狠刺进了他的身体。

“现在的你，应该没有穿防弹衣吧。而且这里也没有人手持狙击枪监视着我们。”卫龙凑到舒小飞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舒小飞忘记了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卫龙，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卫龙的脸也开始扭曲不定。

卫龙继续说道：“为了杀你，我特意去接受了人体改造手术。虽然过程十分痛苦，但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

“原来你在比赛的时候，就想杀死我。”舒小飞麻木地用手捂住伤口，鲜血流淌不止。

“没错。”卫龙的脸色逐渐变冷，“我也不想和你废话了。今晚你就死在这里吧。”

说罢，卫龙抽出刀刃，再次捅向舒小飞。就在此时，舒小飞忽然发出一声怒吼，挥动着吸足了鲜血的右手，拼劲全力砸向卫龙。

“噗嗤。”“噗嗤。”两个大同小异的声音同时响起，卫龙拳中的刀刃毫无意外地刺中了舒小飞，而舒小飞那拼尽全力的一拳，也将卫龙的头颅直接从身体上撕裂开来。

咕噜噜，卫龙的头颅滚动了一段距离，最终跌进了路旁的一条臭水沟里。

卫龙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脖子处喷着血。舒小飞也无力地坐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无数的回忆在脑海中盘旋，舒小飞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过去。太多的回忆与身体的疼痛让舒小飞无力承受，他也像卫龙一样，躺在了地上。

“妈妈，要下雪了。”舒小飞望着头顶上的黑色苍穹，喃喃自语。

明天就是除夕了，好想回家，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吧。舒小飞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温热的鲜血从体内溢出，洇透了他的衣服，如同在黑暗之中盛开出一朵艳红色的曼莎珠华。

终于，舒小飞闭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天空开始落下第一片冰凉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