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七年(1512年)二月七日,湛若水启程出使安南,王阳明等为他送行。应良(字符忠,号南洲)奔丧回浙江仙居,遂与湛若水同行。两人途中论道,湛若水告诉应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贤智者过,愚不肖不及,都难免支离,只有跳出有用无用,才能感通往来之机,一归统会。
共学之盟的核心人物之一湛若水走后,王阳明百无聊赖,经常一人闭门静坐,偶尔也去大兴隆寺讲学,只有王道、黄绾有时上门来坐坐。于是,王阳明提笔给湛若水写信论学。
他在信中说,每个人的资禀有纯粹有驳杂,做先生的不能以一种方式对待,孔子的学生来问仁,孔子对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检讨自己,虽然找到了治学的得力处,但仍难免被意气所扰,比如听到他人毁谤,也会心浮气躁,还好心中已有根芽,此时便能自我警励,克服不良情绪。可见,良心易丧,习气难除,作为老师惟有教授学生从自己的心上去用功。
湛若水在途中也不时给王阳明写信。五月,王阳明在一封回信中再次指出,习气不除,是众病之源,而未能立志又是习气不除的根源。
十月,王阳明与南京户部左侍郎储巏书信往来论教与学。王阳明阐发伊尹“先觉后觉”之论时说,由无知而小知,由小知而大知;由无觉而小觉,由小觉而大觉,这是学。大知大觉,然后教导天下,这是教。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
如果我们由此认为学与教是两件事,存在先后关系,那就误解了王阳明的本意。在给王道的赠序中,王阳明专门对此进行了阐发。
储巏责怪阳明对他不肯以师道自处,难免有失诚心直道。王阳明告诉他,当时自己在太学的时候,每次季考,王寅之的成绩都比刘景素好,但王寅之认为自己在讲贯方面不及刘景素,一定要对刘景素执师礼。
王阳明说,王寅之这样的人,真是豪杰之士。曾子病革而易箦,子路临絶而结缨,横渠撤虎皮而使其子弟从讲于二程,天下大勇之人才能做到抛弃小我的境界。治学之道,关键还是看自己能否以圣贤之道自任,不必一定要找一个老师。
贵州的那帮学生来信,希望王阳明多给他们写信教导,王阳明答复说,贵州提学副使秦文(字从简,号兰轩)就是很好的老师,大家如果能够相互勉励,白天诵读,晚上反思,这不比读我的书信强吗?做不到这些,我每天写信又有什么意义呢?治学为仁要靠自己。
河南参政何孟春来信问古代祭礼的事,王阳明告诉他,自尧帝以后,特别是春秋开始,负责祭祀的官员越来越偏离祭祀的本质,只在形式上下功夫了。
这其实还是根本与支离的问题。士儒拘泥圣人文字,而忽视在心上下功夫,这是王阳明一贯反对的,王阳明只不过借事说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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