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味道

作者: 薛亚平 | 来源:发表于2019-04-19 22:23 被阅读328次

      如果把一个人的人生比作四季,快到而立之年的我,应该是到了仲夏吧!说起对夏天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诉说完备,按照感觉来划分可能有,最热的夏天,最长的夏天,最快乐的夏天,最痛苦的夏天,最热的夏天是大学毕业在郑州,最长的夏天在11月还能下海的深圳,最快乐的夏天在无忧无虑的童年,最痛苦的夏天在饱受惊吓的中学时代。可是,我不想按照这样的划分来回忆我所经历的夏天,所以,我选取了味道这个介质去看看我所度过的,不一定什么阶段,什么心情的夏日。

      臭臭的墨汁是暑假的优秀代表,在众多美味中显得甚为独特,让人难以忘怀。一天一张毛笔字,一张小字,是暑假的标配,我只能坚持三天,不能再多了,然后就是,一口气补一周的,坚持不了三周,最后就是一口气补一个月的,必须坚持!日向西山,屋后的油桐树暴晒了一天,正好喘口气,院子里的小木桌余温未消,按上去微微发烫。水杯,骨牌,西瓜皮……铺的满当当,火速清理干净,物件铺到别的地方去,西瓜皮隔着墙头扔出去。

“咋又乱扔,一会喂鸡呢”奶奶。

“我等着写字呢,一个还没写呢,我的墨水瓶呢?”我。

“好好写好好写,我给你收拾力量”爷爷。(“力量”河南方言,就是干净,敞亮,方便随便耍的意思)

墨水太稀,毛笔太硬,桌子太小,总之条件艰苦,但是,气势要足!

“点点如桃,撇撇如刀,不错不错,写得很好!”爷爷虽然只是小学毕业,但是指导起我的学习,绝对是有大师风范。没有贬损爷爷的意思,那个年代上到小学毕业实属不易了,而且,爷爷写字确实漂亮,心算也相当厉害,尤其是算麦子换西瓜!令人头疼的是,每次换西瓜总要考我算术,所以,只要有卖西瓜的来了,我就要提前跑路,估计这该到切西瓜的环节了,再急转回家。

        每年都要打翻两次,每次写都要沾到手上、衣服上,是一个人做学问学知识时对墨水特有的致敬方式,手上冲淡的墨迹闻起来甚至比暑假作业的油墨味多了那么些有趣的意味!但是,比起西瓜、冰糕、番茄的美妙滋味,简直是错误的存在!

        我们家也是种过西瓜的,看着圆滚滚的绿胖子,一排排躺在长满绿藤的田里,有一种极大的富足感,有一种凉凉甜甜的味道萦绕心间!然而,都是假象,开瓜跟摸奖似的,很可能是大白脸,或者是死亡芭比粉,酸掉牙,能不能吃到红艳艳,跟运气和你的胃容量有极大的关系。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切瓜场面,充满期待,如果忘了带刀就更好了,那将变成摸奖与杂技融合的一项复杂项目,徒手切瓜,胸口碎大瓜,小瓜棚与大西瓜自相残杀等充满力量的娱乐项目将轮番上演。开了之后还能继续欣赏,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精彩片段——《猪八戒吃西瓜》。说实话,这种吃法真的是将西瓜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可以做到五官同时享受美味,甚至双手和肚皮!如果你喜欢这个甜美的味道,还能经久不散,不要洗,一会就能表演,香妃引蝴蝶的同款项目——招虫子,小飞虫,小苍蝇将萦绕你的身边,翩翩飞舞!躺在瓜棚的小床上,有一种脱离世界的飘离感,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无形的球中,安静的热闹,小河的清冽、青草的清苦、雨水的土腥、手上的甜腻……很多奇妙的味道纷至沓来。

        我是喜欢待在瓜田的,直到有一天我听了一个故事,一个充满雨水与恐怖味道的故事。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的盛夏午后,被劈裂的天空阴沉得快要掉下来,豆大的雨滴瞬间形成庞大的雨幕。爷爷和他的爷爷被困在了瓜田的小棚屋里,祖爷爷让他躺下睡一会,等雨停了叫他。突然,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人形怪闯了进来,身上的毛湿哒哒的滴着水,毛茸茸的脸色充满惊恐。祖爷爷指了指床边的一片空地,它蜷缩着身体趴在了地上,小小的瓜棚瞬间被雨水的味道填满,它轻轻的抖动着,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水渍在地上缓慢的蔓延。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雨停了,雷声息了,它站起身来,抖动几下,走了出去,走进无边的旷野,消失在水雾中。

      别问我是不是真的?我也很想知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始畏惧田野,畏惧暴风雨,可能不想下地劳作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总之,从此,我太喜欢去田里了,除非,奶奶带我去。去吃麦子!半熟的麦子,粒饱汁浓,轻咬炸开,满嘴麦香,细细咀嚼,柔韧清甜。奶奶的手又厚又暖,揉麦子又快又完整,不怕麦芒也极少揉破麦粒。嘭嘭~扯了几穗麦穗,放到手心,揉搓几下,扔掉麦秆,再来几下,吹走麦皮,只留下肉嘟嘟的绿色麦粒。有时候放到我手里,有时候直接闷到我嘴里,满足极了!吃不下了,就包到手绢里,过会吃。奶奶的花手绢用处很多,可以叠成小老鼠,我总也叠不成,胖的像撑死的老鼠,一碰就散,当然,也擦过我的鼻涕眼泪!不知道奶奶有没有记得洗,但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的美味必须收集。黑色的云越来越近,风力越来越大,沉甸甸的麦穗在风中无力的摇摆,一阵大风过去,几乎贴地,真令人担心它会折断!然而,柔韧的麦子,用自己的韧劲一次一次保护了自己!不不不,很多都会折断的,尤其是下过雨之后又刮风,土地松软,会出现大片倒伏!056号麦种抗倒伏能力强,农民种地选择它,风吹雨打都怕!不不不,还是会倒的,然后,减产,不够交粮,饥饿,挖野菜!不不不,没这么惨!

        "走走走,快回家,一会要下大,今天秃尾(yi)巴老沧要去瞧它娘"奶奶一声令下。

没听懂说的啥,但奶奶发令了,往家跑就对了。还没到家,雨就下了,淋得痛痛快快,开心极了!坐在自己家的屋子里,换上干爽的衣服,吃着软软的麦粒,看着窗外的疾风骤雨,居然觉得莫名的安心幸福。

"从前有人妇人生了一个个头极大的孩子,力气也极大,越长越大,力气也大的惊人。只好把他放到山里去生活,但是每年的夏天某月某日(不记得了)他都要去找他娘,他路过的地方房倒屋塌,草木残破,风急雨大。"奶奶慢慢的告诉我。

        下雨了,又有一种美味可以收获了,爬着(方言,知了退壳前),油炸后撒盐,喷香!雨势渐弱,找个化肥袋子,一个角捅到另一个角,一个简单又酷炫的雨披子就做好了!穿上雨披,拿上小桶,我就是全村最努力的仔。鞋子总是被吸进泥里,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光脚了,有些地方被雨水冲刷后,露出光滑又细腻的黄泥,踩上去软绵绵的,凉凉的雨水从脚面流过,痒痒的很惬意!我的目的地不是这里,我的猎物在河边的树林。桃形的杨树叶,鲜亮的可爱,随风抖动,飘落的雨滴,滴答滴答,有的落到我额头,有的落到我手背。穿梭在水盈盈的草丛中,我感到无比的雀跃,舒畅,即使毫无所获,我也得走这一趟,感受大自然带来给我的独特享受!如果,没有那个丑陋生物的打扰,说不定小时候我就能读懂自然的奥秘,思考出人生的意义了!突然的四目相对,敌不动我不动,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要动!终于,还是我败了,仓皇逃窜,带着我的小桶,狂奔回家。爬着的洞口很小,隐蔽性很高,但是很薄,下过大雨就会变大,进水它就会害怕,会向外爬,是除了晚上等它爬树以外最佳的捕捉时机。

      夏天除了很多很多的味道,还有很多其他的故事,茫茫星河、阵阵蛙声、连天荷叶……找个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一般这么说,就不会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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