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三】11.最后的撒哈拉
半个小时前沈浩从海里捕上来了一条鱼，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苏抒，咱们要发了”！
我朝那边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圆球，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又把什么捡了出来？
我走过去把那个红圆球捏住举了起来，瞪大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一个人上身鱼下身的生物，长发飘飘，颇有几分姿色，我透过那层厚厚的固体，感受到了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这……是美人鱼化石？”我把那个红圆球攥进手掌，问沈浩。
沈浩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邪恶：“我们把这个拿出岛拍卖，肯定会卖很多钱的！”
“不行。这不是我们的东西，你忘了岛主的话了吗？而且，我们没办法出去。”
他的表情愈发狰狞了起来，走过来抢我手里的红圆球，我把手攥的更紧了，不让他拿到。
突然，“嘭”的一声，我的手冒出一阵青烟，我打开手掌，那个红圆球消失不见了。
沈浩嘴里的“妈的”两个字刚出口就没有后文了，他跟我都在朝门的方向看着，那个地方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正是红圆球里面的人鱼小姐。
（1）
我跟沈浩是本来是来西涌沙滩玩的，把帐篷扎在沙滩上过了夜，晚上暴风雨来了，把我们卷入了大海，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躺在一座小岛上，四面都是海。
“呵呵，醒了？”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是个老人，脖子上戴着一穿红色的珠子。他朝我们笑了笑，说是他把我们救了上来。
我跟沈浩道了谢打算离开，老人却拦住了我们。
“年轻人，急什么？我救了你们就换回两个字谢谢？”
“那您希望我们做什么呢？”
老人的眼神里填满了浑浊，他望了望远方，两滴眼泪含在眼睛里直打转：“我……我要你娶我女儿，如果可以救了她我就把这串珠子送给你们，她……”
老人犹如一股白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我满脑子都是他那忧伤而又沧桑的目光，沈浩跑过去想捡起那穿红珠子，却发现那串珠子好像钉在地上一样，根本拿不起来。
“老苏，那老头说的什么玩意儿，一会救他女儿，一会娶他女儿的？”
“什么？”我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们要找到他女儿然后娶他女儿吧。”
“走走走，估计她女儿知道怎么拿出这串珠子。”沈浩过来拽我：“岛也不大，我们找一天就差不多了。”
我呸了一声，很是不屑：“你就知道钱，谁知道那个老头是不是……”我想说是骗子，却又想到了他那浑浊而又沧桑的目光，改口道：他又没说他女儿的样子，我们怎么找？而且要嫁你去嫁，就不怕是个丑到爆的女人？”
沈浩不以为然：“拿了东西就跑，两个大老爷们还怕一老一妇不成？”
经不过沈浩再三怂恿，我们两个人开始在小岛上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2）
小岛上什么都没有，连吃的都没有，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我跟沈浩尝试做木筏朝任何方向驶去，却发现都会回到小岛，而且我们发现这个小岛似乎在不断移动。
那天阳光明媚，我们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竟然有另外一座小岛，上面还有在活动的人。我们大声呼喊，却发现在不断远离那座小岛。
我们有些绝望，但又没有勇气选择死亡，开始靠小岛边缘岩石缝里找到的海鲜生存。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已经放弃了逃离，又找不到岛主的女儿，只是苟延残喘一般活着。活着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却又真的无法鼓起勇气面对死亡，我们过着原始人的生活，暗无天日。
这天，沈浩从外面跑回来的时候说自己发现了一个红圆球，而里面藏着一个漂亮的美人鱼，我们二人争执之中，美人鱼从里面出来了。
“谢谢你救出了我，我叫镶雪，是西涌海域的一条美人鱼，环境在恶化，我们种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会由于恶化到一定程度的环境而石化。而石化后的我们只能长眠，等待救赎……”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很多这种化石？”
“不是娶你才可以救赎？”
我跟沈浩同时发问，却是不一样角度的问题。
（3）
远方暗了下来，一重黑暗朝小岛这边涌来，我们三个人都在向远方的黑浪看去，镶雪继续说着。
“其实是我父亲救了你们没错，但你们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我父亲，只是他留的一个影像。他并没有说完，解救石化的人鱼需要一种‘保护欲’。父亲理解为只有娶了我才能产生‘保护欲’。我虽然石化了很久，但能看到你们的行动、听到你们的话，苏抒，你救了我，我愿意嫁给你。”镶雪在笑，很是温柔。
沈浩走上前拉住镶雪的胳膊：“你说的那些化石呢？在哪？我……”
“呜……哗啦啦……”
黑浪滚了过来，我才看到那里面竟然都是厚厚的生活垃圾，一个个，一块块，狰狞而又丑陋。
“那……那是什么？”沈浩的神情有些慌张，松开手，在后退。
“呵呵。”镶雪冷笑一声：“那是你们过去的战果，更是你们未来的报应。”
镶雪说完后蹲下拍了拍地面，低语道：“父亲，黑浪来了，我们离开西涌吧，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繁衍生息。”
眼前的黑浪突然不见了，我还来不及惊讶，发现黑浪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我们脚下，而此时的我们浮在半空。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老头，我定神一看，是岛主，才发现脚下的小岛不见了。
“年轻人，谢谢你救了雪儿。哈哈，没看错人。”
镶雪飘过去偎依在了岛主怀里：“父亲，苏抒人不错，我决定嫁给他了。”
“啊？”我愣了一下：“你要嫁给我都不需要问问我的意见吗？”
“父亲，你说如果我跟他结婚生了孩子，是像人多一点还是像鱼多一点呢？”镶雪无视了我的话，一脸娇羞地看着我。
“咳咳，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岛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苏抒，我觉得我女儿确实喜欢上了你，你考虑一下吧。哦对了，如果你考虑的结果不符合我的心意就别想下来了。”
我张了张嘴，欲哭无泪。镶雪很漂亮，但我还是有所犹豫，她知道了我是怎样的，但我还不知道她。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镶雪举起了一根手指。朝我一挥，一道光直接闪入了我的大脑。
（4）
这道光是一份记忆，从出生到石化，都是在这个叫西涌的海域。
很久之前这里并没有什么情人岛，只有数不胜数的美人鱼在这里嬉戏玩耍。但好景不长，人类发现了这片海域，开发，改变。
有人美人鱼逃离了这里，他们觉得本来应该共享的领域受到了侵犯，却又无可奈何。美人鱼当然不会全部轻易屈服，以岛主跟她女儿镶雪为首的美人鱼留在了这片海。镶雪还时不时救助掉落海中的人类，希望以此和平相处，改变人类。
破坏尚且可以生存，但污染到了一定程度，是致命的。
美人鱼的善良换来了更多苦难，大量美人鱼由于污染被石化，沉落海底，岛主变成一座孤岛希望阻止其他生物靠近这里，同时希望遇到合适的人救助种族。
终于有一天，镶雪也不堪污染的损害，也石化了。
这片海域开始刮风，每阵风都带动大堆的垃圾飞舞，像风筝，像秋叶，更像无边海域上空哀嚎却在不断挣扎的海鸥。
“老头，既然你救不了那些化石，干脆给我吧。”沈浩无视了我瞪过去的目光：“毕竟救你女儿也有我的功劳，好歹是我找到的吧。”
老人点了点头，又看向我：“苏抒，你知道我女儿的事儿了，你怎么打算？”
我看了看脚下还在滚动的黑浪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这个世界都是错的，远离它未尝不可。我愿意在这里留下去，既想办法拯救美人鱼，又算替我们人类赎罪……”
我注意到镶雪眼睛里有些液体在涌动，紧接着，她转了过去。
“当然，我也愿意娶镶雪，不过我还是有很多毛病的，比如喜欢吃辣条等等。话说我要在这里，想吃辣条怎么办？”
镶雪破涕为笑，飘过来抱住我：“我们一起去买咯。”说完，她转了一圈，下身也完全成了人形。
（5）
“老头，我问你话呢！”沈浩有些不耐烦。
岛主的脸上有几分杀气，却在笑：“对了，你也功不可没，下面的海浪很快就褪去了，我可以把海水劈开两分钟，你可以带上你要的东西离开了。我那串珠子可以变成船带你离开。”
“这还差不多，多谢老爷子！”
黑浪远去了，但污染大概永远不会消失。
海水中间出现了一条路，沈浩缓慢地落到那里，发现路的尽头有很多珠宝，更多的是一些红色的珠子，还有那穿红色的珠子。
沈浩脱下上衣铺在地上，把珠子大把大把地捧起来放上去，所有东西装好后他捡起那串红色珠子亲了一口，朝前一扔，那串珠子果然变成了一艘红船，就停在离沈浩几十米远的地方。
但沈浩已经寸步难行两分钟后，他被海水淹没了，没有一句叫嚷，就像每个被石化的美人鱼一样。
镶雪抬起手遮住我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在我嘴上吻了一下。
“岛主……”
“再叫岛主你也进海里吧。”
“……我错了，父亲。”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们真的不离开吗？”
“离开？又能去哪儿呢？”
远方，又一道黑浪滚开了……
下一章：【三】13.何处相思情满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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