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活动 主题: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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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春秋半步
虽说已是寒冬腊月,冰天雪地了,可人们还沉浸在千禧年的喜庆氛围里,北国春城的大街上霓虹闪烁,临街的商铺、政府机关门前高挂着五星红旗和写着“欢度元旦”的大红灯笼,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声,告诉人们,节日还没走远。
一辆出租车停在红旗街一家大型迪厅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大冬天的理着一个板寸的头型,神情严肃,常年皱着的眉头在额上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拎着一个过了时气的提包,站在迪厅的门外,点燃了一支烟,冉冉冒起的烟雾,温暖了一下他发凉的手,他狠狠的吸了两口,弹去烟灰,下定决心似的,用脚掌碾碎烟蒂,推开了迪厅的转门。
他站在金壁辉煌的大厅中有些不适应,八年光景,他不知道这世界已改变许多,当年座机电话都是奢侈品,如今满大街的BB机,大哥大都成了流行色,成了身份的象征。
一个服务生来到了他的身边,打量着他。
“先生,您有会员卡么?”
“什么卡?没有!”
“那?那您有身份证吧,我们需要登记!”
“身份证?也没有!我有劳改释放证,哥们蹲了八年牢,今天才放出来,来这找个熟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噢!没了没了。理解理解!那您找那位?我帮您叫一下!”
“陈佳丽。”
服务生皱了一下眉“先生,这的女招待都是代号,您说的这人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她有什么特点没?”
“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女人!哈,三十一二岁,一米六五,圆脸大眼睛,皮肤白,左眉心有颗红痣。”
“有痣的女人,您说的是‘一点红’吧,她在二十八号包房,她现在有客人,您等等吧!”
“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
“先生,先生,那个……那个,冲动是魔鬼,您可悠着点!”
“呵呵,谢谢你,兄弟,我知道分寸!”
昨日像那东流水
男人从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穿过摇头晃脑自我陶醉的人群,来到迪厅的后侧,这是一溜的包房,隔音门将外边的喧闹关在了外面,从没关门的房间里面不时传来莺莺燕燕嗲声嗲气的调情声和不怎么着调的歌声。男服务生端着果盘和啤酒饮料穿梭在吧台和包房之间,手不老实地在迎面而来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胸上或屁股上拍一下,嘻嘻哈哈的一笑而过。
男人狠狠地吞下了一口唾沫,皱了皱眉,来到二十八号包房门外,门虚掩着,没有开灯,只有放着音乐的电视屏幕折射出荧荧的光,忽明忽暗。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女声正在唱着叶凡的《相思》:“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我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一点愁,感慨万千,红豆应无言,应无言……”
这略带沙哑的女声,让男人确定这是他要找的人。他推门而入,随手打开了灯的开关。突然的灯光大亮,让房间里的三女二男措手不及,唱歌的女人惊讶的用手捂住了脱口而出的话,男人悻悻地擦着吃了一嘴的口红,女人则若无其事地理着纷乱的头型。
“谁呀?没穿裤子把你露出来啦!懂他妈的规律不?”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站起身,指着不速之客破口大骂“哪来的山炮,谁允许你进来的?没见我们正听歌呢吗?滚犊子!”
“哥们哥们,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找个人!喏,就她,唱歌那个!”男人一抱拳,陪着笑脸。
“不懂规矩吗?找人排队等!这个点老子花钱了,随便我怎么用,你他妈谁呀?找挨揍吧!”
“别吵别吵,他真是找我的!他是我,前夫!”唱歌的女人忙劝着“眼睛男”。
“前夫算个什么东西!滚出去,别打扰老子听歌!”“眼睛男”气吼吼地冲着男人喊!
“前夫当然不是个东西!要不怎么能是前夫呢?听歌是吗?哥们今天才从“北郊”出来,给你露一嗓子,想当年哥们的歌声也迷倒一片呢!你听什么?《北郊》还是《狱中望月》?”男人说着,冲着眼睛男就唱了起来“狱中望月渐渐高,春风它吹绿了杨柳树梢,白天我思念小阿妹妹,夜晚我思念爹和娘!”
“怎么样?还行吧?哥们今出来,也不介意今天再回去!一个人太寂寞,要不,你陪陪我?”男人一直把“眼睛男”逼到沙发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算了,这兄弟也不容易,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拉着眼睛男“走!快走吧,这尊神咱惹不起!这都不要命的主!快走!”他招乎另外两个女人走出房间,“你们聊!你们聊!”随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好像弹落指间的烟灰声都能听见“叭嗒”一声。
“今天回来的?”女人终于打破沉默,点燃了一支烟,随手递给男人一支。
“不抽,戒了!”男人闷声闷气的说。
“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吧!”女人说着拿起手包,穿好了貉皮大衣,去挎男人的手臂。男人一甩搭,甩开了女人的手。女人自嘲地笑了一下“哟,还不好意思,老夫老妻的,有啥害羞的!”
“脏!”男人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
“脏?呵呵,脏你找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这么些年,还不是我的脏钱养着你一家老小?你以为你减刑怎么来的?还不是我的脏钱买来的!”女人的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一步错,一念之间
男人叫吴昊,家住郊区,女人陈佳丽,家住松花江畔的一个小村庄,初中毕业后的陶佳丽不甘心像父母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食,来到省城一个肉联厂打工,天生丽质性格开朗的佳丽在厂子的流水线只干了一个月的包装工,就被车间主任提拔当了质检员,脱去蓝色的工作服,换上洁白的疫检装,每天拿个质检章,这看看那瞅瞅,轻松自在。
厂子开联欢会,会唱会跳的佳丽唱了一首《踏浪》吸引了一个运输班班长吴昊的注意。吴昊是朝鲜族人,能歌善舞是他的强项,在同事的鼓动下,他上台和佳丽合唱了一首《想说爱你不容易》,俩人的默契合拍,彼此都有点心仪对方,燥动的青春,年轻的身体,很快两人谈起了恋爱,偷食了禁果,佳丽从宿舍住进了吴昊的家中。
吴昊的阿妈开始不同意两人恋爱。第一两人民族不同,在老人心中,还是希望儿子找个本民族的姑娘成家,第二两人属相不合,吴昊属猴,佳丽属鸡,有句老话讲“鸡猴不到头”,老人很迷信这些,第三,佳丽长了一双桃花眼,眉心还有一颗美人痣,那似醉非醉的朦胧感,让男人一看都心神荡漾,她怕儿子管不住佳丽,被别人勾走了魂。
昊妈妈横扒竖挡也没有阻止了吴昊和佳丽在一起,不久佳丽就怀孕了,昊妈妈只好张落着给他们俩结婚,佳丽岁数不够登记,昊妈妈找了在派出所帮忙的侄子吴尊,给两人登上了记。
婚后吴昊和佳丽都从肉联厂辞工不干了,吴昊在区机砖厂开拖拉机送砖,佳丽在家养胎,七个月后佳丽生了个女孩,孩子大一些交给吴昊妈妈带着,她则跟吴昊一起往工地送砖。
北方砖厂的工作是季节活,一过十一就停工放假了,工人们都回家“猫冬”了。吴昊的大男子主义的性格渐渐显露出来,在外面交朋好友,吃喝玩乐,自己玩高兴了,不管佳丽和孩子,佳丽是劝也不听,骂也不管用,吴昊依然是我行我素,吃喝玩乐不耽误。
夏天贪黑起早挣的辛苦钱,一个冬天吴昊就挥霍一空,看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吴昊耷拉下了脑袋。
昊妈妈见儿子无所事事东游西荡,便拖人给吴昊寻了个去韩国打工的名额,需要交五万块钱的保证金。九十年代初期,五万块钱对靠打工过日子的人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一家人东挪西凑的也就凑了三万块钱,还缺二万,眼见出发的日子就快到了,吴昊发起了愁。
吴昊去堂哥吴尊的家中串门,见堂哥正要开着派出所的车出去“抓赌”,他没事干,便央求堂哥带他去见识见识,堂哥答应了,但只许他在车里坐着,不许他下车乱跑。
车里坐着好几个便衣民警,手里拿着警棍,警车悄无声息地在一个村头停下,远远的有一个人站在那用手电晃了几下,车里的人悄悄地下车,吴昊也跟在了后面,没人注意他。
众人跟着那人来到村中一家小卖铺,那人用手指了指屋里,民警迅速地在窗下、门口埋伏好。
“不许动!举起手,面向墙壁,蹲下!蹲下!”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屋里正玩牌九下赌注的人们一下子蒙圈了,稍有缓过神的人抬脚就踹窗户,被蹲在外边窗下的民警,用警棍逼进了屋。
这一场小小的赌局,竟没收了赌资一万多元,抓住了十二个赌徒,被随后赶来的警车拉进了派出所审问。
这让吴昊大开了眼界,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渎职法律的代价
吴昊找来了和他一起喝酒玩乐的朋友,说出了他的想法:冒充警察抓赌,这玩意来钱快,一场就万八千的,现在正是冬闲的时候,农村人卖了粮食手里有钱,有钱就想赌几把过过瘾,年前年后正在抓赌的好时候。
几个人一拍即合,到批发市场买来了警服警棍手铐,找做私证的人做了证件,刻了公章,雇了两辆面包车,安上了警灯警笛。整个一新的派出所诞生了——所长、教导员,队长、片警一应俱全。
吴昊从堂哥那借来了真警服,说是去佳丽的老家参加婚礼,穿警服去装上门面,吴尊碍于面子,虽不情愿,可还是给吴昊拿了衣服。
吴昊一伙人先派了两个人假装赌徒去各个村庄撺掇局子,局子成了给他们打电话报信,他们再出发。
吴昊一伙人中,一个年长的看起来有点威严的中年人扮演所长,吴昊是队长。“出师”大捷,头一次就没收了一万二千多赌资,除去服装道具雇车的费用,每人分了二千块钱,众人得意忘形,又唱又喝。
接二连三的抓赌行动,让一些被抓的人家属起了疑心,有人就往吴昊所说的派出所打电话询问,这一问就漏了马脚,上边的派出所说最近并没有抓赌任务,问了市局也说没有派出人员抓赌,这下引起了市局的重视,通知各个区、乡镇派出所严格注意动向,有人冒充警察做案,发现立即上报。
这天是腊月二十二,吴昊他们又来到第一次抓赌的地方,这里今天还有一场赌局,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正等着他们上钩。当他们开始收赌资时,有人提出要看看他们的警员证和抓赌文件,“所长”毫不介意地就拿出了证件。这时,有人大喊“截住他们,他们是假的!冒充警察!”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过来,砸了他们的车,扒下他们的衣服,打得他们爬不起来,直到市局的刑警到来,把他们押上了警车。
和孩子在家过小年的佳丽,到晚上也没等到吴昊回家,以为他又去哪喝酒跳舞去了,也没在意,腊月二十四,佳丽收到了一纸搜查令,才得知吴昊犯了罪被抓了起来。
六神无主的佳丽和昊妈妈四处求人打听,无人知道吴昊被关在何处,而吴尊因为把警服借给吴昊也被隔离审查,吴尊的妻子对佳丽婆媳更是一顿辱骂,让二人没脸见人。
这时,有一个叫孙世斌的人找到了佳丽,他声称可以通过他在市局的战友,查到吴昊关在何处,所犯的事能判多少年。
病急乱投医的佳丽,为了能尽快得到吴昊的消息,答应了孙世斌的要求——上床、陪睡!
满足了欲望的男人告诉佳丽,吴昊关在市局看守所,判刑之前是谁也见不到的,就他们所犯的罪,七到十二年之间。
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趁虚而入的男人尝到了甜头,一次又一次的找佳丽求欢,佳丽由原来的被动也变成了主动,由身体的需求变为灵魂的依靠,越来越相信男人求欢时的甜言蜜语了。
一次,佳丽正在家里和男人翻云覆雨时,被婆婆撞见,佳丽和昊妈妈撕破了脸,被婆婆赶出了家门,男人给佳丽在市里租了个房子,两人过起了露水鸳鸯的日子。
半年后吴昊判了刑,果真如男人所说,他们这是一起有组织有目的冒充警察犯案的大案,引起了公众的注意,损坏了警察的形象,依刑法第二百七十九条规定,主犯吴昊判了十二年,其余的十年八年不等。
公审宣判那天,吴昊判了刑,佳丽也收到了吴昊的离婚协议书,佳丽净身出户,孩子归吴昊。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进了监狱的吴昊,认识到了错误,努力改造,十二年刑减去四年,提前释放,可心里对佳丽的恨却没有消磨掉,像一根毒刺,越扎越深,越剜越疼。
佳丽最初跟着那个叫孙世斌的男人过了一段时日,久了,男人玩腻了玩累了拍拍屁股回到妻儿身边了,佳丽一个人在外边,走投无路,做起了三陪,所挣的钱一部分给了吴昊的妈妈,当她给女儿的生活费。
两人出了迪厅,在一家还没打烊的小饭店里坐了下来,佳丽点了三个菜,溜三样,尖椒干豆腐,油炸花生米,吴昊要了一瓶红星二锅头,用嘴起开瓶盖,倒满了二个口杯,递给佳丽一杯。
“八年时光,你还没忘记我爱吃这三样东西。”
“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佳丽一口气掫了半杯酒“出来有啥打算?干点什么?”
“我只会开车,也不会干别的,这身份出来一般人也不敢用我,我打算自己包个出租车。”
“开出租车行啊,就是辛苦点。”
“辛苦点不怕,挣辛苦钱花着踏实。”
“包车也需要一笔钱,还有需要身份证。我这有点钱,你要不嫌弃就先拿着,赚钱就算我给女儿的抚养费,赔了算我的!”
“我这刚出来还真没地方去借钱,算我借你的,我按民间赁款给你利息。”
“打倒吧,咋说咱也夫妻一场,要不是你出事……唉,不提了,毕竟咱俩还有个女儿,当年的是非对错,都过去了。”
一瓶酒落肚,两人都有些感慨,曾经美好的时光浮现在眼前,微醺的吴昊用筷子敲打着盘碗,唱起了歌。
两人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佳丽的住所,吴昊一头倒在床上,打起了鼾声。佳丽叫了他几声,见他没动静,便不再管他,自顾自的在浴室打开了淋浴器,放水洗澡。
哗哗的水流声和佳丽的歌声充斥着吴昊的耳膜,他并没有醉也没有睡着,佳丽在饭店里说的话,在他心里翻腾着,搅的他那颗仇恨的心生疼生疼的,要不是自己一步走错,佳丽也不能背叛他,一家三口人稳稳当当的过日子有多好啊!
“吴昊,起来,洗洗睡了!”多耳熟的话语,当年,佳丽就是这样唤着有洁癖的他,洗完澡,两人耳鬓磨斯地调着情,进入旖旎迤逦的梦境。
吴昊“嗯”了一声,睁开了闭着的眼,佳丽穿着一件半透明的丝质睡衣,衣服内的山丘密林时隐时现,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洗发香波的清香,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正弯成初五的月牙,似笑非笑地忘着他。
“怎么了?我这身体哪个位置有个痣,哪的位置体毛长,你不一清二楚么?八年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床上那点工夫都忘了吧?”
佳丽性感的内衣和挑逗的语言,在吴昊体内升腾起一股久违的热浪,膨胀着他的感官,他一把拉过佳丽,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把炙热的唇吻向佳丽的耳垂,胸前的两座山丘,佳丽的呻吟声却让他顿时熄灭了欲火,这胸,这唇,这身体上趴了多少男人?吴昊的胃里一阵翻腾,他起身跑向卫生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他的干呕,也掩盖住了佳丽叭嗒叭嗒落在地板上泪水声。
既然爱已没结果,那还坚持什么
躺在床上的两人背靠背,一夜无语,再无交集。
天亮后起床,两人在外面吃了早点,佳丽陪着吴昊去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备案登记,办理身份证。办完后,佳丽交给吴昊一本三万元的存折,密码是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
很快,吴昊的出租车手续就办下来了,正式营运那天,吴昊拉着女儿和佳丽在春城的大街上跑了个遍,晚上一起吃了饭,饭后吴昊和女儿宿在了佳丽的家里。
吴昊没有雇司机,一个人开车,晚上十点收车,有时收车晚了他就住在佳丽那。两人中间有了女儿的搭桥,隔阂渐渐融化,复婚的问题也时常出现在两人的谈话中。
佳丽辞了在迪厅的唱歌的工作,在家附近的超市找了份收银的工作,想象着一家三口就要团圆了,洗尽铅华素面朝天的佳丽,累并快乐着。
佳丽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番,房间里一切旧的东西统统舍弃不要了,连同过去八年记忆里的种种,都像摆在书桌上的那本台历,一页一页翻将过去。
佳丽将两人复婚的日子订在了二OO一年的元旦,这是吴昊出狱一周年的日子,是新生,也是告别过去的日子,佳丽一天天的盼着,好曰子就要来了。
圣诞节女儿的一个电话,让佳丽的心一下子跌落到了深渊,似一个炸雷,把她所有的祈盼的美梦击落得粉碎——吴昊元旦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欲哭无泪的佳丽木然坐在地板上,就那么坐着,一直到吴昊进来,打开了灯,她还坐在地板上。
吴昊掏出了钥匙放在茶几上,张了几次口,终于说了出来“佳丽,我以后不会来了,我不能和你复婚!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钱我会慢慢还你!”
“嗬,是,你有精神洁癖,我算什么?这一年你又拿我当什么!你这个伪男人!滚!滚远点!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佳丽!做不成夫妻还可以是朋友嘛!”
“滚!都是我自做多情,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你走吧,我连骂都懒得骂你了!走——!”佳丽拉开了房门,挥手让吴昊出去。
吴昊讪讪地下了楼,坐在出租车里漫无目的开着车。有人打车,他摇下车窗,问“去哪?”对方说去外县。吴昊摆手说不去,要过年了,他想平安地出完这趟车,回家准备结婚。对方说家里有急事,他可以多加钱,恳求吴昊跑一趟。见对方只有一个人,又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价钱,吴昊有点心动,就打开了车门,让他上了车。
男人穿得挺厚实,戴着口罩,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谢谢您师傅,我打了好几个车都没有人去,您真是好人,我这家里出了点事,着急往回赶,谢谢您!”男人坐在了后排座位上,掏出烟递给吴昊,吴昊谢绝了。
车子出了市区,在省道上奔驰,周围黑压压的村庄落在车的后面,午夜,世界仿佛都在沉睡,空旷的路上只有车轮辗在雪地上的声音,车上的男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吴昊说着话,指挥着吴昊车往一个岔路走。
开着开着,吴昊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周围也没有村庄“哎,大哥,路不对呀,走错了吧?”
“没错!就这!”对方阴森森的一句话,随着话音,一把匕首指向了吴昊的脖子!吴昊下意识地一挡,“唰”的一下,一股热流从脖子上淌了下来。
“别动!”男人的手用上了劲。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钱,钱在这!都给你!”
“这几个钱也不值我抢一回!”
“那您要什么?车子给您,放我一条生路!”
“都要!给你生路,我就是死路!”
“大哥大哥!留我一条命!我做了八年牢,才出来一年,还有几天我就要结婚了,您放了我,我绝对不报案!您饶了我!饶我一命!”
“好吧,看你坐过牢的份上,饶你一命!把衣服鞋子脱下来,能不能走出这冰天雪地,就看你造化了!”
“大哥,鞋给我留下吧!”
“嗬!讲条件!要命要鞋?”
“要,要命!”
“就是,给你条生路,别太贪心了!长点记性!”
“什么?”
“没懂啊?睡不着觉慢慢寻思!滚!”
吴昊从车里下来连滚带爬地头也不回地跑向公路,开始脚还知道疼和凉,慢慢地就没了感觉,他只是机械地跑着逃命,不敢停下来。跑了五六十里路,他敲开了一个村庄的小卖部,说了一句“大哥救我!我被打劫了,报案!”就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吴昊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他的脚被冻伤了,婚期延后,他选择了报案,等待结果。
吴昊娶了个二婚女人,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出租车和劫匪一直没有下落,打给佳丽的电话永远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她住的地方早己易主,连女儿也不知道佳丽的下落。
吴昊冻伤的脚留下了后遗症,每到冬天便开始又痛又痒,让他无处下手,却又像百爪挠心,抓不住,看不见,是痛,是痒,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红尘深处千千结
人间天堂,苏州。
这是一个致力于中国西部助学的大型民间公益集团。秘书长小善正拿着一笔善款发愁。有人捐款这是高兴的事,发愁的是捐款人是第N次匿名捐献了,她查了很久,汇款留言只有十八个字“地无远近,人无高低,善无大小,爱无四季”这十六个字是她们公益集团的宗旨,而“无因”是捐款人的属名,汇款是从东北一个小城的银行定期汇出的。
小善出生在东北,她利用这次回乡探亲的机会来到这个小城的银行,查询汇款人。银行调了监控,发现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出家人。银行人员告诉小善,离城六十里地有一座宝山寺,那里有庵堂,出家人很可能来自那里。
小善打了辆出租车,来到宝山寺。这是一座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红墙碧瓦掩映在参天古树中,宁静清幽中梵音缓缓而唱,让人烦燥的心绪瞬时平静安祥。
偏殿有歌声传出,小善循声而入。合什问询“打扰师父,请问这可有位“无因”师父?”
“无因即无音!施主又何必寻找!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吧!”
“这……,好吧,打扰了,告辞!”小善躬身退出,身后传来空灵般的歌声——
参禅何需山水地,
灭却心头火自凉。
积善无需人人见,
得失自有老天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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