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千里迢迢,从南方回到湖北家乡,为看望我的父母双亲,也为能喝上一口母亲清炖的甘甜红薯汤。
红薯是父亲亲自种下的,就在屋前的一块菜园,菜园方方正正,矮竹竿做的围栏排列得整整齐齐严严实实,里面种满了青菜辣椒,丝瓜茄子,正是时令季节,红薯埋在地里,也可以随吃随起。
母亲是知道的,我自小爱吃红薯,因为它的味道清甜,它又温软,无论是带皮蒸的,还是削掉皮切成一驼一驼和着大米放进电饭锅里煲煮,一样的美味,一样的柔润。
我到达家乡屋门前,一家人正从山上祭祖回来,乡下是不兴按时正点吃饭的,反正早一点迟一点都无所谓,只要不让肚子饿着,只要一家人其乐融融。既然是一大家子人团聚,午饭必也要做得正正规规,肯定是煮一大锅米饭,做几道丰盛的肉菜,再配上几盘新鲜的蔬菜,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大人还是小孩,一定有一种正是他们所爱。
而我的最爱,就是怀着归心似箭的心情回到了家乡之际,搬着一把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外,在初秋还有些许闷热的季节,厨房门外凉风阵阵,我既可以隔着一道门,与坐在门内灶台前专用座椅的母亲聊天诉说着彼此的思念并借机表一表情爱,又可以呼啦呼啦喝着滚烫的红薯汤,而又不必对闷热的空气感到无奈。因为红薯汤格外甜,原汁原味的清甜,喝到肚子里就是沁人心脾。纵使我心情大好,喝热汤喝到汗流浃背,可是凉风袭来,卷起我的额发,吹干我的汗水,而母亲又侧了脸过来慈爱地看着我,我们不语,却是笑着相互心领神会,如果我喝得太急促,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她更是忍俊不禁,一边叫我喝慢一点,一边又急急跑到堂屋给我找纸巾,那种意境实在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与母亲在一起,点点滴滴,都是那样值得我去回味。
然而正餐,是肯定不兴喝红薯汤的,一定要煮了米饭。可是我爱吃红薯,可怎么办?我说:简单,那就将红薯削了皮放入米饭,起锅时,饭熟了,红薯也煮得软烂。
然而人一多,事一杂,父亲母亲竟忘了提前挖好红薯了,只得临时去菜地里,现挖现卖。他们也不嫌麻烦,一点也不嫌,还当我是出远门念书回来的孩子一样,总认为我念书辛苦,没日没夜,身体又瘦,吃不了山珍海味,但总要满足我的喜好才对。锄头就在厨房门角落里,伸手拿过来就是,菜地就在院门口两步之遥,父亲个子高,腿又长,纵使老了,还能身轻如燕,他两步要抵我三四步。我提着个篮子,紧跟在他身后,他也不回头看我,打开了菜园门,一心往红薯地边走。红薯的叶子还非常茂盛,绿莹莹的,盖倒一片土地,他掀开叶子,双手同时往叶子茎上一抱,再使劲往上一提,就能扯断一片,没有叶子的妨碍,挖起地里的红薯果子,就格外容易。只要一锄头把子挖陷下去,再将铁头往上一提,保准能一次性带出几只红薯果子出来。父亲手艺精准,绝不会挖破一个,都是完好无缺的,只是大小不一罢了。
父亲将红薯从地里刨出来,我就蹲下身去,将红薯果子捡到篮子里,一刻钟光景而已,我已经装了满满一竹篮。我将竹篮提回到院子里,院门口就有一个洗衣池,母亲走过来,与我一起洗红薯。在大盆子里装满水,将红薯倒进去,让它们在里面尽情地洗澡,洗去表层的泥巴,玫红色的皮艳艳露出来。再拿来削皮刀,将皮褪去,白花花的肉也收尽眼底。红薯生的也能吃的,不过容易腹泻,红薯放进饭里,连米饭都会又香又软,红薯单独用来熬煮汤水,如果嫌不够甜,可以再放入适量白砂糖,其味道之美,不比红茶馆里的紫薯银耳汤差。
我的心思,母亲一概知晓,既要让我吃到红薯饭,又要让我喝到红薯汤。她另在煤气上立起一个小灶,用一个小小高压锅盛了水,将刚洗净的红薯切成块,倒入锅内,用猛火高压的方式,不出半个小时,红薯汤成品比红薯米饭还来得快,因为红薯饭还得配菜,而红薯汤只须在熟后放入白糖。
回家不足一个小时,我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红薯汤即能进往外胃里,并将我的胃口喂养得扎扎实实。
我一高兴,就很想为父亲母亲写一首诗词:
前方道路宽,有父爱诚如山,
觅食闯关,锄头肩上担,
俯身腰弯弯,
一怀美果,
于爱女身前喜分摊;
不舍回城关,念母爱心头拴,
少女情怀,离母人孤单,
相偎心安安,
姊妹一般,
诉衷肠不尽亲情贪。
我继续喝着清甜红薯汤,对着母亲笑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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