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卷 虽一字不识,真诗人矣
三十五、察“江”“阳”之用法
【原文】邵子湘作《韵略》,以“江”、“阳”为必不可通。余读《史记·龟传》、韩昌黎《此日足可惜》及李翱《祭韩公》诸篇,“江”、“阳”皆通。犹以为彼固合“东”、“青”、“庚”而通之甚广,未足据也。及读岑嘉州《陪狄员外早秋登府西楼》一篇云:“常爱张仪楼,西山正相当。车马隘百井,里闬盘三江。”此短篇五古也,唐人用韵甚严,何滥通乃尔?因而广考之,方知子湘之陋。《尚书》:“论道经邦,燮理阴阳。”《戴记》:“无服之丧,以畜万邦。”此“六经”通“江”、“阳”之证也。《孔雀东南飞》云:“东家第三郎,窈窕世无双。”樊毅《西岳碑》云:“其德休明,则有祯祥。荒淫臊秽,笃灾必降。”《柳敏碑》云:“山陵元室,建斯邦兮;不饬不凋,陨履霜兮。”《三国志》杨戏《蜀君臣赞》云:“保据河江,家破军亡。”《晋语》云:“二陆三张,中兴过江。”《宋书·大社之祝》曰:“地德普施,惠存无疆。乃建大社,以保万邦。”汉《紫玉歌》云:“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苟勖《正德舞歌》云:“焕炳其章,光乎万邦。”庾信《柳遐墓铭》云:“起兹礼数,峻此戎章。长离宛宛,刷羽凌江。”《吴越春秋·河梁歌》云:“诸侯怖惧皆恐惶,声传海内威远邦。”吕温《昭陵功臣赞》云:“经纶八方,晏海澄江。”李翰《裴晏射虎赞》云:“弧矢之说,以威四方。群虎既夷,狄人来降。”此汉、唐乐府通“江”、“阳”之证也。至宋诸大家,尤不胜屈指。
[译文]邵子湘作《韵略》以“江”、“阳”为必不可通韵。我读《史记》中的《龟策传》,韩昌黎的《此日足可惜》、以及李翱的《祭韩公》等几篇,“江”和“阳”都通用,我还认为像“东”、“青”、“庚”一样在宽泛的范围内通韵,不足为据。等到我又读岑嘉州的《陪狄员外早秋登府西楼》一篇说:“常常喜爱张仪楼,西山与它十分相当。车马受很多水井的阻挡,里屋的门正对着三江水。”这是短的五言古诗,唐人用韵十分严格,为什么胡乱通用啊?因而广泛地考证它,才知道子湘的错误。《尚书》说:“论道来治理邦国,调和阳阴。”《大戴礼记》说:“无服之丧,以畜万邦。”这是《六经》中通用“江”和“阳”的明证,《孔雀东南飞》说:“东家的第三郎,窈窕世上无双。”樊毅的《西碑》说:“他的德行十分高尚才有这样吉祥的征兆。荒淫无耻,灾祸一定会降临。”《柳敏碑》说:“山陵元室,建立这样的邦国,不调理也不调伤,天上便该下霜了。”《三国志》杨戏写《蜀君臣赞》说:“保护河江,家破军亡。”《晋语》说:“二陵三张,中兴过江。”《宋书》中的大《社之祝》说:“地德广泛施行,恩惠遍布每一个地方。于是建大社,以保卫万邦。”汉朝的《紫玉歌》说:“日失雄,三年都十分感伤。虽然有很多的鸟,但都比不上它。”荀勗写《正德舞歌》说:“焕炳其章,光耀国邦。”庚信的《柳遐墓铭》说:“起于礼数,修成这样的名气。长离时悲伤地叫,在凌江洗刷羽毛。”《吴越春秋》中的《河梁歌》说:“诸侯都十分害怕恐慌,声名广传海内外甚至震慑到别的邦国。”吕温的《昭陵功臣赞》说:“经纶八方,晏海澄江。”李翰的《裴曼射虎赞》说:“弧矢之说,威震四方。群虎都被消灭了,狄人也就来投降了。”这是汉、唐乐府通用“江”、“阳”的明证。至于宋朝时的各个大家,更是不可胜数。
[笔记]袁枚老先生在这里,“ 察“江”“阳”之用法”。
邵子湘作《韵略》,以“江”、“阳”为必不可通。
余读《史记·龟传》、韩昌黎《此日足可惜》及李翱《祭韩公》诸篇,“江”、“阳”皆通。
犹以为彼固合“东”、“青”、“庚”而通之甚广,未足据也。
及读岑嘉州《陪狄员外早秋登府西楼》一篇云:“常爱张仪楼,西山正相当。车马隘百井,里闬盘三江。”此短篇五古也,
唐人用韵甚严,何滥通乃尔?
因而广考之,方知子湘之陋。
《尚书》:“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戴记》:“无服之丧,以畜万邦。”
此“六经”通“江”、“阳”之证也。
《孔雀东南飞》云:“东家第三郎,窈窕世无双。”
樊毅《西岳碑》云:“其德休明,则有祯祥。荒淫臊秽,笃灾必降。”
《柳敏碑》云:“山陵元室,建斯邦兮;不饬不凋,陨履霜兮。”
《三国志》杨戏《蜀君臣赞》云:“保据河江,家破军亡。”
《晋语》云:“二陆三张,中兴过江。”
《宋书·大社之祝》曰:“地德普施,惠存无疆。乃建大社,以保万邦。”
汉《紫玉歌》云:“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
苟勖《正德舞歌》云:“焕炳其章,光乎万邦。”
庾信《柳遐墓铭》云:“起兹礼数,峻此戎章。长离宛宛,刷羽凌江。”
《吴越春秋·河梁歌》云:“诸侯怖惧皆恐惶,声传海内威远邦。”
吕温《昭陵功臣赞》云:“经纶八方,晏海澄江。”
李翰《裴晏射虎赞》云:“弧矢之说,以威四方。群虎既夷,狄人来降。”
此汉、唐乐府通“江”、“阳”之证也。
至宋诸大家,尤不胜屈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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