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受到自己极限承受范围之外的伤害,就会死。就像风筝,可以御风而行,亦会迎风而断。
“ 哈!”
从口中哈出的热气刚准备漫无目的地四处奔波,就被厚厚的手套聚拢,明明只隔着手套渗入温暖也使得左佳感觉身体不像之前那么僵硬。
现在是整个冬天里最冷的时节,无处不钻的寒气连大衣都抵御不住,还飕飕着试图突破围巾的防御。
漫天的雪花世界,看不见的寒意,寥寥数人傻傻地在月台等待着下一班电车,左佳低垂眼帘,心里却在盘算着高中生活如何进行。
三年心无旁骛求知问学,不说头顶梁针刺股,好歹也是个寒窗苦读虽无人问津,却正中下怀,考上了大名鼎鼎的蓉大附属高中。
要说起来,左佳这可算是第一批蓉高的开荒者了,该说荣幸还是什么呢?结果都没有。
双手揣在兜里,左佳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要睡着一样,隔绝外界享受着温暖。
“你在干嘛!”
本就没有多少喧嚣的环境陡然被响亮的怒喝打破,左佳回过神来,是一个个子挺高,脸上仔细看还有绒毛的少年满副怒容,狠狠反揪住了时髦女子的手,正在录像的手机摇摇欲坠。
一变故,想必是时髦女子也没有反应过来的但旋即,时髦女子就狠狠把手抽了回去,因为对方太用力,手腕上都有一道显眼的红痕。
“你.….…”
“你在干嘛!”
少年的声浪更高时髦女子一筹,不依不饶,但时髦女子反应也很快,立马抬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少年,“看清楚了吧家人们,这就是我国新生代的素质,野蛮粗暴毫不讲理,什么礼仪之邦都是空谈,实际上是比野蛮人还野蛮的种族!”
“我野蛮?”
少年瞪大眼睛气极反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点着头称对。
“你有本事把你刚刚做的事情给大家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需要我再动手,
播放刚刚录下的视频吗?”
时髦女子下意识往后退,少年放松着双手直垂,脸上浮现出嘲讽的表情,根本没有要争抢的意思。
“我只是在拍摄着我国的阴暗之处而已,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真相,很简单,我只想把这些真相告诉给大众而已。”
所谓的阴暗之处,也就是一名老人虽说身穿大衣,但还是看得到他浑身发抖的一幕,是发病还是寒冷,这些且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他或许需要帮助的点上。
“绝,绝,绝!”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给说完了,如果你真的是大好人,为什么是先拍视频而不是提供帮助?”
“哼,这个就要问你们这种新生代伪善人了吧?”时髦女子双手抱臂,竟然是直直冲着在一旁无关的左佳说的。
少年也明白,这场辩论会陷入一个很深很深的僵局中了,不经意下也瞥了左佳一眼。
这.….….
左佳一时间都懵了。
“有些人有觉悟,但有些人却要装傻充愣对吧?
时髦女子明嘲暗讽一番话说出来,令人讶异的是之前伸张正义的那位少年此时却当个没事人在一边傻站着,矛头直直指向左佳。
雪花飘飘,一片白色阴差阳错落在了左佳的脸颊上,强烈的温差让雪花瞬间融化成一小滩水,就像是划破黑暗的一株刺亮,使左佳想起了一些同样对他来说十足黑暗的过往。
余光角落,那位老人在月台檐边颤颤巍巍,比压死骆驼的一棵稻草还夸张,就在一瞬间,老人失去了支撑,落下月台硬生生砸出吓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电车的启动声也彻响,速度极快,飞速前行,逐渐可以看到车头的模样,而老人还在下面,这种时候,谁也没敢说话,大气愣是没人吭一声。
背负着道德的谴责,背负着生命的美好。
之前还需要取暖的身体突然在此刻通通炙热了起来,或许是性格的执拗,但好像有什么隐藏的东西被唤醒,左佳像疯了一样冲向月台边缘,翻身跳下去。
高个子少年先知后觉,半晌才跟着冲过去,时髦女人连忙做起继续录视频的准备,其他路人也不敢围观过去,只敢远远观望。
肌腱蹦到最紧致,精神上升到一个完全没体验过的新境界,左佳真佩服自己能在这种局面下主动闯入生死关卡去,总之他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疯狂地发力,心脏貌似被收缩了一圈。
“哈!”
左佳硬生生把老人的身子抛上头顶,少年见机行事,一把扣住老人的衣服,牙关紧咬,英勇的身姿完全被记录了下来。
然而此时——
“嘟—▁”
尚未回过神来,左佳差点以为自己耳膜都会被震碎,眼睛睁不开,猛烈的气压席卷而来,发丝飞舞,形成一股巨大的冲击波震撼着左佳,因为太过于耀眼,甚至所视之处光亮瞬间黯淡无一,似乎短短不可计的时间里穿越了多少个轮回,沉寂的世界里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是他渴求的结局,但真正面对时,不禁回忆起了某些被自己掩藏起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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