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木木像往常一样,当下午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就马上抓起书包冲出了阶梯教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图书馆跑去,正常的话,五分钟之后她就能到达目的地。今天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前两天她都没占到位置,晚饭后只好去教室里看书,相比自修室,教室太吵,总有人在谈天说地,为了今晚有安静的地方看书,木木拼了。
从文学院出来,穿过一条种满相思树的林荫大道,在十字路口右转,就到了民大的图书馆。木木来不及欣赏美景,一阵风似地冲向了图书馆,刚到一楼就已经气喘吁吁,眼看着身后从各个教室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木木吸了一口气,从一楼冲向三楼,好不容易到了三楼自修室门口,仅存的一点力气也用光了。正低着头急匆匆的往自修室里头赶,谁想到与一个正往外走的人撞个满怀。木木赶紧往旁边跳开,口里不住地说“对不起”。不等人家回话,木木一头扎进了自修室,焦急地寻找空位置。
自修室里一字排开六张长方形的大书桌,还有数不清的木凳子,每张书桌无一例外都密密麻麻地堆着一撂撂高矮不一的书堆,每一堆书代表着一个人,堆了书的地方就是个人学习的领地,他人不得取而代之,这些是天天泡图书馆的人自觉达成的共识。木木拿眼光搜寻了一遍,虽然此刻这里只有四五个人,还是没看到明显的空位,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木木沿着书桌一张张的找过去,在最后一张书桌靠墙角的地方发现一个空位,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地跳了起来。马上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放在桌上,生怕动作慢了被人抢了去。她刚摆好书,自修室门口就进来好几个人,估计也是一下课就赶过来占位置的。放好书,木木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六点。现在,她要抓紧时间回去吃饭、打开水,然后尽快赶回来看书,如果晚了,自修室里会找不到凳子坐,占了位置也是白占。
刚走出图书馆,就见路上到处都是行人,根本没法跑。木木只得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经过了小卖部,跨过了那座横跨相思湖的石桥,到了外语学院门口,左边是教学楼,右边就是美丽的相思湖,湖水静得就像一面大镜子,能清晰地看到水中残荷的倒影。木木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奔向宿舍,她的宿舍在五楼,回到后,木木赶紧拿起饭盒和开水壶就往楼下跑,她要去食堂打饭、打开水。把水壶放在饭堂门口,木木到食堂打好饭,出来再拿上水壶到饭堂背面的开水房排队打开水,此时排队的人还不是很多,绝大部分是女生,有的拿一个水壶,有的拿两个,个别男生混在排队的女生中,帮女朋友打开水。木木一边排队一边吃饭,轮到她时,正好饭也吃完了,开水房八点就关门,一毛钱一壶,如果晚了就打不上开水,没有开水就只能洗冷水澡,冬天还是挺冷的。
木木把开水放好,又洗了饭盒,挑了几本书放进书包,便不慌不忙地离开宿舍去了图书馆。从宿舍到图书馆,步行大约十五分钟。当木木到达自修室时刚好七点,里头已经坐了好多人,她的位置旁边坐了一个男生。自修室里很静,静得一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到响声。木木轻手轻脚地向自己占的位置走去,还好,书还在,凳子也在。她轻轻地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书来看。
这时,旁边的男生递过来一张纸条,“你好,我叫华生,是数计系的,你呢?”木木有点反感,心想,我是来看书的,不是来聊天的,便把纸条放在一边,继续埋头看书。
“抱歉,刚才在门口没撞疼你吧?”过了一会,这个叫华生的男生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她面前。木木心想,不会吧?这么倒霉!刚才太急可没看清撞到的人,这会见人家主动提起,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写了一行字,“对不起,刚才急着找空位,不小心撞到了你,向你道歉。”“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帮你占位置,我的教室离这里近,你可以不用那么急”华生写到。“谢谢你!”木木写下这句话,便专心看起书来,不再交谈。
自修室从早上八点开到晚上十点,中午不关门。当挂钟的钟声响了十下时,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书桌,准备离开自修室。华生又写了一张纸条,“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木木答到,“我叫木木,文学院的。”华生:“以后我帮你占位置。”华生果然说到做到,从那天开始,每次都比木木到得早,牢牢占住了靠墙角的这两个位置。后来慢慢熟悉后,木木才知道,他们今年都是大一,华生也跟她一样高考考砸了,家里不同意复读,才来了民大,他也计划主攻英语,争取大一就过四级。华生跟木木比赛,看谁先过四级。为了备考英语四级,华生每次买资料都准备一试两份,听说木木英语听力不太好,还把自己的索尼随身听借给木木,让木木加强练习。
有一次木木感冒,咳嗽得很厉害,一连两天都没去自修室。第二天晚上华生一从自修室出来,就打了电话到木木宿舍,舍友说木木感冒了。到了早上,木木刚从宿舍下来,准备去饭堂吃早餐,刚走出宿舍门口就被华生叫住,塞给她一个纸袋子便跑掉了。袋子里是咳嗽药和几个梨,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祝早日康复,自修室等你。” 木木之所以不去自修室,是因为在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声音的自修室咳嗽会影响大家看书的心情。
又过了两天,木木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便又回了自修室看书,华生果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见木木康复了很开心。
华生:会打乒乓球吗?
木木:不会。
华生:你太瘦了,要加强锻炼,以后我教你打乒乓球。
木木:好。
……
华生和木木在纸上交谈着。
那以后,每到周六,华生就抽出半天时间教木木打乒乓球,刚好文学院教学楼门口就有五张乒乓球桌,离木木的教室很近,木木的乒乓球就是那时跟华生学的。
很快,元旦到了。华生做了一个动画,刻在磁盘里,送给木木。得知木木还不怎么会电脑,放寒假前,华生把自己的键盘拿来,叮嘱木木假期练习五笔打字。
大一下学期开学不久,英语四级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木木考过了四级,华生差一分没过。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木木把随身听和磁带带去自修室还给华生,安慰他下次肯定能考过。华生信心满满地说,下次肯定过。后来,华生因为计算机水平好,被老师看中带着做课题,就不怎么到自修室看书了。大二开始,木木在学院办公室兼职,可以到办公室看书,也不需要整天去自修室占位置了。听舍友说,有一个男生打了几次电话给木木,但每次木木都不在。然后,木木就收到了一封信,是华生写的。再后来,木木和华生都换了宿舍,便失去了联系。
再见到华生时,已临近毕业,那天,木木去图书馆还书,见华生骑着自行车在图书馆门口等人,刚想过去打招呼,就见一个女生欢快地跑过去,坐上了华生自行车的后座。木木目送他们一起离开,心里有点惆怅,想起了三年前华生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对不起,家里不同意,要我以学习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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