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暖暖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洒在房间的病床上,白色的床单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没有那么冰冷有了点温度。刘云枫早就起床了,收拾了自己睡的沙发床,自己洗漱好后,打了热水来给雨桐洗脸,给雨桐倒了一杯温水。
已经是术后第三天了,疼痛的感觉已减退了很多。陶雨桐的左腋下按着一根引流管子,管子下面掉着一个袋子,管子里一直有粘稠的污液流到袋子里。护士记录着时间和流出来的量。今天流来的量越来越少了,而且也越来越清了,看样子手术做得还算不错。
夏秀荣早早来到了医院,送来了瘦肉粥,坐在床边喂给雨桐吃。陶雨桐吃着母亲喂的粥,看着母亲头上的丝丝白发,和脸上深深的皱纹,心里很不是滋味,加上口里没味,只是强硬着逼自己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
“再多吃几口,不吃身体怎么能恢复?”母亲劝说雨桐多吃几口。
“先放那,等下再吃吧,反正可以保温。”雨桐小声说。
刘云枫吃了早餐去公司上班,公司事处理好了,再回医院。王医生说了要和他谈谈进一步治疗的计划。
“雨桐,我走了。那个保险公司的电话我打了,今天可能有保险公司的人来核实情况。我等下再来医院。”刘云枫说完,然后和岳母说了声,就离开了医院。他放心不下公司的事,做行政,杂事多,一事不好就出大事。
李雄良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动不动逮着一个人就大发雷霆,大家做事总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挨批。刘云枫也不例外。
医院里静悄悄,夏秀荣默默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闭眼休息,一脸憔悴的雨桐。突然隔壁床上的病友黄小花“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吐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陶雨桐被她这哇的一声,吵醒了,睁开眼,奇怪地看着黄小花,不知怎么回事。夏秀荣叫来了护士,黄小花白天没有人照顾,刚开始她老公请了假照顾了几天,现在去上班了,只有晚上来看下。
黄小花有一儿一女,都在湖北老家读书,由公婆照顾着。她自己在滨城工作,公司也没有给她买社保,商业保险那更是没有。所以化疗用的药水不敢用贵的药水只能用便宜的。便宜的药水病人用了反应很厉害,胃里火烧火燎翻江倒海般翻腾着,黄小花吐得肝肠寸断,似乎要把肚里的内脏全部吐出来才罢休一样。
“雨桐,听医生说,过两天你也要开始做第一次化疗了,你千万不要用便宜的药水,反应太大了,人活受罪。”夏秀荣看着黄小花那痛苦的样了很是舍不得,她担心雨桐也这样,那她简值要疯掉。
“妈,你放心,我有医保,还有保险。幸好去年我买了份保险,不然这样一生病,十几万就没有了。”雨桐小声用家乡话和母亲说。她心里感叹,女人如果自己不对自己好点,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平时省点钱,给自己买份保险,万一有什么事可以救下急,保险就是这样的意义。当自己生病了,没有钱治,丢下尊严去求别人时,哪怕是自己的老公,都是卑微的。在某种意义上,买保险就是给自己尊严和爱!
昨天还听隔壁房的人在讲鹏市一个女的得了乳癌,因为没钱,手术动了两天后,丈夫就不管她的死活了。还讲有一个女的,十几年来,一直吃避孕药避孕,但丈夫在得知她得了乳癌就失踪了。唉!女人,为何要为了男人作贱自己?陶雨桐听到这些事,想想自己,心里感叹不已。
“你好,请问哪位是陶雨桐女士?”一个甜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随着声音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穿着西装的保险工作人员。
“你们好!我是。”陶雨桐微笑着应道。
随后男工作人员拿着一份资料念着,女工作人员在一张表格上登记着。
“陶女士,我们已经核实好了,理赔申请也写好了,请签字。理赔款应该很快就会打到你的帐户上。”男工作人员职业式的微笑,认真地说道。
“陶女士,祝你早日康复!我们走了。”两位工作人员微笑着向陶雨桐浅浅地鞠躬,然后离开了。
黄小花看着保险工作人员和陶雨桐谈完话后,羡慕地说:“阿桐,还是你聪明,知道给自己买份保险。我太傻了!”
“女人啊,还是要自己爱自己啊,等着男人来爱,黄花菜都凉了。”第三床的老阿姨坐在床上云淡风轻地笑道。她七十岁了,什么都看透了样。
“哇”黄小花又拼命吐了起来。
“他妈的,这痛苦得人要死了。下次化疗,再也不用这便宜的药水,这哪是人受的罪。”吐完后,黄小花稍好点躺在床上流着泪骂道。骂完没几分钟,新一轮的吐又来了!
夏秀荣不敢看,看着黄小花五脏六腑都出吐出来那痛苦的样子,她的老泪禁不出流下来,所以,她只好逃到病房外面去,眼不见心不痛。
“妈妈,我好想你!”周四晚上,兰兰终于缠着雨莲带她来了医院。兰兰一见妈妈,小嘴就瘪了起来,好看的双眼像水龙头开了一样,眼泪哗哗地流。她头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伤口已经结痂了。
“兰兰不哭。”雨桐伸出手帮女儿擦眼泪,叫兰兰不要哭,自己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咕噜咕噜往下掉。她赶快别过头,用手抹去。
“妈妈,你得的什么病啊?会不会死啊?他们说是癌症会死人的。我好害怕!”兰兰坐在床边,摸着妈妈的脸,脸上挂着泪珠,带着哭腔问。
“不怕,妈妈会好好地活着,好好陪着兰兰的,妈妈要看着兰兰上大学,然后参加工作,结婚生孩子。”雨桐摸着兰兰的头,笑着安慰她。
“我恨爸爸,如果不是爸爸,妈妈就不会得病。”兰兰噘着小嘴愤怒地说。她不知癌是怎么得的,以为是爸爸那一脚就把妈妈踢得得了癌症,所以心里恨死刘云枫了。
“兰兰,不可以恨爸爸,妈妈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得的,是很长时间积攒到一起,然后爆发出来的,这不是爸爸踢的。你的伤是妈妈不小心弄的,对不起。”雨桐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她怎么能让兰兰恨云枫呢,何况不是云枫打的,就算是,她也不能让女儿恨云枫啊,她不想在女儿心中种下恨。
“好了,跟阿姨回家,早点睡觉,听阿姨的话啊,妈妈很快就好了。”陶雨桐拍拍女儿的手说,然后又对妹妹说,“你们都回去吧,早点休息。云枫很快就来了,等下他帮我打水洗脸就可以。”
“妈妈,再见。”兰兰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门,出去后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抱着雨桐想亲雨桐的脸。“宝贝,这在医院,不卫生,不亲了。”雨桐拦住女儿,担心地说。
兰兰只好失望地走出了病房门,刚走出去,又倒回房间,看了看雨桐床头卡片上写的字:乳腺癌。然后若有所思地望了妈妈一眼,对着妈妈笑了笑,再次走出了病房。
陶雨桐望着女儿像大人一样若有所思的神态,竟狐疑着失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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