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绑架

本文参加七大主题征文专题。主题：异梦

①

“僵尸，僵尸！”六岁儿子王小宝的尖叫声，把王推理夫妇从睡梦中惊醒。

王推理赶紧开灯。各个房间查看一遍，没有任何异常。又拉开窗帘，窗外的防盗网固若金汤。

王推理说，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小区的保安防卫也是一流的。况且这是8楼。不可能有人爬到楼外窥视。一定是小宝又在做恶梦。

他这一推理，引起了妻子的叹息，这孩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老师也说他，最近在学校经常走神。还会突然指着教室外，说有僵尸在看他。吓得同学们都心惊胆战。

王推理说，那一定是，他看到了像“僵尸”一样的什么人，吓出毛病了。等周未领他去医院看看。

夫妻俩又是一宿难眠。

锦绣山居的配套幼儿园小学和居住区相隔二百米。放学铃声一响，家长们都拥到校门口。

保姆春晓接过王小宝的书包，两人一起往回走。距校门百米处有个路口，春晓拉着小宝过路口时，感觉衣服被挂了一下，随即就听“唉哟”一声。她回头，见有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蹲在地上。手指着自己“你，你”。春晓以为过路口时，不小心撞到他了。就伸过手去拉他。

那人拽着她的衣袖。春晓感到他很沉，拉不动。就放下手里书包，双手用力，把他拉了起来。那人站不稳，摇晃两下，哼唧着又蹲下了。春晓叹着气摇摇头，向周围巡视帮手。回头才发现，王小宝不见了。

她急忙喊叫着，四下搜寻无果。转过身，刚才那人也无影无踪。

春晓无暇多想，发疯似地往学校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王小宝，王小宝”

校门口除了少数晚走的孩子和家长，正在陆续离开，没有王小宝的影子。

春晓抓住那些家长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的小男孩？人们摇着头，奇怪地躲过她。

春晓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 ，拨通了王推理的电话。

王推理，听春晓吞吞吐吐讲完经过，大惊失色。他沉吟片刻说，我马上赶回来，你不要报警，千万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

秋天的傍晚，天黑的很快。

等王小宝的爸爸王推理，爷爷王文革，都赶到家时，夜幕已降临。

陷入恐慌的一家人，仿佛被抛进了无底的黑洞。

王文革说，推理，怎么不让报警？王推理异常冷静地说，若是寻仇报复，不会把人带走。而且，我们也没有跟人结怨成仇。

所以，一定是绑架勒索。

那么，对方很快就会打电话，开口要钱。只要我们不报警，孩子就会安全。一旦报了警，将会很被动。现在我们一边搜寻，一边等电话。

②

王小宝从睡梦中醒来，如同置身墓穴。上面是拱型墙壁。周围死一般寂静。偶尔，有水滴落入水坑的滴答声。

他睁开酸涩的眼睛，忽明忽暗的烛光里，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僵尸”。

就是他在电影里看到的。也是近来见过几次的，那个面色粉白，表情僵硬的人。

他大声尖叫，却叫不出声。

他觉得咽喉苦涩发干，像是吃过什么药，。他挣扎着想起身，身上被绳索捆着，拴在水泥墙上的钢筋环上。

“僵尸”吼道，“别动”。

这声音沙哑奇怪，好像是手机变出的魔音。王小宝浑身颤抖着，不敢抬眼看他。

“僵尸”递过一瓶矿泉水，王小宝渴极了，“咕噜咕噜”喝起来。

他看不到外间宽大的库房。

王小宝喝完水，感觉嗓子清爽多了。试着咳咳两声，哭喊起爷爷、爸爸来。

“僵尸”拿着手机，对王小宝说：来，想见他们，就跟你爷爷讲话。

爷爷，爸爸快救我，这儿有僵尸。我好怕。爷爷爷爷！

“僵尸”关掉手机。好了，别喊了，这是录音，再喊也没用。

随后，“僵尸”吹灭蜡烛，就听到啾嚓啾嚓远去的脚步声。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自打一家人分头行动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王文革回来，不见儿子王推理。儿媳斯斯嗓子哭嘶哑了，眼睛红肿像个大熊猫。

王文革递过纸巾。斯斯，别哭了，小宝不会有事。

斯斯扑到他肩上，哭得更伤心。小宝，小宝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呀，怎么怪起我啦？

就怪你！难道我怪王推理？

王文革拍拍她的肩，扶起她。也是，你别急，不会太久，就会有音讯的。

斯斯抽泣着，若是歹徒们狮子大开口，你舍得给？

要我命我都给，别说钱啦！

自从斯斯嫁进门，公公王文革，还没有这样近距离心疼过她。

此刻，看着斯斯哭得红肿的眼睛，他鼻子酸了，眼眶也湿润了。

这时，王文革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对方是座机号。那声音沙哑尖细，如手机变来的魔音。

王文革，王小宝还活着，三天内，备齐两百万交人。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不会报警的。若要报警，你懂的！

王文革急忙问道，你，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就听话筒里传来王小宝的呼救声。王文革颤声道：两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好，你就等着收尸吧。

别，千万别，伤害孩子。我想办法，想办法。

好，别耍我。后天这个时间，听我电话。

对方啪地挂了电话。

王文革楞了几分钟，回过头，见王推理已站在身后。

③

王小宝又被恶梦吓醒。他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啾啾的脚步声。

蜡烛亮了。“僵尸”走过来，给他解了手上的绳子。脚上的绳子绾了个死结，绳套与脚踝留有间隙。这样一来，小宝能下地活动，但逃不掉。

小宝仍然不敢看“僵尸”的脸。

“僵尸”扔过一个袋子。有面包，火腿，和牛奶。吃吧，还要呆几天呢。

小宝饿极了，吞着口水却不敢拿。“僵尸”过来，抓起面包往自己嘴里填。小宝抖着手，拿过火腿，慢慢吃起来。

“僵尸”突然问道，我很可怕吗？小宝点点头。这可不是真实的我，真实的我才恐怖呢！要不要看看？

小宝连连摇头。

好吧，我就不再吓你了。因为我买不起好的面具，更整不起容，所以，这廉价面具，看起来像一张僵尸的脸。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吧？

小宝还是摇摇头。

小兔崽子，你倒说话呀！“僵尸”踢了小宝一下。

小宝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我要你爷爷老东西拿钱，给我整容。是他造的孽。

小宝嗫嚅道，你，你会杀我吗？

这个——那要看他们啦！唉，把你弄来真不容易

弄来个大麻烦。老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你！

那你，放了我啊！

咳咳！你小子，跟你爷，啊不，你爸，一样狡猾。小兔崽子！

小宝眨着大眼睛，抬头看了看他。好像没有想象的可怕。

外面有响动。“僵尸”麻利地扯过毛巾，塞进王小宝嘴里。用绳子把他两只小手绑在一起。吹灭蜡烛，走出暗室。

“僵尸”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没急于开门，侧耳倾听门外动静。门外并无人声。想必小猫小兔弄出的响声。他小心开了门，洞口没看到可疑之处。他骑上摩托车离开山洞。

几分钟后，从洞口旁的树丛里闪出一个人。这人正是王小宝的爸爸王推理。

④

小宝被绑的当晚，王推理提两瓶好酒，去找老爸的对头宋根源。

宋和王文革共事多年，争来斗去，不相伯仲。一山难容二虎，上边让他提前退休，颐养天年。王推理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宋叔，我今儿来，有要事相求。

宋根源想不到王推理会来求他。谁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啥药？

他眯着小眼睛，嘴唇一开一合，今儿太阳打西边出啦。

王推理嬉皮笑脸，宋叔，我爸老想你，就是没时间来看你。没有你，他挺寂寞呢。

是吗？少了我这绊脚石，他该顺风顺水青云直上吧？

嘿嘿，宋叔，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我今儿来的确有事。

我儿子小宝丢了，是绑架，已经打了电话要钱。

宋根源已听，惊道，谁他妈这么大胆子？快报警呀！

宋叔，你也知道，这号人心狠手辣，孩子在人家手上，敢报警吗？

宋根源瞪着小眼睛，也是，万一惹恼了这伙恶人。那赶紧和你爸商量，想办法呀。

我怀疑是爸的仇人下黑手，王推理说。

宋根源先是惊讶，随后脸黑了下来，你小子不是——怀疑我吧？

王推理连连摆手:不，不，不，小的岂敢。

我老爸常说，他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跟你交手共事，能打破头踢破脑，事过了还是兄弟。你老人家光明磊落，不会做小人勾当。

我刚才话没说转，我想让你帮忙分析，谁会下这狠手？又会把小宝藏在哪儿？

这宋根源是个三教九流都来往，街谈巷议包打听的人。从他这儿也许能套出些线索。

这还真难住我了。你爸做事有分寸，不会太恼人心。绑小宝的人，要么图钱。要么是黑社会，除了要钱还有别的企图。

你们都在哪儿找啦？

出事地点就在锦绣山居门前，往市区只有一条路。而且路口的交警岗亭，监控防守严密，应该不会从这儿到市内。

而小区到学校一带，翻了个底朝天，仍无踪迹。

你若确定没走远，我倒想起个地方。宋根源像算卦先生一样，掰着手指。

就在锦绣山居背后，有个多年前的军用弹药库。存放枪支弹药的。后来，部队整编到外区，库房废弃。因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年久失修，已无使用价值。

前几年，有人把它利用起来储存香蕉。因为库里冬暖夏凉，常年恒温。

那人从海南运回的青蕉放置里面，喷上一种化学催熟齐，好像叫乙烯利。香蕉很快变得金黄可食。然后投放水果市场销售。那人做了两年，突然暴病身亡。此后，再也无人敢进山洞。

当时，我们爬山路过，曾进过山洞。

王推理吃惊道，就是我们小区背后？

对！

王推理判断，小宝八成被囚于这个山洞。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会想到，仅半山相隔，却成天堂地狱？

王推理第二天帮忙筹钱，临近黄昏，他根据宋根源所说的路线，绕到山后的洞口旁。

洞口前，有足球场大的一块缓坡地。应是当年军车停车场。洞口上方两棵绿荫如盖的大柏树，交错掩映。若从空中鸟瞰，不易觉察。两旁灌木丛生。树后停着一辆半旧摩托车。

王推理断定洞内有人。他边观察边往洞口摸，脚下绊了石块，引起响声。他赶紧躲了起来。直到那人离开才现身。

⑤

山洞有一对锈蚀的铁门。用铁丝缠在一起。看来这人料事周密。他怕上了锁，万一有人路过，会引起怀疑。所以用铁丝代锁，随便缠绕门环。

王推理进门后，洞内一片昏暗。他从地上摸起小石块，在洞内扔了两下。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说明洞内没有绑匪的同伙。他打开手机，先小范围照亮。这一照，可吓飞了王推理的魂。

就在他倚靠的土墙角，一条一米长的花蛇，刚出钻墙壁缝隙。

他赶紧退后一步，举起随身携带的短棍，挥舞了两圈，向蛇示威。蛇无所畏惧地向前爬。他忙蹲下，摸了土块投过去。蛇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王推理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怠慢，赶紧打开手机电灯，照亮洞内。在角落里发现了那间卧室。

卧室一扇铁门，同样用铁丝缠着。王推理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上前解开铁丝，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如刀割。

小宝的嘴巴被塞上毛巾，小手背后捆绑着。面无血色，呼吸微弱，耷拉着脑袋。王推理一下子哭出声来。

王小宝见有人来，抬头睁开眼。见是爸爸，呜呜叫起来。

王推理拽掉小宝嘴里毛巾，小宝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王推理正要解开手上的绳索。忽听身后有股阴风，迎着后脑袭来。他头一偏，棍子砸在右肩上。顿时，胳膊疼痛难忍，酸软无力。

王推理回头，见是一个僵尸模样的人。这大概就是，小宝念叨的“僵尸”？

你是谁？为何要绑架小宝？

我是魔鬼！声音沙哑刺耳。

是人是鬼我还分得清，你不要装神弄鬼。我能摸到这儿，说明我是有备而来，你赶紧放人。

呵呵，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冒险抓到一条大鱼，就凭你一句话，说放就放？

警察随后就到。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哈哈，别唬人啦！我不是三岁小孩。

我唬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怎么能摸这儿来？你动脑子想想！

“僵尸”愣了愣。一把扯下头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丑陋吓人的脸。

王推理瞪大眼睛。这张脸严重烧伤过，疤痕累累，脸已变形。

小宝宿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张脸你认得吗？它跟魔鬼有什么不同？

王推理张了张嘴，没说话。

“僵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张英俊微笑的脸。

王推理目瞪口呆。这不是，贾大胆吗？

对，我就是贾大胆。

是你爸手下的中层干部。几年前，职工下岗分流时，我被错排在下岗队伍里。

下岗后，在邻市开了家火锅店。生意不太好，我很郁闷，整天喝酒。有一回酒精失火，脸被严重烧伤，毁了容。

我恨你爸。

那么多中层干部，为什么偏偏让我走？不下岗，我会有今天？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我的后半生毁了！毁啦！

贾大胆悲哀地吼道。

你的遭遇我只能同情。但你知道，这绑架勒索是要坐牢的！

我要整容，整成正常人的模样。否则，我活着不如死掉。可是，我连个像样的面具都买不起，更别说整容了。

我要钱！只有钱，才能活下去呀，王大公子！

贾大胆蹲在地上，已泣不成声。

王推理拍拍他，你走吧，我不报官。

贾大胆站起来，盯着王推理。突然把他扯出卧室，关上门。

王推理，我不死心。就这样白忙活一阵子？我想跟你合作。

王推理惊疑地看着他。跟我合作？

对。贾大胆两只手抱在一起。然后伏在王推理耳边低语几句。

王推理脸色大变。

⑥

王推理咬着牙，贾大胆，你再胡扯，我杀了你。

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怎么知道的？

前阵子我去找宋根源。他透露的。其实我也早有耳闻。

王推理觉得，这宋根源是有意在不动声色中点化贾大胆。真是老奸巨猾啊！

王推理皱着眉，沉默半响。

突然压低嗓音说，贾大胆，你给我看好王小宝，明天我回来。

走两步又回头叮嘱：听清了，你跑哪我都能找到。我这王推理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第二天傍晚，王推理来到山洞。

嘴里吐着酒气喊道：贾大胆，我要杀人。

贾大胆一听赶紧开了门。你，杀人？杀谁？

杀你！

为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本可以掩耳盗铃，装一世糊涂。这回好了，我装不成糊涂啦！

我先杀了你，再杀他，她，还有王小宝——

王推理指着卧室。

贾大胆赶紧过来。你不能。你杀了王小宝，就断了我的财路。其实我俩，我俩可以合作呀！

王推理看都不看他，继续道：

前些年，我曾听到我爸这老东西的风言风语。

我觉得，一个普通男人都可以有个情人小蜜，何况父亲有权有势，众人仰慕，那些风流女人撩来撩去，岂有坐怀不乱之理？

男人理解男人。多数男人，都是有贼心无贼胆而已。

可我万没想到，他竟然不耻到这等地步。

⑦

王推理推开门。贾大胆担心，王推理失去理智杀了小宝，就跟了过来。

王小宝见到王推理，惊喜地喊道：爸爸，你，你！

什么？你再叫一遍。你叫我爸爸？不，我不是你爸爸。

不，你是爸爸！爸爸哭啦？

爸爸要杀了你！

王推理眼神空洞虚无，伸出手要卡王小宝的脖子。

王小宝惊恐地向后缩。爸爸，爸爸，我是小宝！我是小宝，你？

小宝？儿子，儿子？

王小宝流着泪，（手被捆）把脸凑近王推理的脸。

爸爸不会杀我，爸爸最疼我。

是吗？爸爸最疼你？

小宝拼命地点头。爸爸最疼小宝。妈妈不让我打游戏，爸爸教我打怪兽。

爸爸说，小宝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打怪兽，男子汉不流泪——

王推理边擦眼泪边笑道：好，小宝是男子汉，可爸爸不是，爸爸是窝囊蛋！窝囊蛋——

王推理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爸爸，爸爸怎么啦？

爸爸，你把小宝的手解开，小宝给爸爸擦眼泪。爸爸乖，爸爸不哭。

王推理去解小宝手上的绳子。

爸爸，小宝错了吗？

王推理猛然醒悟，是啊，小宝错了吗？

王推理突然抱住王小宝。小宝没错，错的是他们。小宝你好可怜！爸爸最疼我的小宝——王推理泣不成声。

⑧

王推理回头关上门。

贾大胆，你不是说要我俩合作吗？好。那就加码。

贾大胆懵了，什么加码？

王推理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是向王文革要两百万吗？

贾大胆点头。

王推理伸出四根手指。四百万！

他见贾大胆惊讶地瞪着眼睛。呲笑道，嘿嘿，什么贾大胆，我看你是老鼠胆。

你要向王文革要五百万！五百万！

越多越好！越多越好！他兴奋地高举双手。

贾大胆看着他，嘻嘻笑道，到时候我俩每人二百五？

对！到时候叫他——！王推理不再说话，只是咯吱咯吱咬着牙。

交易地点定在锦绣山南侧的十字路口。

要王文革交出现金五百万，同时，对方完好无损地交出王小宝。

贾大胆强调：王文革，我报着必死的决心，如果你报警或者耍花招，我与王小宝甚至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言外之意，王小宝和他身上都连着炸弹什么的。

王文革交待王推理和所有人，坚决不能报警。财去人安乐。这亡命之徒岂敢怠慢？

其实，不惊动警方，正合他意。

下午五点左右，王文革和王推理，提前徒步走到指定的小树林。这是以防万一，贾大胆定下的条件。

这个时间段，这一带人迹稀少。

贾大胆准时骑摩托车赶来。身后绑了个大纸箱。他停车观察四周安全。然后，打开纸箱侧门，露出王小宝的脸面和前胸。小宝嘴巴塞了棉花，身上鼓鼓囊囊的，露出一段电线。贾大胆手里握着遥控器。小宝一见到爷爷王文革，就浑身颤抖着，呜呜呜却发不出声。

王文革咬着牙，贾大胆快放人。

双方相距约二十米。

贾大胆喊道，一个人把钱送过来！王文革示意王推理，把密码箱拿过去。

王推理走到贾大胆面前三米处，贾大胆喊停，放下密码箱，打开盖子。后退十五米。

王推理只能照做。

等王推理退回后，贾大胆上前查验。

突然，他啪的合上密码箱，抱起转身，骑车点火。王文革父子还没回过神，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王文革恼羞成怒，指着王推理，你，你怎么，这么笨！他一下子晕倒在地。

王文革醒来，迷迷糊糊，已经躺在医院病房里。见王推理和斯斯都在。张张嘴，想说话，却啊啊啊，啊不成语。他已经中风了嘴歪眼斜。

斯斯也噙着泪。

王推理说，爸，别急，慢慢等。这绑匪不会伤小宝 ，只要钱。不过，我看他是贪得无厌的家伙，说不定还会要钱。

王文革啊啊啊，手动了动抬不起。眼泪涌出来。

王推理说，爸，没事，大不了房子卖了，也要救小宝。但是我们千万不能报警，才能确保小宝人身安全。

王推理让贾大胆拿出密码箱。他看着红亮亮的钞票，若有所思。

贾大胆眼里闪着晶莹的光。推理，把钱分了吧？

王推理冷静道，钱都到手了，急啥？

贾大胆说，怕夜长梦多啊！

放心吧，这儿鬼都不敢来。除了你大胆，谁也想不到，也不敢来！

大倒是。

你明天还打电话要钱，再要三百万。

够了吧？已经五百万了，你老头子有一千万吗？

这你别管。给他一周时间，慢点拖他，逼他。

你这，想把老头子逼上绝路啊？

王推理突然问，大胆，你说一个人要是有了违背人伦的孽债，用什么偿还？

这个？贾大胆不知如何回答。

大胆，我说呢要他倾家荡产，身败名劣都不为过。

王文革把各种手段弄来的钱，和变卖家财的钱，全部拱手相送给“绑匪”。也没见到亲生儿子王小宝。他含恨而死。

王文革临终，看到王推理流着泪在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