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套房，三个房间，一个人住。
01
我是老艾，一个入殓师。
十八岁就开始给死人化妆。
爱好是讲故事，对着陆陆续续的尸体讲了半个月后被群众举报。
领导前几天找我谈话，让我对遗体要有最起码的尊重，提高自己的职业修养。
最后他还问我，是不是有病。
说病治好了后今年的优秀先进工作奖还会是我的，我怔怔的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我渴望被肯定，那个优秀先进工作奖15年来都是我的，不能在今年间断，于是我决定去心理疾病中心看看。
02
给我安排的心理医生是个女生，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嘴角总带着浅浅的笑，想必是个温柔的女子。
“你是心理障碍导致的语言障碍”
“跟我随便谈谈吧”
她轻轻的说，嘴角仍带着浅浅笑，真是个温暖的女子。
或许是太久没跟陌生人聊天，我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发出信息，无数汉字在脑子里轮流爆炸，很久我仍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那个……嗯……”
无力席卷全身。
我完全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我想此刻我的双颊一定是发红又发烫，额头上那几根细碎小卷毛也会显得尤为可笑，我直直的垂下头。
垂下脑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黑暗，无数个争先恐的负面讯息传播到大脑，然后我逃着离开了疾病中心，这次，我的确是有病。
03
第一个说我有病的是弟弟。
“今天找到工作了”
“什么行业的，工资高不高?”
“工资挺高的”
……
他是我亲弟弟，不是我后妈带来的那个。
04
第二个说我有病的是我的房东。
“还满意吗”
“嗯，很不错”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
他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是我在这个城市除了面试的领导认识的第一个人。
05
第三个是雯雯。
“是本地人吗”
“不是”
“收入怎么样，做什么的?”
……
我是小姻缘的会员，雯雯是它们给我安排很漂亮的那个相亲对象。
06
我安抚过无数个身体，给他们清理污垢，给他们按摩修容，送他们离开这里，我想留下最后的温柔。
他们的身子是凉的硬的，可我的指尖是热的软的，我的心也同样。
我可以不握手不拥抱，可以不递名片，我可以继续安静，你可不可以也多一点善意。
很多人说我有病，用嘴，用眼神，用肢体。
仿佛我真的有病。
后来我也的确有病。
那些慌张的表情，缩回的手臂，退后的身体一次一次加重我的病情。
如他们所愿。
07
我是老艾，一个入殓师。
我给死人化妆十五年了，我爱这个职业。
我有套房，三个房间，一个人住。
我想有人能住进来。
我知道很多故事，还会唱歌，我觉得我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我总是一个人。
就像我很正常，但总被人害怕那样。
我因为给死人讲故事被投诉，领导对很我失望，我也很后悔。
08
我的心理医生是个女生，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
“今天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她问。
“他们说我阴暗又病态，可我不是”
我对那个治疗我的女医生说。
文|是十里
网友评论
我敬佩那些热爱自己职业始终坚持在岗位上的人
来自一个未经世事的迷茫大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