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首创,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6期“妆”专题活动。
看见元茂叔,总会让我想起两面人这仨个字眼儿来。两面人是说一个人有着两张不同的面孔。为人行事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亦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人绝对是个天才,至少我觉得。把不同的面孔能够运用得娴熟,即便不是个天才,也是个高级的化妆造型师。
元茂叔个头不高,却生得敦实。肥头大耳,膀阔腰圆。黝黑的面孔显得皮糙肉厚。眼睛不大却是善变的很,可以横起来笑眯眯地挤成一条缝,也可以竖起来冷嗖嗖地放出冰冷的寒光。
“石全,来啦!”
坐在大门外木墩上的元茂叔看见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走过来,很是热情地打着招呼。相比漠然围坐在他旁边的三个老伙计,元茂叔显得格外亲热。
看向那个叫石全的人,元茂叔上眼皮向上略微一挑,随之两只眼睛便放出一股光来,那是惊喜的光,是石全的出现让他感到了惊喜,这足以让石全感到受宠若惊,让石全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多有存在感,多有价值的人啊,自己的出现是可以带给人一丝快乐情绪的。
“元茂叔,好。”
石全看见元茂叔微笑着向他打招呼,他很开心地向元茂叔回礼报之一笑,他感觉元茂叔是个亲近的人,最起码对他是极好的。在同村人眼里,没有人能瞧得起自己,更不会有人正眼看自己。对他的好,元茂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石全自己三十来岁,家境贫寒。加之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始终没有说上媳妇。单身的他平日里闲散惯了,好逸恶劳。却总是喜欢捉磨凑趣帮人家点小忙,借此能够蹭吃蹭喝。当然这样的人家多是大户,打草包贮藏饲料,搞养殖养猪养牛的。多有杂活脏活,人家巧使唤他去干,递上一盒烟,饭时一瓶酒,几样小毛菜,他乐此不疲。
单身一人也是邋遢,常年穿着一身挂着油污斑点的灰黑色衣服,衣角和袖头挂上了明光甲。喝过酒后,口中喷着酒气,眼角挂着赤麻糊。说起话来,东一句西一句并不着调。吊儿郎当地混日子,得过且过。小孩子们嫌他埋汰,大人们拿他取笑,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元茂叔看石全走到跟前,便上挑眼皮垂下来,下眼皮往上抬,两下尽可能地靠拢着,最后只剩下了一条缝隙,正好可供让石全温暖的笑钻出来。那笑眯眯样子在石全看来,竟是如此的实诚。
而元茂叔那向两边抻开拉长的嘴角也绝对和眼神配合得天衣无缝,共同构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全,这孩子好啊!啥活不嫌脏不怕累,这孩子多成啊。”元茂叔给了石全足够的肯定和赞美。石全听了心花怒放,心情无比舒坦。
“谢谢叔夸奖,谢谢叔夸奖。”石全对元茂叔的话很是受用,乐呵呵地说起在大户人家帮干活的能事,唾沫星子飞溅,一时间他找到了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感觉。
元茂叔听着,仍然看向石全笑着。只不过笑得有些深沉并伴有含义。而上下眼皮几乎眯缝在一起,两个嘴角上翘,嘴巴形如夜空中初几的弯月。固定着这样的姿式不动,像是听入了迷。石全看着元茂叔的这般样子,他十分得意,以为自己遇到了知音。
可是当石全刚抬脚走开,元茂叔的鼻子便首先“哼”了一声,随之眯缝起来的上下眼皮打开,夹扁的眼神一时间竖了起来。先前传出柔和的线条变成冰冷的寒光。嘴巴也由上弦月变成下弦月。最后两边嘴角努力地向一侧撇着。同一侧的两只眼角极力地挤兑着,斜视着石全远去的背影。
“啥也不是,三十好几了!成天晃晃当当的,自己不知道把日子过好,却一天天地到别人家干活讨饭吃。”元茂脸孔马上了布满了讥讽、嘲笑和贬低。变脸比翻书还快,转眼间便换了份面孔。
“你这个人,做演员算是够格。”
围坐在身旁的那几个老伙伴见状,对元茂叔指指点点说笑着。
“那你们看我像谁?”元茂叔马上摆出一副浅浅的半笑不笑的面孔。
“两面人!不用化妆,自然造型。”
说完,那几个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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