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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是一道光
1
10月，是北京最好的季节。酷暑积压起来的闷热、烦燥、不安被秋雨涤荡干净，落叶还未萧索，寒风尚在远方，只剩一派天高云阔之境。也因此，在所有季节的更迭里，朱颜最喜欢秋天，尤其是初秋，它饱含着一种让人内心安定，愈行愈远的深意，让人有勇气和情怀走更远更美的地方。
朱以放也喜欢，他就看上了这天高云阔。他的婚礼，选在朝阳公园举办。在他这个年纪，又不是初婚，很多人可能都会选择低调行事。朱以放不。他呼朋唤友，高调的举办了一场西式草坪婚礼。
婚礼布置是梅朵的婚庆公司一手操办的，现场主打白绿色，一片素净的白，配一抹清新的绿，清新淡雅，纯粹自然。朱以放很满意，这个曾经的小姨子果然很懂自己。
朱颜穿上那条香芋色的裙子，踩上高跟鞋，长身玉立。梅朵选了一件奶黄色的小洋装，虽已年近五旬，腰身窈窕却不输朱颜。两人都粉面红唇，妆容精致，携手走在人群中，非常惹眼。
朱以放一身白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眼角的道道笑纹绽开，透着一种世事看透后的沧桑的性感。郑柳一手握着捧花，一手提着抹胸婚纱的裙摆，站在朱以放身边，笑脸像手上的的海芋花般甜蜜。
朱颜走上前，分别拥抱了朱以放和他的小妻子。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场和解。
婚礼仪式简单，没有繁文缛节和故弄玄虚，也没有煽情的爱情故事讲述，更没有把新人当猴耍的司仪。一名证婚人，一名主婚人，一群带着祝福来的朋友，蓝天，白云，草地，鲜花，一切简简单单，却自带一种浪漫，叫人从心底生出欢喜。
这就是朱颜喜欢西式婚礼的原因。
朱以放和郑柳宣誓的时候，朱颜听得入神，恍然间，她仿佛看见自己穿着婚纱走来。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婚礼的样子啊。
她想起她和王天，当初那么快答应王天的求婚，为何？她想要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想要有一副肩膀来依靠，想在梦醒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依偎在身边。想要有个人像一缕光，柔化岁月，然后他们相携一路，看遍美景与花开。
王天会是这样一个人吗？她现在不确定了。
看着朱以放把戒指缓缓套上新娘子的无名指，朱颜鼻子一酸。她说不出来是为朱以放感到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她从小挎包里拿纸巾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小姨也是泪光闪闪。
婚礼仪式结束，现场一派祥和。趁着朱以放和郑柳与朋友们拍照合影的空档，朱颜溜了出来，跑到了小食自助区。为了穿裙子更好看，不显小肚子，她早餐都没吃，这会儿有点饿了。她端起一碟红丝绒蛋糕，挖了一小勺送进嘴里。忽然她的眼睛火辣辣的一闪，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一身正装，正和身边的人说话。
林川？朱颜的脑子一阵轰鸣。
她定了定神，再看，没错，是他。林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参加婚礼？他认识朱以放？她转念一想，朱以放做过外交官，林川也做过外交官，他们认识不是很正常吗？如果他和朱以放认识，携女伴来参加婚礼不是也很正常吗？她想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说句话，哪怕近距离看看他也好。她掏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刚要过去，却看到林川和身边的女伴，亲亲热热地说笑，他温柔地帮女伴整理头发，他还拿起一颗草莓，喂进女伴的嘴里。
朱颜的脚就被钉在了地上，再也迈不动。她极力忍住的泪终于滚落下来。她和林川已经分手了，这个人和他的温柔，已经不属于她了，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为什么那么委屈和难过呢？朱颜红着眼，四处观望，小姨呢，她去了哪里？
穿过美丽的白绿色花道，朱颜去找小姨。找了一圈，她看到小姨坐在一片人工山石后面，安静地发呆。
“小姨？”
朱颜走过去，一阵恍惚。小姨清瘦的背影，让她依稀像是看到了妈妈梅云。
梅朵抬起头，泪水淌了满脸。
朱颜递过去一片纸巾，梅朵接了。她站起来，把手搭在额前，笑着说：“阳光真好啊，你看，晃得我都睁不开眼了。”
朱颜笑着附和：“是啊，我也睁不开眼了。”
她向婚礼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川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再也看不见。
2
林川是朱颜继初恋男友宋慈后，第一次认真爱过的男人。
林川是阮子柒介绍给朱颜的。
那时候朱颜和马帝浣分手不久，百无聊赖。拿朱颜自己的话说，人啊，一旦空虚寂寞冷，就会矫情屁事多。那时候，她成天缠着阮子柒陪她逛街，看电影，喝咖啡。
阮子柒陪了一段时间，有点怕了。她工作忙，加班多，难得的休息时间，只想窝在家里补觉。不能天天陪朱颜，又担心她寂寞空虚，她就想到给朱颜介绍一个男朋友。替换文件永远比删除文件更彻底，朱颜需要恋爱，需要男人，需要新鲜的情感刺激，这样她才会像一株喝饱了水的绿植一样，满盘复活，生意盎然。
远在北京的林川，就这样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引着，进入了朱颜的世界。
一开始朱颜和林川只是聊微信。却没料，三观契合、爱好相似的两个人，一交锋，就擦出了噼噼啪啪的火花。两人每天抱着手机，从早安聊到晚安，随便一聊就是一千多条。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投缘，又棋逢对手的人，朱颜如获至宝。
她当然不忘盘问阮子柒：“你跟林川是怎么认识的？”
“你忘了？我跟他是在一次贵州的公益助学活动中认识的。”
“你对他了解吗？”
“当然。”
“他单身吗？”
“2年前离婚了，现在单身。”
“他有孩子吗？”
“他就是不想生孩子，前妻才跟他离婚的。”
“很好。我也不喜欢小孩。”
盘问的结果让朱颜颇为满意。男未娶，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妙哉。
他们就这样做起了手机情人。棋逢对手的两个人，谈起恋爱来，就像高手过招一样，除了热烈，还是热烈。抛出去的梗，对方能秒接，发出去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符号，不用解释多少，对方都能心领神会。
日子变得很甜。
朱颜变得对每一天都充满期待。懒散惯了的她，跑去接了一个兼职——做枪手替人写论文。看书，查资料，找数据，熬了一个多星期，交稿，朱颜得了1000元辛苦费。钱拿到手的第二天，她去商场专柜，花了900多元买了一瓶限量版的香奈儿男士香水，快递给了林川。聊天中她了解到，林川有用香水的习惯，她就送了。
捱不住相思，两人相约着见面。
两个月后，一个周五的晚上，林川飞到L城陪朱颜度周末。见面的感觉比聊天更好，在机场，两人就来了个热吻，朱颜被他揽在怀里，心驰神怡。
林川亲吻朱颜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雪松与檀香木醇厚深邃的气息，心里一阵得意，他用的，正是她送他的男用蔚蓝香水。
林川没有订酒店，自然而然的搂住朱颜的肩，打了一辆车，由朱颜领着，一路疾驰，去向朱颜租住的公寓。林川收拾行李的时候，朱颜看到行李箱的一角，一盒杜蕾斯，探头探脑。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都是成年人，不需要遮遮掩掩，扭扭捏捏。他想睡她，她也想睡他，上床便水到渠成。
那一夜，朱颜和林川都没有喝酒，却醉了半宿。
极尽缠绵的两天之后，林川回北京了。他留给朱颜的，除了彻骨的相思，还有9000元钱。钱是通过微信转账的，够朱颜交三个月房租。
朱颜的心情很复杂。她原意是不想要这些钱的。可最近她刚买了个包，股票又亏得一塌糊涂，手头比较紧张。这些她都没跟林川说。可林川却懂她所需，所急。朱颜猜林川是无意中看到了她手机上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这让她又感动又惭愧。
半个月后，朱颜去上班了。梅朵的一个朋友分公司开到L城，急需一名财务。梅朵打了个电话，朱颜第二天就去面试了。
朱颜是自己决定要重返职场的。她一直记得那天机场送别林川时，让她又震动又羞愧的一幕。
那天，朱颜一直拉着林川的手，不舍得送他去安检。林川用眼神锁定不远处一个拄着拐杖的人，问朱颜：“看到了吗？”
“什么？”
“看到那个人和他的拐杖了吗？”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跟他很像？没办法自己独立行走，要借助拐杖的力量才能前行。”
朱颜的脸悠的红了。她瞬间懂得了林川的意思。林川知道她没有上班，也知道朱以放每个月还在给她打生活费。
她低着头，愧疚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应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无关乎钱多钱少，只是为了时刻能保有一个独立的人格。你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跟任何人要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围着一个男人转，更不用担心会与社会脱节……你得学会扔掉拐杖，自己行走。”林川说。
那一刻，朱颜有一种类似醍醐灌顶的感觉。类似的话，之前也不是没人跟她说过，但不管小姨也好，阮子柒也好，她们的话，她都没放在心上。她已经习惯了眼下的生活。女孩子家，那么拼干什么？她是朱以放的女儿，他给自己零花钱，不是应该的吗？
林川一番关于拐杖的言论，却点醒了她。一直以来，她都把现在拥有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她却没想过，她早已成年，朱以放没有义务再养着她。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养她。她有手有脚，身体康健，却游手好闲，虚度光阴，这跟寄生虫和一心依附攀爬的菟丝草有什么区别？
不能再这样了。以后的路，她要独立行走。
朱颜狠狠地拥抱了林川，抱得很紧很久。她打心里感激林川，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光，将她浑浑噩噩的生活，一寸一寸照亮。（待续~）
后续预告：
感情里最可悲的，便是你认定他是Mr. Right，他却只把你当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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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shengseriji（郭襄不爱张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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