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天洋洋和安安的视频里,陈曦知道了简宁很多在云南的事情。譬如一到云南,舅妈就送了妈妈玉坠子还有镯子,舅妈还给妈妈画了画。舅舅还给妈妈收拾了好漂亮的一间屋子。最棒的还是郑大大,他给妈妈买了好多好看的衣服,他还特别会玩,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在二楼楼梯旁边还专门修了一个滑梯,他就喜欢从滑梯上滑下一楼,妈妈来了,他就把自己二楼的房间让给了妈妈,自己另换了一间,自己和妈妈也好喜欢那个滑梯……
人们都这样爱她!当然她也配得上人们这样爱她。陈曦想,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尤其是听到郑光明别墅里的滑梯的时候,他想象着简宁从楼上滑下来笑得像个孩子,而郑光明就站在下面时刻准备着接着简宁,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扔到搅拌机里,被搅得成了一团。
我是应该放下了。我要的不就是她幸福吗?他既心酸又欣慰,这些不是自己能给的,和自己在一起,除了世人的非议她还能收获什么呢?黑子说的是对的,自己给她的爱,就像这皑皑白雪,虽然纯洁,但落在大地上,不仅会玷污了自己,也会让她的世界泥泞难走。无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郑光明绝对都比自己强,能好好地呵护她。
自己曾经自信的认为她和自己最快乐,可是这样的快乐背面就是和快乐同量的痛苦。可她还怎么能够再去承受那些痛苦呢?她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够那么自私?
他一个人在公园里沿着那天和简宁玩雪的路线走了一遍,后来他就又到了湖里,一个人在上面滑来滑去,在自己摔倒的地方他滑了很久,他想起了简宁在这里抱住自己流眼泪,想起了两个人在这里忘情的吻。
我是多么需要你呢,需要你的话,你的笑,你的温存,你的一切,简宁!他在心里把简宁这个名字念了千遍万遍。可是我更需要的是你的幸福。好吧!从今以后,我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他弯下腰去,把一团雪在手里攥成球,远远地投了出去,投在湖里鲤鱼的雕像上,一同碎裂的还有他的心。
你可一定要幸福!简宁!他心里默默地说,你越幸福,我的痛苦就越有价值。
腊月二十九那天早上,陈云起出门的时候,和妻子还有陈曦说,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从北京飞海南,今年一家去海南过年,你舅舅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白凤岐在海南早就买了房子,陈曦以前去住过两次,曾经还和又曦黑子王思佳他们一起住过,但过年全家去这还是第一次。等着陈云起走了,白洁才笑着说你爸爸就是希望你开心一点儿,正好也躲躲过年来串门子送礼的。然后说你小姨一家也去。
陈曦知道爸妈还是以为自己在又曦那里受了伤,还没有恢复元气,不愿意自己这样郁郁寡欢,但他也不愿解释,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妈妈,和妈妈说自己没有事,无需担心,慢慢就好了,不耽误你老人家抱孙子。白洁笑着说自己才不担心呢!好好玩,过年回来开始相亲,我已经提前相看了好几家姑娘的照片了。
你这是老佛爷给儿臣选妃子呢?
呸!什么妃子,谁处对象还不挑挑来着?
白洁把儿子推出去,叫他去整理箱子,别带太多,你舅舅那里都有。
陈曦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收拾箱子,他忽然想为什么是海南,不是云南呢?这个想法也惊住了他自己,到了云南又能如何?我难道还能跟段誉跟着王语嫣一样,简宁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吗?
到了海南,全家住在舅舅家里,每天他都带着程洋去海边玩,有一次程洋问他,可不可以买一些东西给他,这是这个小表弟第一次主动往他要东西,他当然满足了。程洋就去挑了和自己的花短裤一样图案的小裙子,还有漂亮的贝壳。陈曦就知道他这是给安安买的东西。他其实一直都想着安安,即使是在海边玩沙子,他也只搭建城堡,他告诉陈曦那是给安安修的房子。
陈曦看着这个小表弟有时候很是感慨,一瞬间他会想起自己和又曦的小时候,更多的时候想的却是简宁,觉得这一点程洋很像自己,这样单纯而又炽烈的想念。看着程洋不厌其烦地把城堡搭了推,推了搭,鼻尖上都沁出一层汗珠,还不肯停下来。陈曦是真的心疼,但是却又发现,任何人的安慰都不能抵达程洋的内心,无论和谁在一起他都闷闷不乐,只有在和安安视频的时候他才真的开心,会笑得灿烂如金。
这一点又像极了自己。自己需要的只是她,能安慰自己的只是她,即使是在这样美丽的海南,沙滩,海浪,晚霞多情安抚,也只是让他更添遗憾,就像他抱着程洋学游泳,程洋会忽然说一句,“小曦哥,如果安安在这里就好了”!
除夕之夜,一家子都聚在一起看春晚,妈妈小姨,舅舅,还有父亲已经开始打上麻将,舅妈则站在舅舅身后看舅舅出牌,程洋偎在程昊的怀里睡着了,陈曦和程昊都抱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节目。
钟声敲响的时候,饺子和煮好的海鲜都端上来,这一家子的麻将局才散了,白雪输了不少,陈云起赢得最多,白雪就把姐夫桌上所有的钱都抢过来,说权当红包了,又把白凤岐跟前的票子也抢了,说当哥的也应该有份。陈云起笑笑不说话,白凤岐却批评白雪从小就这么无赖。
一家子一起吃饭。陈曦刚吃了几个饺子,手机上就有人来电话,他一看竟是刘彬的电话,连忙跑到别的屋里接了,刘彬笑呵呵地问新年好,闲聊了几句就挂了,这让陈曦很不好意思,自己都没有想到要问候刘彬,刘彬对自己的体贴他一直深记在心。
我今天给她发个短信,她应该不会怪我吧?
陈曦忽然想起简宁,踌躇了好久,他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春节快乐”,就四个字。
想不到的是这次简宁竟秒回了一个“同乐”,这让陈曦大吃一惊,心内狂喜。他竟忍不住立刻拨了电话过去,觉得今天简宁应该不会不理自己,果然那边电话接的也极爽利。再听到简宁说第一句的时候,他竟不知道从何说起,竟还是简宁先问了他新春快乐。
“我现在在海南呢!”
“啊!我知道。”
“我去了天涯海角,其实也不怎么好看。”
“啊!这样啊!不过有海多好呢!我还没去过海南呢!”简宁笑着说,听不出有什么波澜,倒是陈曦,说话又有些口吃。
“这里的海真的好极了!海鲜也很好吃。”
“哦!我不行!我和安安很多时候都对海鲜过敏。”
陈曦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却又舍不得挂电话,他想说自己天天都在想她,却生怕一说这样的话,简宁会立刻挂了他电话。
“那个,那个洋洋特别想安安,还给安安买了好多东西,总问什么时候他才能再见到安安呢!”
“真的呢!他两个从来就是一起玩,可能这次分开太久了,其实安安也挺想洋洋的,毕竟两个哥哥都大很多,不像他俩总能玩到一块去,前两天我们去洱海边,安安还念叨说要是洋洋哥在这里就好了。”
简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对陈曦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简宁和他说这里的云彩真的像妈妈说的满天都是棉花糖,空气也都是甜的,花很便宜种类也多,真的是宜居的好地方,最好的是,妈妈的哮喘果真好了很多,就连腰疼病也开始见轻。陈曦正听得上瘾,忽听到简宁笑着说以后再聊,然后就匆忙挂了电话。这让他很是诧异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惆怅地收起了手机。
原来是郑光明找简宁找到阳台这里,简宁看着他在一边等着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挂了陈曦的电话。刚要嗔怪郑光明为什么大年夜还跑到哥哥这里来,话还没有说完,郑光明已经揽住了她,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贴着她的耳边说,自己想带着她去海边,去他海边的别墅去,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新年。
简宁在他的怀抱里沉默了一会儿,郑光明等了很久,他刚想说没关系,自己可以等,这时简宁说了话,今天不行,这是一家人团聚的第一年,自己出去怎么可以,她的话越来越低,然后问如果他不忙,明天好吗?
郑光明大喜过望,他当然知道简宁应允的是什么,忍不住问道那自己今天可不可以先练习着吻吻他将来的新娘子呢?说着他低下头就要吻简宁的唇。简宁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紧紧地束缚,根本躲不开,正在这时刘彬到阳台叫两个人喝茶,郑光明一愣神,简宁就又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就逃离了阳台。
“看看你妹子,像话嘛!”郑光明一点也不恼,笑着说,“我都被她打了三次了。”
“那肯定不怨我妹子,而且以后碰到这样的事,要打你的可不光是我妹子了!”刘彬笑,两个人一起离开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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