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那天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其实并不在乔然计划内。快过年了，两个孩子的新衣服还没有买，年货也该备下了。本想着下班去趟超市，把该买的都买了。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刚一出单位大门，就被老班长刘大胖给堵了个正着儿。一看到这阵势，躲是躲不掉了，索性笑着走过去说，怎么还劳驾班长来接，我正准备打个车过去。

大胖笑着应她，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不来堵你，你一会儿电话就会打过去说，真抱歉，实在是走不开！你这招用太久，不灵了，今天你必须去，大家觉得这团支书不去就找不着组织了，快走吧，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01

上学的时候乔然是团支书，大胖是班长，学习工作紧密合作，也是毕业后这么多年为数不多没有失联的高中同学。这次聚会一周前大胖就在微信上给乔然说过，在同学群里也是多次强调，乔然基本上在群里没有说过话，这次也一样。大胖特意打了电话，说知道乔然的性子，如果不实行点强制措施，是不会去参加这种聚会的，以前他们班里也聚过两次，乔然都没去，所以，大胖掐好点lL，直接过来“拿”人。

再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而且高中时代对于没有上过大学的乔然来说，是最后也是最难忘的校园时光，虽然乔然这些年通过个人努力在一所私立中学做到分校校长的职务，但她在面对那些上过大学的同学时还是会些微的自卑。乔然结婚早，现在已经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老公李政对她不坏，但在家里是老小，什么心也不操 ，基本上就是长着个大人模样的孩子 ，家里家外全靠乔然，她的确也没有精力和心情去参加那些聚会，对她来说，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乔然问大胖这次聚会都有谁，高中同学里有一大半在毕业后都没联系，怕见了了叫不上名字。大胖说了几个，乔然大概记起样子，也不太确定，大胖笑她说，放心，有你认识的。当时乔然以为是句随口的话，就没放在心上，一进包间，全屋子的人都站起来打招呼，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有的起哄说来晚了罚酒，有的说看看我们的班花依然这么漂亮，一点都没变。

02

乔然给大家热闹地打着招呼，脸上笑意很浓，乔然觉得脸都要笑僵了。她下意识地觉得有人在看她。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余扬。

黑白条的毛衣，淡淡的表情。乔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大胖路上说的那句话，总有你认识的人。乔然从来没有想过会碰到余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班，乔然读文，余扬读理，但是余扬与大胖是同乡加同是蓝球社的成员，多少年前就是死党。

他脸上表情很淡，与旁边的喧哗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乔然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对上了，也许，他一直在等着乔然的出现。或者说，根本不用也许，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乔然，这一班里，与他有联系的人里，除了大胖，就是他。

乔然来的晚，坐在靠门口的桌子上，全是女生，大家都多年没见，在一起倒是真的亲热，三年的回忆很多，说起有白菜丸子汤的三食堂，说起有高大白杨树的蓝球场，说起有老鼠的宿舍，说起学校下面的小河还有后面不到半里地的小山坡。

因为美好，所以干杯。不一会儿，乔然就有些晕，乔然好歹也是个学校小领导，这些年少不了应酬，她在酒桌上相当有范儿，很有些女中豪杰的模样，也许是为了壮胆，或者说大声说话大声笑闹会让人觉得自己活得很好，过得很快乐。有些晕的乔然头脑非常清醒，她恨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那么在乎他，十五年前不曾放下伪装，现在依然是故作坚强，假模假样。

男生都纷纷跑过来敬酒，余扬的黑白毛衣在人群里真的扎眼，他人长得帅这乔然当然知道，但十几年没见，少年变成现在的略显忧伤的中青年，而他身边的那些啤酒肚秃顶男似乎应该是大叔，而他似乎离青葱少年并不遥远，他不再青涩，不苍老，有一点点文艺范的小苍桑。

桌上的女同学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余扬，虽然他与大家都不熟，但女生们大都认识他，因为他当年是风云人物，人长得帅，学习好，家境好，父亲听说是县里一个什么局的局长，蓝球打得好，三分投得准 ，每一次投中，边上的女生都像疯了一样喊他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他还与当时的校花谈恋爱，对了，乔然是班花，那个女孩子，是校花。他们真是天生一对，那女孩儿是从市里中学转来的，人长得漂亮也会打扮，与他们这些来自乡村的女孩子们没法比，而且成绩不错，尤其是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一张口就甩了乔然几条街。

扯远了。

老男孩儿们三五个一起走过来先敬乔然，因为乔然当然是他们心中的女神，乔然端起杯回应，穿过人群，他看到端着空酒杯在座位上安静望着她的余扬。看着她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喝下去，再望过去，余扬依然在那里安静的望着她，连姿势都没变。什么都没说，乔然知道自己又被他识穿了，他肯定在说，你喝酒，是在给我看吗？多傻。

忽然就演不下去了。想起家里的孩子，十岁的儿子作业不知道写了没有，小女儿才两岁，正是闹人的年龄，那个永远长不大的男人估计正在打英雄联盟，她已经习惯了，已然指望不上，就让他去做虚拟空间的英雄吧，在这个家里，乔然是英雄，老老少少都需要照顾。要赶紧回去了，再晚估计要听婆婆的唠叨。又喝酒了，你看你还像不像个妈妈样儿。这样的话听多了，她并不放到心上，但这会儿想到，忽然就有些心酸了。

03

乔然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看到大衣，心里有些懊悔，要知道余扬会来，一定会穿得好一点，这件大衣穿了五六年了，还好颜色是米白，不太显旧。这么想着，乔然又恨自己还是在意着余扬，太没出息了，自己穿这样怎么了，真实自然，这就是真实的乔然，她过得怎样，穿成怎样，开不开心，与他有关系吗？没有，不用在意，是谁说的，在意，你就输了。其实，早在多少年前，她就输了。

这时候大家已经吵着要唱歌，乔然与同桌的几个女同学告别，孩子小，大家都已经成家，都理解，乔然让大家别送，自己悄悄走，省得扫大家的兴。

乔然拿了包出去，去了趟卫生间，走到酒店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余扬，他的手臂上也搭着大衣，那么巧，也是米色的。乔然记得，他们都喜欢黑白，而现在，竟然又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中庸低调的米色。想到这，乔然淡淡地笑了，招招手，算给他打了招呼。

他对乔然说，我送你吧，这么晚了。乔然说，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大家看到了都出来送，多不好意思。

他说，我不是你们班的，没人注意的。我开了车，方便，我送你吧，送完我也回去了。乔然说，真不用，伸手拦下个刚路过的出租车。

余扬没有坚持，走过去给乔然拉开车门，看她坐进去说，他手还搭在车门上，脸离乔然忽然非常近，也是这整晚上，或者说十五年前最近的一次。她下意识地向里面移了点，她听到他低声的，有磁性的声音：“乔然，你这年些，过得还好吗？”

一晚上都故作坚强的乔然，忽然被这句简短的话击中。心里的伪装的坚强已经碎了一地，但表面上依然是微笑淡然的样子，她手放在车把手上，对余扬笑了笑说，我过得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然后轻轻地关上车门。

门关上那一刻，乔然再也装不下去了，泪水像开了闸，汹涌而下。

这些年，我过得好吗？在你心里，是不是像我一样，无论笑得多好，一想到彼此，心里就会缺个角。没有了你，失去了你，多么好都觉得，不算好。

04

乔然和余扬的故事，很长，长到要穿梭回童年时光。

余扬与乔然不到十岁就认识了，余扬的姐姐余飞与乔然的姐姐乔安是好闺蜜，余扬父母忙，平时家里只有姐姐与他，有时候余飞去找乔安，会带着余扬。

记得第一次见面，乔然正在写作业，乔安带着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男生进来说，乔然，这是你余飞姐姐的弟弟余扬，和你同岁，都上四年级，你们一起写作业吧。

就这么认识了。那天两个人安静地在一个桌子的两边写作业，乔然去喝水，回来给余扬拿了个苹果。余扬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苹果。乔然说，因为这个苹果是我最爱吃的，我没什么给你吃，送给你吃。是这个时候，小小的余扬，就喜欢上这个文静漂亮的乔然了吧？

后来每次余飞来，都带着余扬，他们慢慢习惯了一起写作业，都不说话，家里开饭了，乔然妈妈除了会给他们俩一样的饭菜外，还会额外地人余扬加一根香肠或者一个鸡蛋。每次看见余扬，乔然妈妈都会说，这孩子真好，文静，长得好，学习好，以后多来辅导我们然然，然然最近成绩进步了呢。

其实呢，他们俩写作业话不多，说，也是讲讲题，乔然语文好，余扬数学好。两个人偶尔有题不会，就相互问问，有时候，余扬会来点零食，都是他那个领导爸爸买的，很高级，有一小盒巧克力是从外国带来的，余飞送给了乔然，还告诉乔然家里有很多。乔然问，那你知道包巧克力的金纸里面的第二层是什么颜色的吗？余扬说，是金色的。

乔然没有说话，偷偷地把吃了一颗的巧克力还给了余飞。因为她知道余扬根本没舍得吃这么好的巧克力，全都给了她，因为这个巧克力根本就没有包第二层纸。

后来，他们的姐姐分别上了不同的高中，他们两个也上了不同的初中，乔然在镇上，余扬去了县城里，初中三年，乔然与余扬失去了联系。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乔然再次见到余扬。乔安和余飞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余飞进门的时候，乔然下意识地往她知后看了看。余飞说，你在找余扬吗？

然后，羞红了脸的乔然看到了阳光里立着那个几乎认不出的美少年。他已经整整高过乔然一个头了。他依然话不多，看姐姐进了门去，只剩下他们俩了，他递给乔然一个沉甸甸的盒子。他慢慢地说，你说我字不好，我这三年一直在练，你说我唐诗总记不住，我就闲了抄抄写写。

回到屋里，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三百张名信片。每一张都用漂亮 的楷书写着一首唐诗。这三百张都是各国的风景片，有成套的，有单张的，应该是余飞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有一些应该是余扬自己买的，总之都是些美景胜地。每一张的唐诗后面，都写着三个小字——给乔然。

在最后一张上面，乔然看到一段长一点的字：乔然，我这一生，要和你一起去这所有的地方看风景。

乔然当时十五岁，心跳的“怦怦”响。乔然喜欢余扬，余扬也喜欢乔然，三年没有见，他们都长高了，模样变了很多，但彼此的小喜欢，在心里慢慢成长，一直都在，多么好。

05

乔然考上了县城最好的高中。不用猜，余扬也一定上这所最好的高中。就这样，两个人一起上了高中。但上了高中后的乔然，似乎变得离余扬有些远了。

他们还在一个班，两个人都住校。开学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余扬总会带些吃的托人捎到乔然的宿舍，但总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他下课专程路过乔然的教室，想找她说几句话，问他为什么再在不怎么理他了，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拒绝他送的东西？自己只是看着她越来越瘦了，看不下去了。但乔然总是淡淡地说，好好学习吧，现在顾不上其它的了。

余扬在高一上学期快结束时写了信给乔然，写了什么乔然忘记了，应该是那个年代很低调的表白。乔然回了信，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能在一起。乔然回了信的第二天，学校里便疯传余扬与校花谈恋爱的消息。

这之后又是三年，再无交集，在校园看见，都装着不认识，他们之前就不在一个中学，在别人看来，不认识才是理所当然。

他们之间最后一段有情节的故事。有些小浪漫，值得一书。

乔然临高中毕业的时候，父亲的生意彻底破产，家里的情境更加不好。那年五一，姐姐乔安也回来过假，返校的时候，两姐妹一起，到县城的时候，乔安忽然决定要带乔然去她的大学里呆两天。她说乔然现在心情不好，回学校里也学不进去，从小也没去过省城，刚好去一下，也看下大学是什么样子的，这样子也好有个目标。

乔然同意了。那时候手机在这地方几乎没有，乔安在学校里联系到了以前她的班主任，托他给乔然请假，当时乔安的老师答应的好好的。但在省城玩儿了三天的乔安回到学校，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失踪”的高三毕业生，再不回来就要报警了。班主任还联系了家长。

回到学校的时候是傍晚，被班主任教导主任轮番批评到下晚自习，乔然从教务处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余扬。余扬对她说，你现在跟我回家！你爸妈再见不到你，就要急疯了！

多少年过去了。乔然依然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余扬有多么理直气壮，似乎他一直是乔然的什么人，而那时候的乔然，竟然毫不反抗，就像他一直在那里等着自已。

县城离家里有二十多里路，余扬骑自行车载她。路上余扬说她，乔然你真是长能耐了，让你说声喜欢我都不敢，竟然敢逃学，你真是太给我惊喜了。乔然一晚上都低头认错，无论老师怎么说都不辩解，面对余扬，她忽然就觉得委屈，她说，我让姐姐请假了啊，我姐姐班的班主任，我今天没有说，我不想连累那个老师，可能太忙忘记了吧！余扬说，这样啊，我想你也不会这么傻吧。张老师的妈妈前两天去世 了，一直请假没有回来，我和他们班的班长在一起打球，听他说的。

乔然说出这些话，心里释然很多，忽然又想多说点心里话，似乎认识余扬这么多年她们都没有好好说说话。认识这么多年，似乎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说，你为什么要送我回家？你不怕你女朋友生气吗？

在前面骑车的余扬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忽然“哧”地一声冷笑，他说，乔然，你是真傻吗？我为什么和她好你不知道吗？她是我好朋友，一直在帮我追你啊，这么多年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傻子！装傻吧你？

那晚的风很轻，月亮很大。也可能没有，但这个美好的夜晚，永远都在那里。回到家，乔然妈妈并没有怪她什么，这个孩子向来听话，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因为家庭学习压力太大了，想跟着姐姐去散心。

那天晚上余扬住在乔然家里，住在家里的厢房里，隔着半个院子。但那天晚上，乔然觉得是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最近的日子，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他们没有拉过手，没有接过吻，没有拥抱，但是，到这次聚会，乔然和余扬三十三岁，他们认识二十四年，中间冷战加上失联，有二十年。而他们彼此，似乎从没有走太近，也从没有走太远。

乔然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后悔，因为当年自己选择了放弃高考，那时候家里姐姐在上在大学，父亲负债累累，母亲身体不好，她觉得自己不能装做看不见。

毕业的时候他们没有说再见，因为那个晚上他们约定要上同一所大学，就是他们姐姐们上的那所大学，她去看过了，很好，图书馆很大，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余扬说，你不能再跑了，再跑了，我就再不原谅你了。乔然说，好。

06

两个人都是信守诚诺的人，在余扬看来，是乔然失了约。而在乔然看来，在整场几乎不有情节却铭刻终生的这场感情里，从一开始，她就是那个低到尘埃里的人，他太耀眼，太有光芒，无论家世，还是成绩，还是未来，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要回家，照顾多病的母亲，要让姐姐在外面安心求学工作，她觉得有一点委屈和不甘，但值得。

没有解释，没有纠缠，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后来听同学说，余扬没有报那所大学，去了遥远的南方。

很多年后的一个春节，乔然和姐姐乔安通电话，乔安在电话里说，唉，你知道吗，余飞的弟弟余扬今年终于要结婚了，我还要包个红包呢，当年你和他在一起经常写作业，还记得吧？你们后来上一个高中，我们俩那时候总私下里开你们的玩笑，说这一对青梅竹马，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谁知道你们好象根本不来电呢。余扬性格比较孤僻，你看你们一样大，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今年才终于定下来，在省城工作，听说经人介绍了个老师，说起来和你还是同行，要结婚了。

因为说到余扬，乔安说的每一句话，乔然一直都在认真地听，没有接话，她觉得自己忽然不能呼吸，心里又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乔安说，然然，你在听吗？

乔然缓了一会儿，说，姐，你要是见了余扬，替我祝福他，祝他幸福。嗯，还是算了，他估计也忘了我是谁了，都那么久不联系了。再后来，就是这次聚会的相遇。

**余扬.结局篇

**这场年终同学会的相聚，于乔然是偶遇，于余扬，是一次预谋已久的相见。

他就是想和她见上一面。他早就从大胖那里找到她的电话，但他却不想打也不能打。他们俩太像了，所以，就那么错过了。但错过就错过了，错过就代表不可以爱不可以想念吗？他妻子很好，女儿很好，一切都是很好的样子，但他只要想到乔然两个字，或者在书上电视上看到与“乔”与“然”有关的字，就算写东西用到突然忽然仍然安然，他都会想到乔然，打游戏里出现大乔小乔，他也会想到乔然。

十五年没见了，他想见一面。他联系刘大胖组织聚会，他来出聚会的所有费用，他对大胖说，你放心，如果冲动，我早就不是现在的样子，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他一直觉得，十五前是乔然失了约，多少年后，他才明白，失约的人，是他，如果他多关心乔然一点，多理解她一点，了解当时的处境，可以和她一起承担，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他自己给出了答案，不会。乔然不会接受他的帮助，而这样性格的他，一直相信乔然在乎他，就算多久不理他，也不会离开他。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这样吗？她多相信自己啊，要不么会毫不犹豫地坐上他的自行车，在黑夜里一起回家？

余扬终于见到了乔然。她还是那么瘦，样子没有怎么变。都说同学会是毁掉初恋梦想的最好方法，他甚至想让乔然变得面目全非，发胖变丑，让自己再也找不到喜欢那个人的模样。但不是，她那么好，说话还是那么好听，人看上去更有气质的样子，白毛衣黑长裤，配米色大衣，看到她的一瞬间，心跳就漏掉半拍。乔然喝酒大声说话，笑声很响，他知道是在演给自己看，在对自己说，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但余扬知道，自己何尝不是在演，演那一套毁掉自己幸福和爱情的假清高和假孤独。如果能回去，他要大声表白，要死缠烂打，要说服她去复读上大学，一起去食堂，一起去图书馆，一起走完所有的路，去看所有风景。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是男人，他受到很好的教育，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所以，见到已经足够，不让送就不强求，虽然从大胖口里知道，她过的并不容易，但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再也不能给你巧克力，不能陪你写作业，再也不能给你写三百张明信片，这一生，余扬也只写这三百张明信片，中学大学，他谁都没写过，那一次，把一生要写的，全写完了。

女儿背唐诗，他跟着读，读着读着，就掉下泪来。

　　

而这一切，乔然不会知道。

而余扬也不会知道，那三百张明信片一直珍藏在娘家那个小箱子里，每次回去，乔然都会翻翻，里面有很多张，铅笔字上有水迹，那是乔然的泪滴。

此去经年。

时光一去不返。

那些年少小美好或小苦涩里的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