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就是这样，会让人感觉孤独得要命。
文|夏不迷
四季接到苏南电话的时候，正在足球场哼哧哼哧地跑步，已经第七圈了，重复着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的前面，耳边的风呼呼地吹着，来不及蒸发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地落下。
慢慢停下脚步接听。
“四季，下周末回来帮我带新娘好不好？我表妹下周末突然要补课来不了了，你来吧，四季小妹妹。”苏南清亮的声音传来。
“好。”四季抓紧了手机没有一丝犹豫。
她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挂断电话，所有的力气就这么抽空了，看着跑步软件上显示的2.50公里，四季觉得就像是在嘲笑自己。坚持不到五公里了，大脑刚才产生的多巴胺已经无法中和掉她此时难过的心情了。
立在跑道中间，悲伤像是撕裂了心脏后往上扼住了喉咙，让四季不能呼吸，难过得想掉眼泪。仰起头不让泪划出来，安慰自己只是风迷了眼，我一点不难过，我真为你开心。
我爱你，你却不知道。
你终于要结婚了，你终于是要娶了别人。
我终于要结束这场单恋，你不知道的我一个人的暗恋。
没有人知道的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01
高三分班，四季火急火燎地搬到新教室，坐在靠门的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进门的汉子。
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四季立马两眼放光，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那个男生在第二排的最里面座位坐下后，四季才扭回头，内心不住的窃喜，“我喜欢的清秀少年呐。”
四季那个时候还是不懂矜持为何物的女汉子。她的目标是搜刮各种美少年。
第二天她就打听到男生的名字，活动课时暗搓搓地写了张纸条，“苏南你好，我叫叶四季，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这么说可能有点唐突了，可是我还是想问，你要不要做我的弟弟？”悄悄地夹在了苏南的英语书里，怕他会注意不到，特地露了一角出来。
之后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盯着门口，直到苏南出现在视线里。
四季至今都记得那天苏南以那么火红的姿态闯进了她的内心。霸道，毫无章法的。
他抱着篮球走进来，穿着大红色的篮球服，发尖上挂着水珠，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滴落，滑到了锁骨，再隐没于篮球服里。看到了锁骨，四季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真性感，她想。
四季就那么大剌剌地盯着人家看，看到苏南走到座位，放下篮球，拿出面纸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随即拿起桌子上最上面的那本英语书，“呼啦啦”地开始扇风，四季眼见着她写的纸条滑落到了地上。苏南弯腰捡起纸条，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头，想了一会，就随手把纸条丢进了抽屉里。
四季有点失落，但也在她预料之中。
02
在高中快毕业时，最后一次调动座位，没想到，四季跟苏南变成了同桌。
四季激动得抱着书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走到苏南的旁边，“可以让我进去吗？”苏南侧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四季太激动了，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一下，苏南顺势扶住她的书，稳住了四季就要跌成狗啃泥的趋势，四季边把书放到桌子上边道：“谢谢你。”
“不客气，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多关照。”这是苏南对四季说的第一句话。
四季挽了挽垂下来的碎发，手指碰到右耳垂，很烫很烫。“嗯，好。”
渐渐交流多了起来，经常为了一道数学题争得面红耳赤。可越是这样四季就越是开心，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这么争论不是吗？
四季发现自己越来越多的时间开始把目光聚集到苏南身上，盯着他的侧面脸发呆，睫毛真是长呀，四季比划了一下，“啧，比我的还要长。”
苏南侧过头，“什么比你的长？”
四季突然就想起来，当初那张被他丢弃的纸条，开口道，“苏南，还记得刚分班收到的一张纸条吗？”
苏南眼神里充满了茫然，疑惑。
“就是想认你做弟弟那个。”
“哈，那个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当时觉得好奇怪，我又不认识她，认什么小弟啊。”
“呃，我忘记了刚分班，大家根本互相不认识，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忘了你不知道叶四季是哪位，哈哈。”四季干笑了两声，原来如此，他只是不知道叶四季是谁而已。
“啧，一看你就没我大，你干脆做我妹妹得了。”
“谁说的，我是十一月五号生日。”
“我是十一月三号，比你大两天，嘿嘿。”苏南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不信，拿身份证出来证明。”
结果还真是，就这样四季成了妹妹，可是四季现在却不想做跟他称兄妹亦或是姐弟了。
四季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苏南。越相处，越了解，越喜欢，喜欢他细长的眼角，硬挺的鼻子；喜欢他笑起来的小酒窝；喜欢他思考时紧蹙起来的眉心；喜欢他身上很香的衣服柔顺剂的味道，就算打球回来，满身大汗也没有异味。四季想自己怕是要完蛋了。
可是四季现在不像当初那么生猛了反而不敢表白了，妹妹啊，那也挺好的吧。
继续装做没心没肺地插科打诨。
但是四季心底有什么在疯狂地扎根。
03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晚上，由于考的太烂，四季跟他打电话哭诉，一直聊了很久很久。前期还是在聊之后要去什么学校，要不要去复读之类的，后期变成了恋爱话题。
苏南羞涩地跟四季说他喜欢班上一个女孩子。四季突然很激动地想，会不会是自己。
苏南描述了那个女孩子的几个特点，四季跟自己对比了一下，好像有点像，暗暗捏紧了手机。“那你快点去表白呀，一定会成功的。”
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跳出来了，就在等着电话那头的苏南说一句，“我喜欢你。”四季想，那我一定会回，“我也喜欢你。”
事实证明，世上十大错觉之一就是，我觉得你喜欢我。
没过几天，苏南很开心地说，“四季四季，她同意了，我们正式交往啦。”
四季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压下内心的苦涩，“那很好呀，你可要好好对人家。”胸口闷闷的，感觉要窒息了。
虽然苏南有了女朋友，可是并没有冷落四季，送她很多的手办，每次过生日都有惊喜。
四季去过一次苏南的家，苏南向父母介绍道，“这个就是我跟你们提到的妹妹，四季，叶四季。”
苏南的父母就要给四季包红包，吓得四季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连摆手，说话都哆嗦起来，“不……用，不用了，真的不用。”
苏南看着满脸通红的四季，毫无形象地笑倒在沙发上，“哈哈哈，爸妈，你们就别吓她了，你看她说话都结巴了，哈哈哈……”
四季有种没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被老师当场揪出来的羞愧感。只想扑上去打苏南一顿。
那时四季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苏南要是谁都不喜欢就好了。这种想法把四季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嫉妒的人眼中，幸福不在于得到，而在于别人也得不到。
04
苏南后来陆陆续续换了三个女朋友，四季旁观了他所有的快乐悲伤。
他开心的时候会跟四季说，“四季，走，哥带你去搓一顿。”
难过的时候会跟四季说，“四季，怎么办，我很难过很难过，我忘不掉她，我心里很痛，每天想她到睡不着，我以后可能都不会这么爱一个人了。”
经常是半夜接到苏南的电话，四季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苏南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个倾听者。太晚了的时候，怕打扰到舍友，四季会披一件外套站到宿舍外面的走廊上，晚上的冷风就那么把她吹个透心凉。
可是，还是比不上你的难过，你难过我更难过，四季想。
四季始终记得自己去实习的时候，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以为自己自由了，以为自己踏上了一种喜欢的路途，结果却是另外一种旅途。
她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害怕地哭着给苏南打电话说，“苏南，我有点害怕，大街小巷没有了归属感，无所适从。”
苏南只说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三小时不到是孙子。”
四季就那么安心了。有人会一直在背后支持自己。
苏南曾问过四季，“你怎么不找个男朋友，我帮你把把关。”
四季记得自己当时一板一眼地回，“我爱的人都在二次元，而我却在三次元。”
苏南当时摸摸她的脑袋，叹息一声，“你啥时候能长大呀，我们做家长的也很心累的。”
四季一脚踹了过去。
05
婚礼前，新郎要去新娘家把新娘接过来。四季坐在婚车后座，看着副驾驶的苏南，西装领带，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手里拿着捧花。
四季从来没有见过穿这么正式的苏南。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闪耀的四季舍不得挪开眼。
苏南扭过头，问，“你啥时候能结婚呀？”
“我可不想结婚，太麻烦了。”
“莫要把自己剩下了呀。”苏南笑眯眯的看着四季。
“那正好，搬到你家住，你和嫂子养着我。”四季耍赖。
“啧，你饭量那么大，我可养不起。”
“滚……”
四季扭过头看着车外，路边的树一点一点向后退去，车子行驶在陌生的路上，四季想，若是开向自己家多好。
想象着自己穿着婚纱从自己家里出来，接过苏南的捧花，苏南抱着自己上婚车。可惜永远不会，他喜欢了那么多人，却从来不会喜欢自己。四季觉得很伤感，眼睛涩涩的，喉咙发酸，闭上眼睛，安放自己那颗悲伤孤独的心脏。
婚礼就是这样，会让人感觉孤独的要命。
06
婚礼下午就结束了，四季回到家，抱着pad看动漫，妈妈在一边开始唠唠叨叨。
“你也不小了，怎么天天看这些小孩子看的，也不知道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你看你这些朋友一个个都结婚了，你……”
“妈，你好烦啊。”四季不耐烦地打断妈妈。
“嫌我烦啊，我这是为了谁啊！”妈妈有点不开心了。
四季抓起车钥匙，“我出去溜溜。”
“天都黑了你去哪？”
“给你找女婿去。”四季赌气道。
四季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想到跟苏南认识快七年了，时间真可怕。下一次见面估计要等他当爸爸吧，想着苏南当爸爸的情景，四季突然觉得好孤独。
只剩自己是一个人了。
等了那么多天，那么多星期，那么多月，然后是那么多年。
始终没有等来苏南，真是失败。四季开始神游。
灯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的远光灯，喇叭，刺的耳膜突突地疼，可是来不及了，下一秒，世界静止了。
四季以前无数次的想，人濒临死亡是种什么感觉呢？
现在她知道了，一点都不疼，因为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四季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可是手被卡住怎么都动不了。
呵，原来生命的最后一刻想到的却不是苏南。
四季想起早上妈妈跟她说，“四季，在家待两天吧，明天我给你烧你最爱的糖醋小排。”
“妈妈，刚才对不起了，还有，我想吃糖醋小排了，很想，很……想……”声音越来越弱，随即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车外人群的呼叫嘈杂声，拉着警笛的警车从远处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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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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