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小姐湘君要出嫁了!
当年媒婆几乎要踏破王家门槛,可王家父亲愣是不点头,就选了邻村孙家的大公子,说他当过兵的人素质没问题,这是王家父亲的评价。
孙家公子大高个,说话做事沉着冷静,是军阀里握笔杆子的才子,可谓是年轻有为。
湘君出嫁时,好多人都来看。有羡慕嫉妒的,更有不理解的,觉得自己怎么就不如那外乡的孙家公子,王家老爹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可是这些事情跟湘君没有关系,从她坐上花轿这刻开始,就准备好了迎接她的未来。
花轿落下,她盖着红盖头,被孙家少爷背着进了新房。一屋子闹新房的人,被逼着又是吃生面,又生饺子,好不容易坐在床上,还被一堆的枣、花生硌得慌,等被他们折腾够了,湘君累的几乎瘫在床上。
见孙家公子走过来,她抬着迷人勾魂的丹凤眼,睇着他,跟防贼一般。
孙家公子被她一瞄,心差一点从胸腔里窜出来。白生生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红意,翘着唇角,食指竖在嘴边,指了指外面,凑过来一点,轻声道:“外面有听墙根的。”
“啊!——唔——”湘君吃惊的叫了一声!却被孙公子捂住了嘴巴,柔软湿糯的触感紧紧贴在他宽大的掌心,他就好似触电一般楞在当场。
湘君抓着他的大手,露出人畜无害的迷人笑容,对着他手咬了一口,令他回神,心头却似被猫挠了一般。
“竟敢咬你的丈夫,你父母没教你如何服侍自己的男人吗?”孙家少爷脱了外套,掀开被角,戏谑湘君。
湘君犹豫着,伸手过去,纤细修长的玉指跟水葱似的漂亮,脸儿羞得通红。
孙家少爷见她满脸羞涩,握住她的手,“今天晚上我不闹你,好好休息。”说完,脱了衣衫,掀被子躺了下来。
湘君紧绷的弦松了下来,长长的虚了口气,刚躺下就被孙家少爷搂进了怀里。
“别动,睡觉!”于是,这男人便搂着湘君睡着了。打着微微的鼾,声音不大,呼出来的气息吹在脸上,酥酥麻麻的,跟姐姐睡觉时的感觉不一样,她心跳的厉害。
湘君瞅着近前的他,孙家这位少爷莫非有心意之人?出嫁时母亲跟她讲过,也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但这样就睡着了,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她蹙紧眉头,却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她未做出反应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亲了她嘴巴一口。
“你不困,我们——”俊逸的脸上带着得逞后的笑意,后面的话昭然若揭。
湘君吓得猛然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含糊道:“困!我马上就睡。”
后来她就不知道自己是咋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湘君穿上衣服起身,看屋里屋外收拾的很干净,水缸里也已经蓄满了水。
婆婆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孙家少爷叫孙韩斌,家中排行老三,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以及两个妹妹。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公公和婆婆跟小叔子小姑子们一起住,公公是村里的村长,虽然子女不少,但依然给孙韩斌批了地基盖了新房出来单过。
“醒了!”他跑步回来,穿着一身军装,气喘吁吁的。
见湘君起身,走过去温声道:“洗漱一下,我带你去母亲那吃饭。”
湘君点点头,转身进屋里梳了发。出来时,他递过来挤了牙膏的牙刷,粉色的牙刷红色的牙缸,配对看着特别协调。
其实他们去的不算晚,婆婆和公公没说话,倒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小姑却道:“哎呦!新嫂子终于来了,我们等的都快饿死了。”
湘君没回应,只甜甜的喊了公公婆婆,跟小叔子和小姑子们简单的打了招呼。
“我早上跑步耽搁了时间,养成的习惯一时不好改。”韩斌帮着母亲端了饭菜,桌上有昨天喜宴的剩菜剩饭,每人跟前一碗不算很稠的小米粥。
“嗯,好习惯就该坚持!”公公喝了一口小米粥,道:“你们刚结婚,家里的亲戚多,带着你媳妇认认门。”
韩斌点点头,领着湘君转亲戚,中午二婶家请媳妇。湘君瞅着二婶这一大家子头疼,怎么就这么多孩子,一家五六个子女,子女结婚,又是一家两三个孩子。
有钱人家分出去单过,没钱就只能一家子挤着,二婶家房子不大,所幸院子却足够大。中午这顿宴席,便在院子里摆了几桌,人多闹哄哄倒也热闹。
新媳妇给长辈敬茶有红包,湘君收了至少二十多个红包,红色的纸用红线包着。她回家以后就坐在桌子旁拆红包,整整有十多块钱,倒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韩斌坐在她身边,道:“看来亲戚多也是有好处,至少收红包时开心。”引得她咯咯笑个不歇。
湘君停了笑,爬上床,从里面搬出一个木匣子,是雕着镂空山水画的景,绕满了整个妆匣,打开里面至少有三十多块钱,还有两个大银元,一个金戒指,一只玉镯子。
她见韩斌吃惊的表情,道:“我父亲是村里有名的赤脚医生,没考过证件,可却是祖传世袭制,我太祖爷爷曾经是御医,在宫里很有名气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湘君的妆匣里才有这么多宝贝,相比湘君的坦诚。韩斌就有些尴尬,他虽说攒了一点积蓄,但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没结婚。父母给他盖了新房,几乎用了他们大半辈子积蓄,韩斌便把这两年攒下来的钱给了父母。
他讲给湘君听,并承诺以后挣了钱都归她管,便见她眼儿笑的跟月牙似的。他顿悟,原来小媳妇在这给他下套呢!
回门那天,大姐也回了家,领着大妞和儿子小狄,姐夫是村里的村长,工作特别忙,就中午赶着饭点,跟新妹夫客套了几句,吃了午饭喝了口茶就走了。
王家湘君跟姐姐只差了一岁,姐姐比她早两年出嫁,孩子一个接一个。
父亲男女观念很重,虽说对湘君姐妹都不错,但特别想要儿子,加上王家医术是世袭制,所以她们的弟弟跟两人差着七八岁的年纪。
大弟弟很懂事,一边念着书,一边跟着父亲学医。如今村里,要是有人有个头痛脑热的,他一个人就能应付。
其实王家最出名的医技, 就是能医治后天生成的玻璃珠眼,也叫飞蚊症。湘君和姐姐湘岚小时调皮,对于这门医技很是好奇,便偷偷藏起来偷看,被父亲抓着关进厢房,在神龛前跪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被七八岁的大弟弟给放了出来。
回门要趁着太阳落山之前回家,吃了午饭母亲便握着湘君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结了婚就是大人了,凡事不能任性还跟在父母跟前那样,要学会体谅照顾好自己的男人和孩子,要懂得勤俭持家当个好内助。
母亲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湘君瞅着姐姐翘起来的嘴角,耳边是母亲温柔的叮嘱,头点着跟小鸡啄米似的。离开时,姐妹两人约好了啥时再见面,在一片吵嚷声中,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韩斌领着湘君走,走着走着不认得路,便成了湘君领着韩斌走,村口那里站着好几个青年小伙子,韩斌走过去总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这路走的不对吧!”他停下来,回头看看四周。
“嗯,这里更好走,我带你看我们这里的菱角湖。”说着她指着不远处的地方给他看。
菱角湖不大,四周围了护栏,防止小孩不小心溺水,唯一路边留了一个门,拾阶而下,便看到被菱角水藤铺满整个湖面。
“我想吃菱角了!”韩斌发现湘君只要有所求时,就会勾着一双眼眸看人,他就会有种感觉,即使湘君现在让他跳湖,他都能做出来。
他叹口气,蹲下身,挽了袖子,伸手去勾菱角藤,还不忘吐槽,“你刚才那表情跟个小花猫似的,太难看了,以后只能在我面前露出来。”刚说完,便被她调皮的甩手抖了一脸水,她便咯咯的笑起来。
“这里没人看管吗?”韩斌挖着菱角都有些做贼心虚。
素质的教养!他觉得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偷。
“没人管!这就是我们家的!”她捏着大个的菱角,说:“我们这里的菱角特别大还甜糯,但我们从来都不卖,现在是菱角长成的时候,家里穷的就会来挖菱角回家充饥,剩下的就会烂在泥塘里成为肥料,所以这里的菱角个特别大。”
她一边帮着把挖出来的菱角洗干净,晒在旁边的石阶上,站起身向四周看,对韩斌道:“你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韩斌站起来看向菱角湾四周!
湘君便指给他看,这个地方位于村子的东南,应是村里最繁华的地段,菱角湾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废弃的宅基,一旁的杂草丛里还能依稀看到砌了青石的路段。
这里原是王家的大宅院,太祖爷爷依靠海上航运发了家,便来到这里落了户。
那时宅院几乎占了大半个村子,庞大的家业王家却人丁单薄,他与太祖母只有一个女儿叫灵熙。于是为了王家香火,便将王家旁支过继到他们名下,希望将来娶他的女儿灵熙。
不想灵熙长大却爱上了府中管家的儿子,一个主子一个奴才,这是有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太祖爷爷大发雷霆,他把管家一家撵了出去,下令将灵熙看管起来,锁在了绣楼中。
管家的儿子胆子大,半夜翻墙进了王家想救灵熙出去,却不想被人发现捉了起来,要送往官府,灵熙求父亲无果,竟然气性大跟管家的儿子双双投了湖。
打捞了三天三夜两人的尸体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太祖爷爷受不了打击就在那年夏天去世了,弥留之际将儿子叫到近前,希望他将那个湖填平了,说完便闭了眼。
第二天众人要填湖时,却发现一种水藤铺满了整个湖面。很多人都说那是灵熙变的,她宁愿与情郎化作菱角,化成泥,也不愿被打捞出来双双分离。
韩斌听湘君讲完了菱角湾的由来,默默看着她,丫头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不言而喻。
阳光映在湖面上,折射出长长的光晕,那绿色的藤蔓依偎相互缠绕,它们是灵熙与情郎的化身,证明着坚贞不渝的爱情。
韩斌握着湘君的手,轻轻吻了一下,郑重地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纵然漫漫长路相伴,会经历风雨,但那又如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可意会,湘君觉得那就够了,此生与君同偕手,惟愿余生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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