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 断刃公子
青云之叹
韩千绝理解越女,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世俗的纷扰,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所追求的,才是那执着守一的道。韩千绝这般想着。
只是他的思绪,被一阵笑声所打断。
子友倚在楼上的栏杆上,微妙地看着楼下的两人,刚才两人的对话,早已被他听全。
他最喜欢看戏,或者说,有趣的事他都喜欢。
“你已都看到了?”越女朝子友说道。
子友哈哈一笑,表情略显得意,“我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
韩千绝盯着子友,“你是越逍遥?”
子友闻言,倒是一惊,想不到这断刃公子竟认得他。
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便是越逍遥。”
两人的对话极其郁闷,谁也不会想到,江湖七公子中的两人初遇,会是这般境况。
“因为,我认识范希,也知道他在这儿!”
子友一惊,就连越女也露出惊容。
他竟认识范希?
这个冷血的人,怎么会认识一个商人?
“范氏后裔,自然相识!”
韩千绝说得理所当然,也不容置疑。
“你是他的朋友?”子友皱眉问道。
韩千绝却道:“我没有朋友!”
他说得必然是实话,像他这样的人,哪会找得到朋友?
“你该去结交朋友。”子友微笑,劝慰道。
他希望韩千绝,能如他一般,结交很多得朋友,有了朋友,才能摆脱孤寂。
他讨厌一个的寂寞,哪怕身边有诸多玩乐之物。
韩千绝冷哼一声,甚是不屑。
他虽听过越逍遥的名声,但于他而言,越逍遥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越女道:“没人会与他结交,他从来不意气用事,也不懂得友情。”
越女说得没错,韩千绝不过是个冰冷的刺客。
他的断刃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
……
驿站外,一片月华,冰冷凝寒,正如他的刃,也如他的心。
里面的灯已被吹灭,没有人知道是谁出的手。
是风?
屋内并没有风!
月色凄然,灯亮也好,灯灭也罢,众人的视线都不会被遮蔽。
几人皆是皱紧了眉头。
他们的见识不凡,但也未曾碰到这样的事。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
驿站内也只有他们几人,若要将灯熄灭,必须要极快的速度。
韩千绝的断刃可以,越女的飞剑也可以,但他们都没有出手。
“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子友突然开口道。
韩千绝和越女都将目光聚于子友身上。
他们好像在看一个傻子,然而子友并不是一个傻子。
只有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真的是傻子!
“人走灯灭,本是一场悲剧,然而,如今人都在,灯却灭了。”
子友嘀咕着,似是感叹,又似是寻趣。
“他说得很对。”
韩千绝放下了偏见,名声能排在他前面的公子,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子友走下楼,走到油灯旁边,将灯盖揭开,继续道:“这灯也点了有些时辰了,可它为何现在才熄灭,你们一点都不好奇吗?”
两人摇头。
子友举起灯盏,又道,“这灯油中,掺了沉香,两位闻了这么久,竟没有丝毫疲惫,两位的意志倒是坚韧。”
越女道:“刺客都有强悍的意志。”
韩千绝跟着点头,他有些佩服子友,又有些佩服越女。
毕竟像他们这般的人,世上不多,甚至可算的上独一无二。
子友将灯盏甩至一边,又道:“只是我不明白,是谁有如此有趣的心思。”
越女道:“你是说放沉香的人。”
子友摆手,“非也!”
越女问道:“那是谁?”
子友答:“这家驿站的主人。”
韩千绝皱眉,“驿站的主人?”
“是!”
子友道:“你不觉得这驿站的布局似曾相识吗?”
“你是说……”
两人反应过来。
驿站的布局看上去极为精简,但它的案垫门窗,却是按八卦陈列的。
这世上能通过如此简单的陈设,摆出八卦之阵的人,可算得上是屈指可数。
楼上的一扇门被打开。
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走下楼,“贫道费了一番心思,还是逃不出越逍遥的心思,看来,贫道做了一件无用的事。”
说罢,他深叹一口气。
随后,他又望向了他隔壁的房间———那是范希的房间。
“你想见范希?”
子友轻笑,又似是调侃。
他知道眼前的老者与范希的恩怨,他一直觉着这个老道是个有趣的人。
当然,在他眼里,无趣的人本就很少,韩千绝算得上一个。
只闻韩千绝道:“前辈,不怨我?”
老者问道:“我为何要怨你?”
韩千绝道:“这八卦之阵,本是前辈用来保护驿站的客人的,可我……”
他没有说下去,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长髯,倒是笑了,“你杀的那些人,算不得我的客人,你们才算是我的客人!”
几人受宠若惊,只有越女发出一声冷哼。
她和范希一般,似乎对眼前的老者,有着非凡的敌意。
“小姑娘,生气可并不好,越是生气,你就会老得更快。”
此言刚尽,越女的剑已架在老者的脖子上。
“你倒是知道的很多!”
老者摇头,叹出一口气,“我只恨自己的太少。”
越女手上的剑又握紧了一分。
眼前的老者,好像知道越女一脉的秘密。
她在犹豫。
她是否该痛下杀手?
“我听闻越女一脉,做事决绝,杀人更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看来,传闻并不可信。”
老者又叹出一口气,他今天叹了太多气。
这个叹气的习惯不好,可大多时候,也只有这些,才能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他已是七旬老人,他这个年纪,本应安详入土,可他有太多的事,拖着他继续苟延残喘。
“你闭嘴!!!”
越女的剑,划过老者的脖子。
剑刃上,沾染了几颗血珠。
他的血是深褐色的,没有生气。
是什么意念,让他活到如今?难道是范希?
不可能!他范希何德何能,竟让这老者不顾痛苦地活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