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儿女(16)

作者: sherry_2020 | 来源:发表于2019-01-10 13:36 被阅读6次

    发达后的冯迎冬,觉得他要感谢两个人:一个就是自己的姐夫白运良,另一个就是火车站的城管——那个不知道名字的老哥。

      这些年除了给家里寄钱,冯迎冬一直没有回去,他总觉得时机还不够,而今年,六年没回家的冯迎冬决定要回家了。现在的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他买了高档西服和皮鞋,头发上打上摩丝,要回家了。在火车站,他再一次四处寻找,想找到那个一面之缘的善良人,可是时过境迁,那个小房子早已经不在,那个面孔自然也就看不到了。唉,人啊,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来追悔,就像此刻的冯迎冬,他真后悔自己去年或者前年怎么没过来看看,他真想拉着老哥的手好好感谢一番,谢他当年对他的帮助,让他这个外地人第一次在这个背井离乡的地方感觉到温暖。而现在,他只能遗憾地离开了。看着拥挤的人群,冯迎冬不由地想到他刚来广州时的场景,那时的他,怀着满腔的热血幻想着这一切,如今,他没想到他真的实现了,虽然过程很艰辛,好在结果是好的。说实话,要不是老家那边没有机场,他绝对不会坐火车,他不缺钱。

      冯迎冬回家那天正是正月十三,他面对着破烂的房子百感交替,翠兰和孩子听到他回来了,喜出望外,翠兰更是摸着他崭新的西服抹眼泪,而孩子们围上来争先恐后地喊着“爸爸”。他的老父老母坐在炕上下不来,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小名。冯迎冬拍拍妻子和孩子,就快速地进到正房屋里,屋里依然臭气熏天,让他一阵恶心。他知道父亲腿脚不灵便,经常大小便失禁,而母亲虽然勉强能走,但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这也怪不了妻子,以前他在家的时候父母亲也是如此,他为人子女并没有尽到一点孝心,加上贫穷,他无暇顾及那些,姐姐虽然因此有气,但她几个月回一次娘家,连夜都不过,晚上就要赶回去,嘴上说着家里太忙,实际也是嫌麻烦不想管,根本没伺候过自己的父母。想想都可笑,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偏偏希望别人办到。总之人穷了就成这样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终于富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马上和妻子翠兰一起把父亲母亲抱起来,替父母换衣服,床单被罩,妻子也变得孝顺了,她眉开脸笑,还打来水替公公婆婆擦脸洗脚,最后还把婆婆的头发梳的光溜溜的。他们从来没看到两位老人如此高兴,他们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会摸摸儿子的脸,一会拉拉媳妇的手,好像他们曾经的虐待都没发生过一样。唉,自古以来,父母对子女的心,苍天可鉴,他们怎么舍得怪罪孩子呢?

      几个孩子看着父母突然这样对待爷爷奶奶,也特别开心,拉着爷爷奶奶的手让他们讲古老的故事。以前他们不敢靠近爷爷奶奶,因为母亲不允许,母亲说了“那两个老不死的,不干活就吃饭”,每次饭熟了,母亲就舀两小碗清的如同白开水一般的清汤挂面,放在从来不洗的碗里面,然后放在正房的炕桌上面,这就是爷爷奶奶的午餐或者晚餐,不管饱不饱,就只给这么一点。翠兰怕孩子们会给爷爷奶奶加饭,吃饭的时候也不允许他们去正房,就躲在厨房吃饭,他们虽然觉得不对,但也不敢违背母亲,所以看到偶尔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爷爷奶奶,也只能捏紧手里的馒头,低头匆匆走开……

      这种伤心的往事还有很多,不过在那个年代,村子里虐待老人的现象很普遍,尤其是兄弟几个的,对老人推三让四的都不爱要,人一老,就难活了。总之一切都过去了,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此刻冯迎冬正在给父母,给妻子说他这些年在广州如何打拼,如何攒足了一百万。

      翠兰只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蹲在公公婆婆腿边,兴奋地说:“爸,妈,你们听到了吗?迎冬挣了一百万。”随即她又压低声音,说:“不能声张,免得那些穷鬼又来借钱……”

      听到“穷鬼”这个词语,冯迎冬就想到了白运良,是的,这次他也是打算去下姐姐家的,一来肯定是显摆,二来确实也有点正事。

      当冯迎丝看到弟弟时,首先是吃了一惊,多年没见没想到弟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西装革履的像领导视察一样。随即她便亲切地让弟弟进了屋子。她隐约觉得这个弟弟已经不比当年,也容不得他们一丝的怠慢。

      彼此寒暄后,冯迎冬把一条五百元的中华烟放在白运良家的桌子上,白运良瞄了一眼,就明白了,这小子现在有钱了。想当初来他们家不下一百回,哪一会不是空手?不过他也是有钱人,绝不会因为一条烟就去巴结谁,他平和地说:“迎冬,我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南方,看来你混的还不错啊。”冯迎冬笑着说:“还可以吧,如今总算有点人样了,再也不做穷鬼了。”白运良听出了话外之音,有点难为情地说:“唉,我是个粗人,说话没那么精细,你这多年不来我们家,我真是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你说我们兄弟俩有什么隔夜仇,你还和我置气。”冯迎冬哈哈大笑,说:“哥,你说什么呢,我是出去打工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啊。”

      正在交谈间,碧灵也从偏房抱着孩子跟着白展飞出来打招呼了。冯迎冬虽然早在碧灵嫁过来两年前就去广东了,但对于碧灵的事情也一清二楚,不说别的,就昨天晚上,翠兰就把近些年,村里村外大大小小的事情给他说了个遍。今日一见,这姑娘果然举止大方,很有气质。一家子坐下以后,冯迎冬说自己这五年积攒了一些资本与人脉,今年打算带领一批本地人单干,包工程,问展飞愿不愿意跟着他干。

      白展飞还有点犹豫,毕竟他从来没出过远门,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懒散惯了,近两年才在碧灵的影响下慢慢开始下地了,但大多数活还是碧灵干,他干一会就要喝水、或者抽烟、或者上厕所,总之与磨洋工也差不了多少。白运良就替白展飞答应了,他笑着对展飞说:“你就跟着你舅舅去闯闯吧,男子汉志在四方,唯唯诺诺能做什么?”然后他又转过头问碧灵:“你说是吧?”

      碧灵微笑着点了下头,说:“我没什么意见,展飞如果想去就去吧。”

      冯迎丝更是赞同展飞去,此刻她竟然为自己曾经看不起弟弟而感到羞愧,他们同父同母,她竟然曾经看不起他!唉,如今弟弟竟然丝毫不计前嫌,还要带着展飞一起挣大钱,这自己当初真是有眼无珠啊!现在他们家虽说在白家坪也算得上富人家,但一年最多也只能挣个一万一二。而刚才弟弟也说了,跟着他干,一年保证在五万元以上,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自己的亲弟弟难道还能害外甥不成?家里那些果树,现在也才和铁锨把一样粗,还不用太费心,村头的铺子,也有她和白运良轮流照看呢,而且照看铺子时还可以顺便带孩子,碧灵只管忙地里的就好了,总之,没有白展飞的帮忙,家里也完全可以的。

      看家里人都想让自己去,白展飞也有点蠢蠢欲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也想去见识下,冯迎冬说了,他自己还有点事要处理,过了二月初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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