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刀剑如梦|白头吟

作者: 猫思思 | 来源:发表于2017-12-29 07:48 被阅读94次


    文/猫思  图/网络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师父总说:“丫头别再往家捡东西了,咱家的米都不够吃了。”

    怎么会呢师父,你看小鸡小鼠那么小,能吃多少?

    我掀开米缸,小鼠带着它的朋友们搬空了半缸米,小鸡溜达在周围欢快地啄着地上散落的。它们无辜地向我道别,我含泪把剩下的米底熬了一锅稀米粥:师父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捡小动物了。

    师父离家出走,他说去找米,他上次去找萝卜找了半载,再上次找野味找了两年,我默默的坐在河边,想想晚饭该吃点什么。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捡起他的,他顺着河水漂呀漂呀,身后一条血红蜿蜒数里,偏偏漂到我坐的礁石被卡住了,你倒是继续漂呀。我想,这就是天意吧。

    他长得真好看,比师父好看一万倍,我顺着他的额头勾勒他的鼻梁,仿佛走过山川险峰,手指划过他的嘴唇,柔软若棉,不知怎的我脸突然烧起来。

    我日日期待他苏醒,以至于像是过了三年五载之久:“我叫尚明。”他温柔的笑仿佛破冰融雪的春意,周围沉寂一下子跳跃起来。

    他唤我铃兰,他说遇见我时漫山铃兰正盛,只可惜夏暑灼蔫了她们:明年,明年遍野铃兰依旧,到时你我把臂春游多好。我安慰他。

    今年夏奔的飞快,秋意渐浓之时,他逐步康复,日日擦拭随身弯刀,他的刀游走飞快,我细瞧着跟师父平时耍的没什么不同,便折了枯枝与他对招。他惊喜地扳住我的肩膀:“你还会武功,甚妙!”漫天黄叶纷飞,遮不住他星目闪烁。

    我想,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比我对着师父三年五载的快乐加总还多。冬寒初雪,他执意拉我寻梅赏景,我们相偕走过深深浅浅的山路,绕过蜿蜒崎岖的沟壑,雪下的愈发急了,我抬眼看他满发银雪,心里突然漾起温暖,仿佛我们就这样走了很久,一直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登高望远,山高水长,你深吸一口气,放声高呼:“凌绝巅峰,手握乾坤,我要这天下尽在掌握。”彼时,我尚不明其中之意,你说:“帝昏臣庸,势作人杰救民于水火。”我不忍见你萧索离去的背影,追逐你的脚步,我说,欲求天下,我陪你夺,他朝归去,我陪你走。

    据鞍顾盼度沙碛,纵横白骨余残烧

    他乃当今帝王膝下幺子,端正清洁,胸怀抱负。帝上昏聩,外戚弄权,朝堂党争乌烟瘴气,血脉手足残害他跌落急湍河流之令他更决心要掌握天下。

    我愿成为他的棋子,他的利刃,我孤身入皇宫,哪怕我只是众多棋子中的一枚。

    皇宫如同一只恶兽,吞没一切连渣都不剩,我小心翼翼地在皇宫之中,不敢笑,不敢怒,不敢言,不敢错。我怕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我怕一步走错破坏整部大计。跟我同屋的春儿清早在井中被捞出,身体已经泡得发白;与我共事的碧儿被公公带走,清晨吊死在长廊的悬梁之上;给了我一块馒头的云儿未洗净贵妃的杯盏,被打得皮开肉绽,满面疤痕;让我帮忙值夜婵儿兴高采烈地溜去花园,至今都没有回来……

    赵贤妃荣宠正盛,四皇子巡察江东有功,赏了些许宝物,赵家几个侄子也都提了官品。而李德妃却失落,三皇子德才不备,荒淫无度,本就不受帝上待见,六皇子督建的太庙动工大半却莫名塌陷,贵妃连连训斥李德妃。眼见多年对手落难,赵贤妃愈发跋扈。

    “妹妹,这春日尚好,本宫竟有些乏了,当真扫兴。”赵贤妃斜卧软塌,一旁婢女小心服侍,却遭嫌弃:“这奴才笨手笨脚弄疼了本宫,还不赶紧滚下去。”斥罢,眉峰一转,又微笑着对李德妃说:“奴才拙劣,让妹妹见笑,听闻妹妹娘家从医,于这按摩有所精造诣,可否给姐姐疏通疏通?”

    李德妃听闻赵贤妃将她与奴才相提并论,双眼立蒙一层水雾,还紧咬牙道:“姐姐贵体不适,何不召御医前来,莫耽搁了病情。”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莫要惊扰了帝上和皇子们。帝上愈发重用老四,哪里还得闲来看望我这娘亲。”赵贤妃一面得意地睨着李德妃脸色倏暗,一面假惺惺地遗憾,“妹妹吝惜手艺本宫也强求不得,近来妹妹和老六多有闲赋便好生将养着吧。”说罢留下一盒官燕,趾高气昂地离开。

    婢女掀开盒子,最下等的官燕淋了满满一层秽物。

    李德妃气的当场掀了盒子。二十年来,她与赵贤妃,明争暗斗,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娘家势单力薄,父兄只领职太医院。三子庸碌,出类拔萃的六子,处处被四皇子和太子压制,还不如老幺,自幼无母,惹得帝上怜惜,处处宽容,时时帮衬。

    正想着,尚明自暗处缓缓而来。

    “娘娘就任得赵贤妃如此欺辱,娘娘就舍得六哥时时矮人一头,处处缩手缩脚?”尚明一言,击中李德妃心底,她又何尝不知,老六不敢锋芒过露,是怕报复在后宫,受人欺凌。

    “你有何计?”

    “从此以后,您如我母,六哥为尊,儿臣恭请母妃归天。”尚明俯地大礼,一条白绫呈于头顶。

    李德妃自悬于前梁。

    “母妃!”恰逢此时,三皇子前来请安,正撞见这一幕。

    眼见捉贼当场,无可抵赖,尚明起了杀心,更何况当初追杀尚明的杀手便是三皇子买通,如今秋后之账倒提前一步。

    皇子身边暗卫皆出,人手武力所差不多。还有变数!我接住尚明的刀划过三皇子的喉管,温热的血喷溅一脸,触手却已冰冷。

    心跳如擂鼓,这就是杀人。尚明温柔地环住我,以劲运刀,教我招式:“如此,便不会溅脏衣衫了。”他温柔的笑着,没有一丝慌乱,“这刀你且拿着,这是父皇赐的刀,视之如我亲临。”我轻轻套上刀鞘,自此视若生命。

    李德妃受辱自缢,三皇子尸首莫名在护城河道挖出,手里还攥着四皇子的随身玉佩。

    宫内人心惶惶,赵贤妃褫夺为嫔,四皇子与赵家连遭贬谪,太子劲敌一夜倒台,风头更盛,后宫贵妃独揽大权,后位唾手可得。

    一个女人的生死,一个皇子的荣辱,一个家族的兴衰,这样一环扣住一环,像是一串断了的珠链,停不下散落。在这皇宫内的生命犹如蝼蚁,昨日整宫荣宠正盛,今日便会跌落泥底。

    才出地狱,又入修罗。

    外邦来袭,连失七座城池,一直以来外戚打压武将,朝堂之上竟一时无人可用,四皇子和六皇子领兵对垒一死一残,朝堂哗然,主和派再割十五城池,割地赔款,主战派群龙无首,帅位空悬。

    尚明请战。

    边疆苦寒,铁甲冰冷。每场战斗,都有大批忠烈埋骨他乡,尸体高高地堆着,有的甚至分不清谁的四肢谁的身躯。他们挖一个大大的坑,插一块无名的牌,他们说来年坟头发出新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伤营里满满的士兵,止血带用了一条又一条,伤药空了一瓶又一瓶,每个人都咬紧牙关,没有呻吟一声。“兰将军,今日多亏您,我那兄弟得以保个全尸。”一个参将突然跪在我面前,大力磕着响头。

    快起来,我没能救回他。兄弟二人,一死一残。

    “我兄弟自幼胆小,连只鸡都不敢杀,若是被人开膛破肚,只怕做鬼也会吓醒。您的大恩,是他之幸。”参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样平凡的人平凡的事满城比比,被血腥味浓重地裹着,几晚夜风都吹不散。

    我的眼睛一阵阵的发酸,心口一阵阵揪疼。尚明拍拍我的肩膀:“乖,回营歇息吧,明天大军拔营,兵贵神速。”

    我杀的那些人,堆起来是不是也有小山那么高,我砍伤的人,是不是也这么疼,那些被我开膛破肚的人,是否也有父母亲人心疼,他们的军营里,会否也有一个像我一样难受的人。

    “不会,他们该死。侵犯我国土,蹂踏我山河,是他们令我们如此痛苦,所以他该死。”我相信尚明坚定的眼神,一如他排兵布阵时成竹在胸的信念。

    我能感受到,血气包裹起我的心,我的心肠开始坚硬。当我看到尚明身先士卒冲杀敌前,当我看到锋利的矛与他擦肩而过,我可以飞快地将刀划过敌人喉咙,或者刺入敌人胸膛。

    瞬息万变,尚明策马冲过敌人前锋,我心领神会,擒贼擒王。打马疾追,我力求保驾护航,助他一臂之力。战旗翻飞,呐喊大作,尚明的身影突破一波又一波防线。

    敌首端坐阵后,却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能在我和尚明手下游走几十招,奈何贪生怕死,气势已输。刀斧加身,他怒问:“为什么背信弃义,我和你们太子有过盟约,永结两好!”竟是太子,勾结外邦,通敌卖国。

    敌首的人头被高高举起,插于旗杆,敌军群龙无首,鸟兽四散,暗中一只冷箭袭来。

    我愿以我肉躯为尚明挡住汹涌而来的箭,我愿倾尽所有为尚明达成所有心愿。

    “铃兰!铃兰!”我是多久没有听到尚明如此唤我,我是多久没有见到尚明如此温柔的眼睛。我的心还是软的,箭刺的穿,可是我的刀不再如月光清冷,它被血染红的洗不净。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是荣耀,可是埋骨边疆的甚至没有一块木牌,马革裹尸的只徒添生人悲伤。

    “你放心,一切都结束了。我已掌握太子勾结外敌的铁证,待我回去,就扫除积弊,强国保民,还天下一个去伪存真、清明坦荡的朝局。”他握紧我的手,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返回京城,我就住在一方小小别院,没有宫里的步步惊心,没有战场的马鸣风萧,画地为牢。我以为能与他共赏春色,我以为能与他共聆夏蝉,我以为能与他共饮秋月,我以为能与他共寻冬梅,四季轮回,却只有我一人。尚明忙到脚不沾地,不知是刀光剑影抑或兵不血刃,喜讯传来,大事得成,心愿得偿。

    日子过的慢吧,我一日日数着日出日落花开花谢,耗尽无数等待;日子过的快吧,当初的记忆模糊殆尽,我竟记不清年年岁岁。连我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偷偷溜进皇宫,这个我曾经迫切想要逃脱的牢笼,各宫各院还是熟悉的路,来来往往的宫人却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找到一个尚且记得名字的宫女,她惊讶地对我说:“妹妹怎么回来了?新帝初登大宝,立后大典在即,诸事繁杂,我且不同你说了。”

    立后?我脑袋一懵,五脏六腑郁结起来。恍恍惚惚不知错过多少路,我居然游荡到一处宫墙下,一个鹅黄少女正在扒墙根儿:“小兔子,快跑吧,你自由了,以后一定远离人。”

    你在做什么?

    显然我吓了她一跳,她紧紧贴着墙根直到确认小兔子跑远而我又没有恶意:“你不是宫女,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朦朦胧胧就走到了这里。

    “你迷路了吗?天色将晚,不如我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出宫。”

    我一路跟着少女,她告诉我这小兔子是她在御膳房边捡到的,于是放生。可是你救不了所有的兔子,御膳房总还会有其他小动物。

    “那我也只能救一只算一只了。”少女叹气道。

    我随她去了一座宫殿,华丽异常,突然思绪中有什么东西划过,我没有捉住。

    “大胆,竟敢与新后同席入膳!”掌事姑姑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要把我拖起来。

    “别抓姐姐,是我请她用膳的。”少女又去抓姑姑的手臂。

    “何人竟敢惊扰朕的皇后?”由远及近,一袭明黄器宇轩昂而入,一地匍匐。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你要瞒我多久,甚至你打算告诉我吗?倘若今天不是我撞破,我还要在一方小院子里枯坐几时?

    “对不起铃兰,对不起。”尚明慌乱的握住我的手,“外戚虽险但也要用,她是丞相之女,又知书达理,外可保朝堂稳定,内可持中宫大局。”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想听这些。一直以来,我听你讲抱负、谋划、战事、政局,我陪你一路走来,未来却没有一条属于我的归途。

    “朕知你厌恶皇宫,深宫斗争,你无家族权势也难以立足,不过你武艺高强,又历经战事,朕可以封你作当朝第一女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如何?”

    宫灯残影,烛心节节燃尽,我心寸寸凉透。你终是不知,于我一介单薄女子,国家安否、百姓安否、政局清明与否、权利至高于否,又有何甘?我只想要一个你,而你却给不了我。

    “帝上,更深露重,注意身体。”皇后抱着一件狐裘,她娇小的身子不急尚明肩膀,踮起脚尖才堪堪为尚明披上。

    “朕不冷,倒是你,以后夜里可不许穿这么单薄。”尚明用狐裘包裹严实皇后,最后竟将她打横抱起。见过尚明刚毅,识得尚明勇猛,却还能化作寸寸绕指,柔情万千。只不过,于我,没有分毫。

    岁月如网,兜不住过往,不知觉回忆成沙,顺着缝隙一点点散进了风里。我反复擦拭弯刀,眷恋熬成血锈斑驳剥落,青丝顺着刀锋寸寸断开。

    我看见尚明着人偷偷将小动物弄伤放进御花园,为了皇后情有所寄,悉心照料着善良。而尚明,就那样远远地看着,眼中闪烁着爱怜和温柔,一如曾经,当初似乎我也是这般。

    一路步步为营,三年金戈铁马,我不求盛世荣华,只求与你闲庭看花,踏雪寻梅,未曾想恩怨情仇转头空,刀剑相思如一梦。

    既不能与你白头偕老,那我们便相忘于江湖吧。我放下那把弯刀,放下了尚明,放下了心。迎春初开,乍暖还寒,待我归去,恰逢铃兰开遍山野。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武侠江湖

    【武侠江湖专题每周精品活动】琅琊令第四十期:刀剑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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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宿屿:没错,我就是来找茬的😏
      • 宿屿:我还是要说,猫思,老鼠吃过的大米吃过会不会得鼠疫😂
        猫思思:@宿屿 回了庵里瓜田李下,一言不合就开车
        宿屿:@猫思思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得了鼠疫,逃无可逃,走没钱治病,饿昏了过去,这时有个小尼姑去捣衣,在途中发现了他。翻来他的脸一看,呵,还是个俏公子了,不由得脸一红,把他捡回了尼姑庵……
        猫思思:@宿屿 假如得了鼠疫就要靠小尼姑来施舍拯救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 我是兜爸:榜首
        猫思思:@我是兜爸 :scream:有难度,坐等小伞了
      • 风行小天:写得真好啊
        风行小天:@猫思思 可以了,挺好的
        猫思思:@风行小天
        实在改不动了,就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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