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之劫，来生之约
01
吴极从生下来就没有做过梦，每当听人聊起梦里的趣事，他就忍不住好奇。
“然后呢？冬瓜，卖什么关子呢。”
“说书是要给钱的，不然就下回分解咯。”冬瓜神秘一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跃跳下一米高的田埂。
冬瓜是吴极给他新取的外号，谁让他脑袋又大又圆呢。不过冬瓜故事讲得好，还一讲就停不下来，吴极总是听的心痒痒。
所以讲一半藏一半，绝对不是冬瓜的风格，吴极扯着嗓子，“你还来劲了。”
冬瓜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谁让你乱取外号，你这个大药罐子。”说完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吴极之所以被叫大药罐子，是因从小一睡觉起来就感觉浑身乏力，吃了好多药都不见效。
“慢走不送，不和你小屁孩见识。”吴极悻悻然，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骂骂咧咧，却不像往常一样追赶打闹了，毕竟前两天他已经行了冠礼，他长大了。
比如，他已经开始学会教导四岁的侄子了，“你再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要动不动就哭，男子汉都是自己吃饭，不用喂。”说完若无其事的低头吃饭。
“……”嫂嫂满脸黑线，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人。
哥哥吴大智嘴唇蠕动了下，终是说道，“我看你才像三岁小孩……你也是时候娶亲了。”
吴极夹菜的手一顿，忽而明媚一笑，“我明白。”
某日，吴极躺在草垛上发呆。
一阵风吹来，若有似无的稻香飘进他的鼻腔，直抵心尖。
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香好像也有点烦了呢，“没劲，太没劲了。”
“什么有劲？”
“什么都没劲。”吴极随声应了一句，却发现这声音是极为陌生的女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咦，幻听？”
“我在这儿呢，主人！”
吴极找了半天人影，最终目光定格在一只张牙舞爪的狐狸身上，“什么鬼，别说是你在说话？”
“你猜对了。”狐狸开心的转了几圈，“我的主人，果然机智，哈哈哈。”
“要死了要死了。”吴极慌了神，赶忙从草垛上滑下来，“那个，我哥喊我回家吃饭了。”
青天白日的，连狐狸都开口说话了？吴极是一刻都不敢待了，忙不迭的往家跑。
“哎呦……”冬瓜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吴极骂道，“鬼在追你呀？”
“比鬼更可怕，一只狐狸在追我呀！”吴极试图拉起冬瓜一起逃命，然而冬瓜纹丝不动的坐在地上，“我早晚被你拖累死。”
“主人，你别跑，我是好人。”狐狸蹲在吴极眼前，睁着两个大眼珠子，“我是你的小宝贝哈哈哈呀！”
“啊……救命呀！”
吴极再一抬头，哪里还看的见冬瓜的身影？
“哈……哈哈……”吴极干笑两声，“你是好人……哦不，好狐狸对吧？我有个小问题，你为什么叫我主人呢？”
“我找的你好苦呀，主人。”狐狸说着竟号啕大哭，“我被天帝赶下天庭后，就一路寻着你的气味。找了整整二十年，路上还差点被猎人捉去，现在终于和你相聚了。”说着就往吴极身上扑。
村里人都说狐狸狡诈，修炼成精还会吸人精气，眼前这个卖萌的狐狸，看着倒蛮忠心的样子，不会是圈套吧？无论如何，被狐狸盯上，都不是好事情，脱身要紧。
吴极安抚的推开狐狸，“你走了这么久，饿了吧？我回家给你拿吃的，你在这里等着哦。”
“回家？”狐狸突然兴奋起来，“我和你一起回家。”
“不行，村里有猎人。”
“我不要和你分开。”狐狸眼泪婆娑的看着吴极，看起来可怜的让人心疼。
“我去去就回。”吴极笑着安抚，眼见已离开狐狸的视线，赶紧往家里跑。虽然体弱，逃命的速度却不比冬瓜慢多少。
狐狸就那样静静的蹲在草垛旁巴望着吴极的归来，一如几百年前守着只有一缕魂魄的无极神君一般。
吴极这边一回到家，就泡在了浴桶里，使劲的搓澡，皮肤都搓出了红血丝。
“吴极……你怎么逃回来的？”
吴极被吓了一跳，回头正瞧见冬瓜趴在窗角，突然来了脾气，“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跑的挺快呀？”
“我这不是回来搬救兵嘛。”冬瓜挠挠头。
吴极没好气，“救兵呢？”
“这不，还没找到猎手，你就回来了。”
果然是说故事的，一张巧嘴，“我也没事了，你快回家吧，我洗澡呢。”
冬瓜纳闷，“你洗澡做甚？”
“狐狸说我身上有味道，我得洗干净了。”说着，又偷撒了一些嫂子的香料，这下没味道了吧。
看着窗外太阳西沉，吴极想到那个狐狸，不会还在傻傻的等待自己回去吧？
忽又觉得好笑，狐狸怎么会那么笨？遂闻了闻浑身香气的自己，满意的睡着了。
02
“逆子，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天君气极，将玉帛扔在无极神君的身上，“看看天史馆的呈报。”
无极神君知道玉帛里记载了什么，无非是哪户富贵人家本应该遭劫掠杀，结果因劫匪一梦醒悟，从此便弃恶从善的故事。再者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无奈父母反对亲事，谁知一觉醒来竟可怜起这烟花巷的女子，只要他们真心爱慕便好，哪管他人闲言碎语？
“父君，让每个人都生活的快乐幸福，不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吗？”无极神君不解。
“本君赐予你布梦之职，不是让你拯救苍生的。人性善恶，不是你能左右的。顺其自然，便是天道。你违背天道，终会反噬己身。”
“不会的……”吴极喃喃道，“不会的……”突兀转醒，却被自己惊了一跳，刚才怎么回事？现在却一点都想不起来，脑袋就像裂开了一样。
“主人，你想起什么了吗？”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吴极的耳中，“不怕哦，我陪着主人。”
吴极侧脸一看，那两眼珠子在月光下着实亮的吓人，一个不小心就结实的摔在了地上，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呀？
“你怎么在这里？”
“寻着味道就找来了，主人的气味是独一无二的。”
吴极嗅了嗅，“哪来的气味？挺香的呀！再说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只想陪着你。”狐狸可怜巴巴的望着吴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赶紧走吧，小心村里的猎户抓了你。”吴极翻了个身，直觉上狐狸不会害他性命。
“我不要。”狐狸用两只爪子抱着吴极的小腿。
吴极和狐狸保持这样的造型，僵持了大半宿。第二天，吴大智刚进门就看见了这样的情境，“哪来的狐狸？”
眼看着狐狸要开口，吴极赶忙捂住它的嘴巴，“那个……我新养的宠物。”说着抚了抚狐狸的毛，笑问道，“可爱吗？”
狐狸配合的眨了一下眼睛，的确可爱至极。
厨房里，吴大智一边往灶门里添着柴火，一边听着妻子连绵不绝的抱怨声。
吴大智厉声喝道，“够了，能消停会儿吗？”
“你还来劲了？”妻子将手中的锅碗瓢盆摔得噼啪作响，“你马上给我分家。”
“他身体不好，你让他一个人怎么过？”
“家里可不养闲人，现在倒好，还要伺候一只狐狸。”
吴大智知道自己无能，没有给予妻子好的生活，一时气焰也低了，“吴极从小就体弱多病，我这个做哥哥的只想让他平安度过这一生。”
“毛病都是惯出来。”
不多久，听说边境的赤黎国来犯，未央国大肆征兵，还在乡里贴了告示。
恰巧被吴大智的妻子看见，趁夫君不在，便在家与吴极商量，“你从小体弱，听说当兵能强身健体，要不去试试，说不定还能当大将军呢。”
“好的，我听嫂嫂的。”吴极环视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年依然简陋的房子，“不过，我想见哥哥一面。”
“你哥哥这次出远门问诊了，估计赶不回来。”说着拿出手中的征兵告示，“上面征兵期限好像就在明日。”
第二天一大早，吴极便背着干粮出门了，时间紧迫到来不及打一声招呼。不过，他想等他再回来时，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太阳已经晒过了头顶，吴极坐在牛车上，啃了一口干馍，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里有点烦躁，“哈哈哈，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牛车夫看着吴极，一副看傻子似的表情，它又不是人怎么听人话？
“主人，你不该离开家的。”狐狸巴巴的说，“战场很危险的，我现在灵力太弱，还不能保护你。”
牛车夫看了一眼狐狸，“妈呀，真会说话。”便吓得屁滚尿流，边跑边喊，“有妖精呀！”
狐狸对着车夫哼哼道，“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我可是灵狐，正宗的神仙好吗？”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说天君罚我来人间历劫，这便是我的劫，我也会努力度过此劫。”倘若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的回来，也不枉哥哥养育教导之恩。至于狐狸说的，无论真假，都和现在的他无甚关系。
“那好吧，不过让我跟着你。”狐狸祈求道。
吴极始终拗不过狐狸，便随它去了。
到了目的地，参军入伍的手续齐活后，甚至来不及训练，便立马随朝廷的铁骑军奔赴到了千里之外的疆场。
对于没接受过训练的新兵来说，疆场便是刑场，即使有杀一敌奖一金的诱惑，也抵不过赤黎国的虎狼之师。
在吴极离开的一年后，吴大智收到了吴极的一封书信和赏金，竟是狐狸用嘴衔回来的。
吴大智接过书信，一种不祥的心绪绕上心头，脑子里回荡着那句，“此婴生有恶疾，恐活不过二十二岁。”
“可有办法救治？”
“你本是医者，不也查不出症结所在？这是天意啊。”
虽然他爹将那满嘴胡邹的道士赶出了门外，这些年却还是小心的庇护着他，谁成想一次外出问诊，回来妻子告诉自己，吴极去当兵了。
吴大智拆开书信，因为时间的缘故，字迹都变得模糊起来，上面隐约写着十六个字：弟且安好，兄可无忧。他日凯旋，光耀门楣。
三年时间过去了，每一年狐狸都送来一封书信和赏金，大致内容类似。吴大智心想，既然熬过了二十二岁，那道士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也就没放在心上。况且，每一次做梦，都是吴极大胜归来的场景，骑着战马威武飒爽的让人挪不开眼。
就这样，一日复一日，吴大智等待着吴极归来。只是十年过去了，赤黎国怎么还在与未央国僵持？
这一次，当狐狸又一次给吴大智送完信后，他便背上行囊悄悄的跟在狐狸身后，却在走出村子后，看见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狐狸幻化成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翩然若仙。女子将回信交由那个背对而立男子，男子一袭白衣更显身形俊逸，只是面容看不真切。
吴大智也顾不得什么妖魔鬼怪，疾跑过去，抢了那一封回信，“这是我给弟弟的信，你们做什么？”
听闻此声，那男子身形一顿，看了看狐狸微微泛红的脸颊，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你的弟弟这么重要？”男子缓缓开口，像是确认些什么。
“爹娘去世的早，就剩我俩相依为命。我答应过爹娘，要好好照顾他。”吴大智纳闷道，“你们究竟是谁？要我的书信做什么？”
只是因为爹娘的嘱托？男子缓缓转身，“从军第二年，他便死了。”
“乱箭穿心而死，全身都是孔洞，就像马蜂窝一样。”他不忍说出口的，灵狐替他说出了口。
“果然应验了吗？”吴大智颓然跌落在地，却在看见男子面容的那一刻恍惚起来，“吴极……不，你是谁？”多么相似的一张脸，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些什么。
“我是吴极，我也不是吴极。”彼时的吴极，此时的无极神君笑着谈论前世，嘴角写满了淡然，“不过是须臾几十年，在人世走了一遭，又回归了原本的生活。”
吴大智自责了一句，“是我害了吴极呀！”却又觉得这自责来的莫名其妙，吴极都表示不在乎了，而自己不过是人家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凡夫俗子，仅此而已。遂极力扯开嘴笑道，“是我多虑了，你这样就好，我也替你高兴。”
“有了那些赏金，足以过富裕的生活，为什么还住在那么简陋的地方？”
“这都是吴极拿命换来的，我本打算给他娶媳妇用的。搬了家，我担心有一天他回来了却找不到家在哪里。”吴大智看着无极，怅然若失，“现在我懂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在那个冰冷的九重天上，哪里有这般简单平凡的骨肉亲情？因天妃忌惮母妃得到天君宠幸，便时刻想致母妃和他于死地，那看似一派祥和的九重天早已暗流涌动，就连无极人间历劫都是天妃推波助澜的结果。
吴极眼眸微动，“是的，他永远不会回来了。不过，他那二十二年过的很幸福，很知足。”一滴晶莹洒下，没入雪中，化为乌有。
03
天储宫内，灵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哈，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该打破你为吴大智编织的梦。”一路上不见主人理自己，灵狐心里甚是忐忑。
“无妨。”无极感慨道，“他也不能总活在梦里。我最后再去赤黎王的梦里走一遭，试试是否能消减他屠戮的本性。今后如何，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那年未央国大败于赤黎国，吴极惨死，元神飞升至九重天，无极转醒。
在醒来的日子里，前世历经的一幕幕萦绕在心头，无极念及昔日恩惠，便每年修书一封并送些金银。
谁知赤黎国近年来一味的休养生息，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战事持续了一年多，最终未央国惨遭灭国，逼得一代帝王从烽火台一跃而下。
朝代更迭是乱世之必然，只是最遭殃的还是黎明百姓。据说赤黎王性情暴戾，甚至不容未央国百姓。
无极因担心吴大智一家和村子里的人们，便私自设了结界，用仙障隔绝了外界和村子。外界人每逢走至村口，看见的便是一片幽暗密林，仿佛修罗地狱的场景，怕死的自然不敢前去。而村子里的人每逢踏出结界，灵狐便前来灵活解决所有的麻烦事，幸好村里也就几户人家，平时又极少外出，灵狐也不算太忙。
一年复一年，不知不觉已经第十年了。每次送信，灵狐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吴大智的妻子，不是寻思着用赏金给吴大智买个官当，就是想住到皇都去。
灵狐多想说，“拉倒吧，你未央国早灭亡了。”
可是，她不能说。狡猾如她，尽管发现了身后的吴大智，却没有阻碍，她想让他知道主人的苦心，也想让主人别再触怒天君了。
龙鸣殿上，无忧神君跪于天君脚下，将头埋于地下，嘴角散出一丝诡笑。
“此话当真？”天君微眯着双眼，“刚受了轮回之苦，他就这么不长记性？”
“儿臣万万不敢欺瞒父君。”
因关系到未来储君，天君自是不能懈怠，便派亲信前去调查，结果遇上鬼鬼祟祟的灵狐，为保险起见，又抓了山神对证。
灵狐自是不认，直道是自己偷跑去人间玩耍，与主人无关。结果山神是个胆小的主，在天君面前，哪敢不招？
天君气极，命人招来无极，“山神的招供，你可认？”
“儿臣无话可说，请父君责罚。”
“好一个责罚，你当真认为本君不会重罚你？”
“父君。”无极抬头，直视那双威严的怒目，“你是否对儿臣报的期望过高了？”
“你是未来储君，为君者自是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你，仰望于你。”天君张开双臂，一字一句，气度不凡。
“可父君从来没有问过儿臣想干什么？”
“布梦？这是你的天职，却不是唯一的职责。”天君看见无极眼中闪烁的炽热光亮，怒道，“天下这么多苦难人，你帮的过来吗？生死有命，你如此作为已经扰乱了人间秩序。本君再不会纵容你！你执意如此，本君便让你历尽人世疾苦，看透人性丑恶。”
这一次天君铁了心，让司命星君为无极寻一个身世坎坷之人栖身，从小食不果腹，受尽各种屈辱与磨难，为了活下去，最终成长为一个冷血杀手之类的故事。
打听到这个消息，灵狐跪在司命星君殿前，祈求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迫于天君的威严，司命星君不允，无奈灵狐只能趁他外出偷偷潜入殿内，私自移动了无极的命格星。
“这恐怕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灵狐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千年前，那时她还是丘跃山上的一只小狐狸， 有一次被虎妖追赶，幸好被路过的无极神君搭救，见它无所依靠便带回了九重天。
“我的姑奶奶，你在做什么？”司命星君大叫，“完了完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灵狐跪在龙鸣殿上，等待着一场属于她的归途。
上一次，她故意犯错，被天君赶下凡世，这样就可以去寻无极了。那时她被消除灵力，孤独的在人世间徘徊了二十年，等他行了冠礼，才能顺着气味准确的寻到他。
这一次，她为了他不再受苦，私改了他的命格，天君定是不会再饶过她。
“来人，将这孽畜剔除仙籍，永为畜生道。”
果然是天君的作为，灵狐趴在地上，“谢天君不杀之恩。”
灵狐笑了，他永远都在为别人布梦，自己却被剥夺了做梦的权利。她的他是九重天最好的仙，她的他是人世间最好的人。能陪在他身边近千年，就算永远沉沦于畜生道又怎样？
金黄的麦子在风中翻浪，高高的田埂上坐着一老一少。
“那个姑娘到底嫁给他了没？”少年追问老者，“您再给我讲讲呗。”
“没法讲咯，还没结局，我就醒了。”老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忽又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就有这样一个人，他也从来不会做梦，每天缠着他讲梦里发生的故事，还叫他外号冬瓜。
实际上，哪有那么多圆满的结局？梦境通常都是支离破碎的，就像生活一样，冬瓜不禁感慨道，“吴极，我甚至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少年仰着头问，“吴极？您说我那个战死沙场的小爷爷吗？”
冬瓜笑道，“是啊，你爷爷是英雄呢。哎，我这寻思着，不会做梦是你家族的遗传吧？”
这少年和吴极一样，都是从小体弱多病，一觉醒来就浑身乏力，也不知道老吴家做了什么孽？不过这一次，定是不会让他上战场了。
少年拉着冬瓜的手往家走，一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正走着，突然一只狐狸窜到了少年面前，一番争斗，只见嘴里噙了条青蛇，那蛇嘴里还吐着信子。
少年吓了一跳，再回神时，那狐狸早已不见了踪影，“它救了我？”
冬瓜愣过神来，“这狐狸，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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