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抓“知了”的童年时光

文/一生一起走

记忆就像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任何一个小小的触动都会不经意间将她打开。

当农村还是农村的时候，家家户户院子里都种满了树，杨树、柳树、枣树、柿子树……；那会儿道路还没有进行硬化，雨后便能闻到泥头的芬芳；街道也还没有进行整治，看起来并不太规整，但错落有致，一眼望去也饶有趣味。

炎热的夏天，家家户户都是纳凉的好去处，走门串户便是农村最淳朴的风尚，侃一番村里村外，唠几句家长里短，浓浓的乡情便由此而来。

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从来都不缺少童年的记忆。那些沉醉于田间地头，散落在春夏秋冬里的美好回忆，无论你长多大，也不管你走多远，回想起来便有家乡的味道，有成长的印记。

6月中旬，屋前屋后的树梢上就稀稀拉拉的可以闻到蝉鸣，到七月初便震天的响，一发不可收拾。庄稼人并不觉得吵闹，和着这清脆的声响，午睡也更加香甜，夜里则更容易入梦。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们，因为又到了一年抓“知了”的好时节。

01

“知了”学名叫“蝉”，据乡亲们说，是蝉蜕皮后的雄性成虫会发出尖锐的叫声“知了、知了……”而音译过来，但却无可追溯。自己用家乡话鹦鹉学舌似的尝试了一番，便觉得有几分相似。

傍晚时分，庄稼人要趁着太阳下山多干些农活。孩子们则不等到太阳落山便三五成群，挨家挨户的对院子展开地毯式搜索。

此时的“知了”并未破土而出，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一个个如黄豆般大小的洞口是逃不过孩子们法睛的，用树枝轻轻挑几下，小洞就会破开如食指般大小，孩子们便兴奋不已。

有的洞口比较浅，稍稍往外扩就能伸进手指，捏起来便是。洞口比较深的，就先伸进去一根麦秸秆，探出洞径的曲直，如果是笔直的，就用自制的铁钩（一根比较硬的铁丝，一端弯出一个小勾，另一端盘绕成指头大小）慢慢勾起来，往往尝试几次才能成功。如果洞径弯曲，就用水壶往洞眼里灌满水，然后找一片树叶盖住洞口，给“知了”营造一个漆黑的夜，孩子们退到一边，瞪大眼睛静静地等待，不大会儿功夫，就见树叶微微晃动，直到整片叶子被顶起来。

孩子们经常忘了时辰，往往都是荷锄而归的父母做好晚饭，在街道里吆喝着自家孩子的小名，从村子东头响彻西头，孩子们各自提着“战利品”，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

02

匆匆吃完晚饭，顾不得擦去嘴角的饭粒，孩子们便迫不及待地拿着手电筒，顺手操一根竹竿，身后的父母还在叮嘱着什么，孩子们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入夜后，“知了”是最好抓的，从土里出来晚的还没来得及爬上树干；稍微早一点的已经爬的距地面很高，竹竿刚好能派上用场；更早一些的，便也不极力往高处爬，而是到一定高度就停下来，开始了最美丽的蜕变。刚蜕掉蝉蛹的“知了”呈淡淡的黄绿色，是孩子们最喜欢的。

若聚齐五六个人，胆大的便提出要去山脚下的果树园。一群人影，从一个果园串到另一个果园，布袋也越来越鼓，孩子们都显得很兴奋。

唯独路过那片坟地时，大家都屏气凝神，前脚接后脚，左顾右盼，谁也不敢出声。调皮一点的孩子偶尔发出一声怪叫，所有人都渗出冷汗，小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步子也逐渐加快。

孩子们各自回到家中，将所有的“知了”倒腾出来，连同傍晚抓的聚到一起。盛两盆冷水，各自撒上些许盐巴，搅合匀了，把蜕去蛹的放进一个盆，其他未蜕蛹的放进另一个盆。选一个老鼠够不到，家禽也打不翻的地方，就这样放到天亮。

03

第二天，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把两个盛满“知了”的盐水盆端出来，蜕蛹的那一盆用清水略微一冲便可备用；未蜕蛹的因为多少沾些泥巴，得清洗好几遍方可备用。

抓“知了”是孩子们的事，可要把它们炸成美味却非得母亲插手不可。油烧到七八分熟，就把“知了”倾盆倒入，香气顿时盈满了整个屋子。孩子们蹲在锅台旁，馋的直流口水，母亲催促时，眼睛才离开锅台，往灶里添把柴火。

不大会儿功夫，美味便可出锅，心急火燎的孩子还没等到母亲盛盘，就从勺子里捏出一只来。从左手倒到右手，右手再换到左手，还不忘用嘴吹气，待到稍微凉点儿，便一个囫囵吞进嘴里，也不敢一口咬下去，在嘴里来回倒腾，哈着气，脸部表情甚是夸张。

……

当然，不光是这些。那些扑闪着翅膀，会发出鸣叫声的“知了”我们也抓过，只当是一种玩物，并没有那种入口的美味让我们来的兴奋。值得称道的是我们自己制作的捕“知了”的网袋（一根竹竿，端上固定一个铁圈，铁圈上缝着纱网）以及用来粘“知了”的粘球（竹竿一端缠上纱布球，涂抹上黏力胶，有时也从桃树上扒拉些树胶）。

……

这几年，每次回家，村子都会有新的变化，街道全部整修成水泥路；每家每户门前都装上了围栏，院子里仅存的泥土地，也只剩下点缀装饰的花草；一整条街道也见不得几棵大树。

我应该为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感到高兴，但我真的高兴不起来。家乡的春夏秋冬、田间地头，再也没有什么能勾起我童年的回忆。但我应该庆幸，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碎片，依然能够被唤醒。

也许是一段文字，也许是一句话，都会在不经意间打开我记忆的大门，拼凑出绿水青山、岁月静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