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红楼〈十五〉

  2018年11月18日    星期日    雨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

                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重拾红楼〈十五〉

上一回说到秦氏出殡路上，北静王水溶提出要面见宝玉。这一回开篇就写，贾政命人传了宝玉急急来见。那北静王和宝玉两人一个面如美玉，一个面若桃花，两个都是秀丽之人，自是一见如故。

北静王夸赞了宝玉一番后，又问：“衔的那宝贝在哪里？”宝玉赶忙取出递与他细细品赏。北静王问了一些细节，宝玉和贾政一一作答。然后，北静王又夸宝玉乃龙驹凤雏，并说“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限量。然后又话语一转，想必宝玉在家必受老太太和夫人宠溺，怕其荒失学业，于是他邀请宝玉时常到他府上去，可以和寒第高人颇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贾政自是欢喜不已，忙点头应承。

接着北静王又褪下自己手上戴着的当今皇上赠送的鹡鸰香念珠一串，送于宝玉，以当见面礼。然后，北静王又执意谦让，待秦氏浩浩荡荡的殡车走过后，才告辞回家，可见北静王的素养。

到这里为止，曹公特意在十四五会牵出北静王，让北静王和宝玉相识。这为日后宝玉和北静王的深交埋下了伏笔，而好多红学专家都认为，北静王和黛玉必有瓜葛，但因后四十回的流失，这个猜想成了迷。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热闹非常。凤姐因看宝玉也骑着马夹在人群中，怕他略有闪失，和老太太不好交代。连忙叫他和自己同乘轿中，说笑着前行。

期间，秦钟也赶上宝玉和凤姐，三人途中在农庄小憩，惹得乡邻纷纷围观。宝玉也因此见识了好多从未见过的农具，体会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接着队伍继续前行至铁槛寺，殡车将在铁槛寺停灵几天，另演佛事。停灵以后，贾珍，凤姐安排众人吃了饭，然后外戚，亲朋就此散去，只剩一些近亲守灵。王夫人欲将宝玉带回，宝玉因难得来到郊外一次，哪里肯回，王夫人只能将他交给凤姐，由他照顾。

离铁槛寺不远有个水月庵，因庵里的馒头做得特别好吃，又叫馒头庵。凤姐因停灵铁槛寺，这边人多事杂，就让馒头庵的住持按排了两间客房，带宝玉和秦钟过去住。

住持有个徒弟叫智能的，因他们经常出入贾家，早已和秦钟对上眼，宝玉也看出一些端倪，于是趁着智能招待他俩喝茶的机会，故意取笑一番。

话说凤姐洗漱完毕，回房意欲休息。这时那住持老尼跟了进来，说是有一事求凤姐相帮。凤姐问她何事，老尼说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张大财主，他的女儿叫金哥，长得眉清目秀。那年到庙里进香，遇见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被他一眼看上，于是打发人来求亲，要娶金哥。无奈金哥早已许给长安守备的公子，所以回了李衙内。结果，李衙内不依，定要娶金哥。那张家想退了守备家的聘礼，结果守备家也不肯，并骂上门来，说张家一个女儿许两家，扬言要去告状。

那张家急了，只得上京寻找门路。老尼说她知道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和府上最契，所以想求你和太太。凤姐听了，假意说太太和我都已懒得管这类事，我们也不缺这钱用，并不想接受。

那老尼听了只是长叹一声：“虽如此说，只是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稀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其实唯利是图的凤姐岂能错过此等捡钱的机会，聪明的她顺势借着此话，接下了这不费力气又可以白得钱财的活。于是凤姐让她叫张家拿三千两银子出来，她把这事儿摆平。那老尼自是千恩万谢，愈加奉承不已。

这一回当中，这一段是重点。这里利用老尼求凤姐帮张财主家摆平婚姻纠纷，刻画了凤姐玩弄权术，嗜财如命的性格。也写出了老尼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本领。反应了当时封建社会的黑暗，凭着贾家的显赫地位，凤姐一个在家管事的女流，为了一饱私欲，公然勾结官府，不管青红皂白，乱点鸳鸯谱，结果造成金哥和守备之子双双自尽，让凤姐白得了银子三千，这是后话。

这一回里也着重描写了秦钟馒头庵私会小尼智能，和她偷吃禁果的情节。到这里为止曹公写了秦钟出身普通人家，其父为了让他能够出人头地，也是凭己之力，送钱送物，把他送到贾家私塾学习。而他却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惹得学堂闹学，使秦可卿病上加病，而姐姐秦可卿病死，他仍不思悔改，奔丧期间还与小尼偷情，这也为他年少就夭折埋下了伏笔。

这一回中最有深意的地方，在于秦氏停灵铁槛寺，而离铁槛寺不远还有个馒头庵。这里的“铁槛寺”和“馒头庵”，取自宋朝诗人范成大的诗句“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铁门槛是指豪门旺族，土馒头自是指一杯黄土做的坟头。曹公用这两个名字隐喻贾家再昌盛繁华，终究难逃衰败的结局，并且用馒头庵离铁槛寺“不远”，预示着贾家在“烹油烈火”之后，很快就衰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