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金之罪

作者: 竹笥 | 来源:发表于2021-10-18 23:11 被阅读0次

    这天忽然下起了雨,赵方赵县令外出没有带伞,所以淋了一身回来。再加上刚刚遇到的事,实在是糟心得很。师爷林保瞧见,正要上前关心几句。却听外面的鼓响了,只好先脱了便衣,换上官装。只是头发还未全干,裹着官帽实在难受得紧。

    (一)

    到得堂上正要将惊堂木一拍,竟见堂下坐着一位老者,两旁还有两名衙役弯身恭候着。见了县令坐堂后,才缓缓起身,旁边的衙役才把太师椅给撤了。

    “大人,那位乃是我们太平镇的谭夫子。”林师爷立时介绍道。

    赵县令点点头,但又觉得就算是位老夫子,这排场未免也过了些。竟连林大师爷也另眼相待。

    而旁边一年轻男子则是跪着的,也就弱冠之年。身上穿一件褐色的长衫,补丁三三两两,瞧来有些失了体面。一直垂着头,似那犯了错的娃儿一般。

    赵方随惊堂木一拍以示升堂,“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老者颇有儒者之风,谦谦一礼先道:“大人,老朽姓谭,单名一个天字,表字明远,乃城南山前书院一教书匠。”

    读书人遇到先生到底是要尊敬的,赵方也和颜悦色地问:“夫子乃原告?”

    谭老夫子答道:“正是。老朽要状告本书院的学生,吴易。”

    这学子寒窗不易,若留了案底可会危及前程。到底是何等大事,竟让夫子如此动怒,将自己书院的学生告上了堂。且这于书院的名声可也不大好。

    赵县令奇怪问:“夫子,要告何事?”

    谭老夫子义正言辞道:“偷窃。”

    只见那吴易,面黄加肌瘦,确是家境不太好的样子。一时动了歪念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偷了老夫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便又问道:“所窃何物?”

    谭老夫子怒不可遏道:“两枚铜板。”

    (二)

    “是何朝代?”

    “本朝本代。”

    “本朝本代?”赵方奇怪道。

    谭老夫子郑重道:“不错。”

    这岂非就有点小题大做了?赵方坐于堂上也不好发表自我意见,便照着程序问了一遍吴易。“吴生,谭老夫子所告你可认罪?”

    吴意在一旁始终低着头,此时被问也只是道:“学生认罪。”

    赵方见他态度极好,便本着学子仕途为重,打算小事化了。“那就判你归还谭老夫子两枚铜板……”

    吴易闻言抬头,甚是欣喜。

    “大人。”却听林师爷忽然打断。

    而那谭老夫子也似有不满地欲言又止。

    “大人可是误会了。”林师爷道。

    “误会?”赵大人奇怪道。

    林师爷微微颔首,敬重地看了一眼谭老夫子。可见那老夫子却似乎不愿正眼瞧他,但他也不在意。又道:“谭夫子屈驾来此,可并非如那市井小民般做斤斤计较。大人要知道,夫子三岁便已熟读论语,七岁便读诗,十三岁便解元得中,十七岁参加会试亦拔得头筹,高中会元。但夫子却在前途大好之际,怜太平镇穷文荒学,毅然留下。窝于这小小的太平镇教授学问。或有家贫者,夫子更不仅不收束脩,还馈赠见面礼金,以助其上学。太平镇上有过半的学子皆出自谭老夫子门下。其中更是出了三状元,七进士。”

    了不得,赵方颔首,方还觉得这老夫子排场过了,不想却还是谦虚了。

    林师爷继续道:“夫子入学必言,学问先学德,切勿以恶小而为之。而吴易之行径不仅愧为一学子,愧为山前书院之学生,更愧为谭老夫子之徒。

    属下建议,定要严惩不贷。杖责三十,开除书院,以儆效尤,给天下学子以榜样。”

    “开除书院?”赵方讶异道。这一旦开除了书院,可以说是前途尽毁了。

    林师爷却坚定道:“大人,学有责,以天下任。不可不慎重啊。”

    赵方知他的话虽严苛,却也理。

    “难得啊难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谭老夫子忽然道,“林大师爷竟还记得老朽之拙见。”

    林师爷莞尔道:“夫子教诲,学生不敢忘。”

    谭夫子却只是冷冷瞥了一眼。

    闻言,也便知了师爷揣度的正合谭老夫子心意。

    “大人,学生冤枉啊。”吴易忽然喊道。

    (三)

    “冤枉?你方才可是认罪了?”林师爷厉声道。

    吴易慌道:“是,学生是认罪了。可学生并非有意的。”

    “无意?这就奇了怪了。是谁推着你去偷去窃不是?”林师爷道。

    吴易急道:“那两文钱是学生拾到的。”

    林师爷还要咄咄逼人,赵大人忙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吴易道:“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昨日酉时,学生约了人,刚走出书院的大门就见地上有两枚铜板。学生四下里寻了一遍,不见有人,便将那两枚铜板拾了起来,放入自己的袖中。

    恰时夫子经过,看见了那一幕,但也并未多问。直到今早学生回书院,夫子突然出现,向学生索要拾到的那两枚铜钱。学生便告诉他,已于昨晚花了。夫子便斥责学生拾金而昧,还擅自花去,与那窃贼无异。是以便将学生告上了公堂。”

    赵大人听了奇道:“那你为何要认罪?”

    见吴易为难着,又问向谭老夫子。“夫子为何昨夜不质问,而是选在了今早?”

    谭老夫子道:“昨夜老朽只见他有些慌张地将两枚铜板揣进了自己的袖中。本以为是他自己的,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是今早小女用膳时,提起丢了两枚铜板,这才生了疑。便找到了他问询,不想当真非他所有。大人你说,这世间可有如此凑巧之事?”

    赵方微微颔首道:“可他或当真是无意,岂不可让他归还了两枚铜板便了?”

    谭老夫子厉声道:“大人,假使当真是他捡的。当时若非是老朽,而为一贫苦百姓的救命银两了?且不说能否寻到,便是寻到了他无力偿还,害的可是一条人命,有甚是一家人啊。”

    赵方理解地看了一眼吴易。心道:若单从两枚铜钱来看,确是无碍。可也不能否认老夫子所言。只是人性繁复,又岂是可以预言的?

    谭老夫子又道:“若他为一寻常百姓,欲念使然。老朽无话可讲。可他既已为学子,读圣贤书,便该克己复礼,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赵方颔首,又道:“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谭老夫子道:“可事总不可过三。”

    赵方讶异道:“老夫子之意?”

    谭老夫子道:“让他自己说吧。”


    (四)

    吴易惭愧道:“回大人,都是学生年少无知。

    学生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十岁那年因母亲重病无钱医治,便一时起了歹念,偷了回春药铺两包药,被那里的伙计发现了。幸亏夫子经过,替学生付了药钱。

    还有一次就在去年,学生因无钱继续上学,又遭邻居同窗耻笑,便一气之下想潜入他家,偷去他上学的银两为自己所用。但未得逞。只因学生刚要进门之时,正好夫子经过。而夫子之所以经过,是为了送学费去学生家。”

    赵方暗赞了一声夫子所为,但还是觉得吴易今日之过罪不至此。他有意将小事化了,但若谭老夫子坚持将小事化大,他也无法一言而断。又劝道:“夫子就不惜心血付诸东流?”

    谭老夫子道:“老朽只求无愧于心。”

    赵方无奈,却也敬矣。而吴易见谭老夫子心意已决,问心有愧,便也不敢再为自己求饶了。

    “大人,该宣判了。”林师爷提醒道。

    赵方只觉头发湿裹得紧,帽子戴得实在难受。

    “大人。”不想林师爷却忽然又道,竟还有些着急。

    (五)

    赵方奇怪看去,恰未瞧见堂外走过的人影。而看见林师爷时,他已复又从容。

    “大人,属下忽想起此案还有一疑点。”

    赵方本就替吴易可惜,忙问:“有何疑点?”

    林师爷道:“今早属下遇到一朋友,听他说也掉了两枚铜板,恰好他昨天下午也到过山前书院。”

    赵方道:“是何人?快传上堂来。”

    林师爷道:“他今早与属下打过照面,便说要出城,最快也得日落前才能回来。大人不如先请他们下去歇息,到得我那朋友归来,传唤后再审。”

    “师爷所说有理。”赵方点点头道。

    “太阳果然还是从东边升的。”谭老夫子冷冷道。

    林师爷闻言仍笑着,但却难掩的落寞。

    (六)

    转眼夕幕降下,赵县令也总算将那湿裹着的头发弄干了。便又重新戴上了官帽,上了堂。

    “升堂。”

    “威武~”

    堂下还是站着那一老,跪着那一少。

    林师爷随凑了过来耳语。

    赵县令闻言一愣,不觉皱了眉。有些不情愿道:“带毛大海。”

    便见一丰腴的中年妇人被带了上来。立时满堂飘香,但非是脂粉香的香而是佳肴扑鼻的香。穿一身粉蓝衣裙,袖摆裙摆皆束了起来。缓步而入,四平八稳。

    “民妇毛大海见过大人。”

    赵方一见她,便面露不悦地问:“毛大海,本大人问你,你昨日下午可去过山前书院?”

    毛大海道:“回大人,去过。谭小姐遣人来点了四海酒楼的桂松鱼和五道菜,民妇便给送了过去。”

    “你为何不让伙计去送?”

    “大人是不知啊,那些个家伙可恨不得了。到山前书院那一来一回,至少需要烫十壶酒的工夫,他们少不得可偷个大懒。还有啊,那银子是菜送到才收的,那些个家伙若是在路上,一个不注意掉了个铜板什么的,又上哪找去?又都是没得月钱扣的。可不,就这次民妇自己还失蹄了。”

    赵方意料之中地翻了一下白眼,瞬间想起了早上那倒霉事。

    (七)

    话说今早赵县令原是想出门散散心,顺便了解了解民情。一时兴起,便去了四海酒楼吃了点东西。忽见一汉子喝完酒要付账时,却发现荷包不见了,只从身上搜出了了两枚铜板。酒楼的伙计自然不肯,便叫来了毛大海。

    毛大海遂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后道:“就你身上这些个破衣服勉强付了吧。”

    那汉子一愣道:“一件不剩?”

    毛大海道:“一件不剩。”

    大汉一怔,尴尬笑道:“大姐行行好,赊个帐,保准来还。”

    毛大海道:“谁知你是驴是马,是真忘还是吃霸王?抱歉了,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若您不方便啊,小店有的是人手代劳。”

    那汉子苦笑又道:“要根手指也成。”

    毛大海道:“要什么手指?还不够炒盘菜的了。”

    那汉子又道:“那我这破衣服,大姐又有何用了?”

    毛大海道:“洗洗补补能当份月钱。”

    那汉子讶异道:“月钱?”

    毛大海随扫了一圈酒楼的伙计,指向了一个身形与大汉差不多的道:“你瞧着可还合身?”

    那伙计正忙着给人倒水,抬头便瞧见了其他伙计的窃喜。但还来不及奇怪,便又被唤去倒水了。

    那汉子哭笑不得道:“合身,合身,十分的合身。”

    “那就脱吧。”一伙计窃笑道。

    那汉子见状长叹了一声,只得道:“大丈夫敢作敢当。”说完,竟当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随要去脱长衫。

    “慢着。”忽然有人喊道。

    (八)

    就见赵方长衫玉立,温文尔雅,留着一对八字胡子,缓缓走来道:“这酒钱,我替他付了。”

    毛大海自然喜笑颜开,且意外的灿烂。若非赵方在一旁目睹了全程,可是要觉得这妇人纯真可爱了,此刻只觉得可笑。问道:“多少银两?”

    毛大海道:“不多,也就五十二文。”

    那汉子讶异道:“不对吧,刚刚我问了伙计价钱,算来应是五十文刚刚好才是。”

    毛大海道:“那是你没见那酸豆角炒肉里,少了酸豆角,多了肉。”

    那汉子一愣,哭笑不得道:“那你这也没说啊。”

    毛大海道:“本店本来便有两种,上错了菜,你又没说,谁又知你要是不要了?”

    那汉子也只能无奈一笑了。

    赵方摇了摇头,随拿出了荷包,只想着赶紧付钱了事。可不想荷包昨夜尽兴,今日还未用膳了。倒出来一看,便更叫人担忧了。

    毛大海道:“加上公子的,还差两文。”

    赵方一愣,不信地数了数,竟当真如她所说。立时有些挂不住道:“先赊着,稍候便让人送来。”

    可毛大海却道:“抱歉了,本店概不赊账。别说是两文了,就是半文也不赊。”

    赵方又道:“放心定不会欠你的。”他身为堂堂县令,如何叫一个刁妇刁难了?恼道:“别说是两文了,便是二十两也不会欠你的。”

    不想毛大海却道:“小妇人虽头发长见识短,但父母官自然还是要认识的。只是,非是小妇人不赊,而是官字两个口……哎呀,小妇人就是怕啊,大人日理万机给忘了。再说了一旦坏了这规矩,今后小妇人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大人既为父母官,更要替我等小老百姓多考虑考虑不是?”

    赵方还想反驳,但身份已见,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妇人争执?又道:“要不有劳唤个伙计,到县衙找师爷来。”

    毛大海道:“自然可以。只是伙计跑这一趟误了那许多活计,大人可也得算上。”

    赵方见过计较的,当真没见过如此计较的,直叹是大开眼界了。硬咽下了这口气道:“好。”

    “不必,不必。”那汉子急忙道。随将刚刚掉下的两文交到了毛大海的面前道:“两文,够了吧?”

    毛大海接过道:“够了。”随又道:“三毛,好生伺候着。”说着便收了钱,朝着两人甜甜一笑,转身离开了。

    赵方这郁闷的哪里还吃得下,遂和那汉子一起出了酒楼。后又淋了一身雨。

    (九)

    赵大人抽出思绪又问:“在何处掉的可还有印象?”

    毛大海道:“那钱民妇一路上未动,回去便发现不见了。想来是在刚出书院,放钱的时候掉的。”

    赵大人又问:“可有记号?”他也不知怎的就问出了这一句,若换作是别人定然不会。说完便觉是自己因偏见异想天开了。随要向毛大海说吴易拾到两枚铜板的事。

    不想毛大海竟道:“有的。每次民妇收完钱后都会一一过目,记住它们的模样。这次掉的,有一枚方孔的上边处沾了点黑泥,而另一枚方孔的下边处则嵌了点白灰。大人是有铜板叫民妇认吗?”

    赵大人不可置信地听她说完,也不知是真是假。随又问向吴易:“吴生,你可有印象?”

    吴易摇了摇头,正常人谁会注意到铜板的模样。但这四海酒楼的毛大海却是出了名的钱篓子。

    赵大人又道:“吴生,那你可记得将铜板花到何处去了?”

    吴易道:“昨夜回来路上,学生见路边躺着一乞丐,便随手给了他。”

    “可还记得乞丐的模样?”

    “天太黑,记不得了。只记得挺高。”

    这挺高的乞丐又能去哪里找了?赵县令忽觉哭笑不得,明明就两文钱的事,却有搞得满城风雨的势头。只是若铜板无法确定就是谭夫子所有,那他也便成不了原告了。

    谭老夫子听见吴易将铜板赠予乞丐,而非自己花掉,倒也颇感欣慰。但还是严肃道:“大人,无谓铜板是何人的。重点是,何人拾金而昧。”

    “可这原告……”赵大人暗示道。

    谭老夫子自然明白,又道:“那便请大人派人去寻那乞丐,等寻到了那乞丐再行定夺,老朽三人就在此等着。”

    赵大人一愣,这可要往哪里找去,又要找到猴年马月。但还未开口,毛大海先不答应了。

    (十)

    “大人,民妇想起来了。民妇的铜板今早找到了。吴易捡到的那铜板肯定不是民妇的。”

    赵大人一愣,还以为她似今早的气势,会再说些歪理镇住谭老夫子了。不想她今早半文都不让,此刻却要把两文给让了。

    “大人,此事已与民妇无关,大人就放民妇先回去吧。”毛大海又道。

    原是怕耽误了她那生意。

    “不可。”谭老夫子道,“那铜板是谁的便是谁的,可别叫人以为老朽贪了那蝇头小利。还请大人立时派人去寻那乞丐。”

    毛大海急道:“我说夫子,您老德高望重不会有人敢这样认为的。更何况您老闲情逸致的,小妇人哪有那绣花工夫陪您?那铜板……也算得小妇人倒霉了。”

    果然还是今早那气势。

    谭夫子一怔,他不过是想求个黑白分明,护个公义,却被其说成了闲情逸致。想辩个明白吧,这毛大海之名,又是如何能辩得清的。只能暗自生着闷气,怒不可遏:“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算不算的?”

    毛大海也知他说不通,索性道:“大人,铜板既非民妇的,也便与民妇无关了。民妇事可还多着了,您就行行好,放民妇回去吧。再怎么说今早的事……”

    “好。”赵大人忙道,“你先回去吧。但需随传随到。”

    “谢大人了。”毛大海高兴道,转身便走。

    赵县令才暗松了一口气,但转眼见谭老夫子还坚持,气便又提了起来。当真要让人去满城寻那乞丐?就为得两文钱?

    (十一)

    林师爷忽然道:“大人,既然铜板可能是毛掌柜掉的,便也有可能是书院里其他人掉的。属下觉得有必要,将他们也请来一一询问。”

    赵大人“啊”的一声,这可当真要闹得满城风雨啊。也不知这林师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现在竟如今早要判吴易般坚持不判吴易。

    “哈哈哈。”忽然堂外传来一声大笑,随见其大摇大摆地走近,竟是早上那汉子。

    只见他于院中,阳光一照,高大威猛。朗声道:“夫子该告的是我,而非吴生。”

    “阁下何出此言?”谭夫子转过身,奇怪道。

    那汉子道:“吴生方才所说的乞丐便是我,而那铜板也非他主动给我的。而是我向他讨的酒钱。他原是不肯的,但见我潦倒,一时不忍,也便给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窃’字出口竟无半点惭愧?可真是未读过圣贤之书。”谭老夫子忿忿道,随又转过了身。

    不想那汉子却道:“在下三岁便读论语,五岁便读诗,十三岁曾中过举人,十五岁曾中过贡士,十七岁原本想上京赶考,但因家里忽遭变故,遂弃了文投了武。眼下只想奔赴边塞,上战场杀敌。”

    说着走入了堂内,拿出了两枚铜板放在桌上。赵大人拿来细细一瞧,竟当真如毛大海所言,一枚粘了黑泥一枚嵌了白灰。

    那汉子又道:“大人,草民罪当如何,悉听尊便。”

    随又向吴易道:“君不见那刘椽属,博学雄辩文圣名,却因一视遭了贬。君不见那王子均,识字寥寥不自书,却累封侯退魏军。如若学子无前路,何妨沙场战功名?”

    吴易顿时眼前一亮,似久在暗笼,忽开窗。豁然道:“学生也听凭大人处置。”

    赵大人被其二人豪气感染,也不觉心头坦然,松了一口气。赞赏地微微颔首。

    但见谭老夫子总算可以如意了,却怔在了原地许久许久。


    (尾)

    退堂后,轿子已在衙门外候着。林师爷厚着脸皮上前,想搀扶住谭老夫子上轿,却被谭老夫子用力甩开了手。并道:“可不敢劳师爷大驾。”

    林师爷想唤他,却徒留无奈一笑,只得目送其离开。

    赵大人走来道:“师爷可也是谭老夫子的学生?”

    林师爷尴尬了一下,反问道:“大人为何始终站在吴易一边?”

    赵大人看着向了前方,忽想起了昨日退堂后,他追出衙门要还瞎子手帕,见到他拾到了两枚铜板。那铜板正是一女子所掉。虽然他并不知那女子的容貌。

    他也没有回答,也反问道:“师爷了,为何忽然变了立场?”

    就在这时从衙门里走出来了一人,瞧着也就比吴易大上几岁,面容粗砺却穿一身黑灰色锦袍。

    林师爷道:“大人,属下为您引荐,这位是城西傅府新任的管家,吴歌。”

    那吴歌笑着向赵县令道:“赵大人好,大人也可以叫小人的字,赋傅。是我家少爷所赐,说叫着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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