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67)

李福林从楚雄考察回到家后，已经是年关在即。

这天，他的老婆郑秀秀正在家里坐在餐桌前，在一个本子上比划着过年的预算开支。

郑秀秀写了一会儿抬起秀目，娇嗔地对正躺在长沙发上的李福林说道:“福林，我按你说的事项粗略地算了一下，光给几位市委常委拜年就要花去五千多元，还不包括请吃请喝的费用，都快顶上我一年的收入了。”说完，用白眼狠狠地翻了李福林一眼。

李福林睁开正在闭目养神的双眼，不屑一顾地瞪了他老婆一眼，说道:“妇人之见，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吗？花多大的钱就做多大的官。你以为那些蹲在你头上屙屎屙尿的人都比你有能耐吗？去!”他鼻子里发出了轻蔑的一声嘲讽地叹气，就再没有说下去。

过了几分钟，他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用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好，又用开导的语气补充道:“秀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的人，不要把那点小钱太当回事，等我当上了组织部长，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这点小钱还算得了什么啊！到那时候，你就请等着数钱吧。”说完，就从沙发上坐起身，走到老婆背后，拍了拍老婆的肩膀，然后穿上挂在衣架上的藏青色毛哔叽中山装，又夹着皮包准备出门。

郑秀秀圆睁着杏目，上挑着柳眉问道:“你又要去找那个婊子鬼混吗？”说完，气呼呼地把手中的笔一把向李福林的后背扔去。

李福林转过头笑嘻嘻地说道:“你有神经病吧，我要抓紧时间到那几尊菩萨前去烧烧香，再不去黄花菜都要凉了。”说完，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就拉上门出去了。

郑秀秀也搞不清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好叹了口气想:不管怎么说，我正牌夫人的位置你蓝阿妹别想动摇，我就看你卖的哪门子的骚。

想到这儿，她又凑到梳妆镜前细细地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尽管已经将近四十岁的年龄了，因为没有干过什么重活，自己又比较注重保养，颓败的痕迹也不明显。晚上床上那点事自己也做得得心应手。

可是一想到床上的那点事，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出了。李福林比她大两岁，从认识她到现在，就是在那方面特有兴趣，好像他妈把他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为了干那事的似的。刚开始那几年，她也愿意奉陪他尝试各种新奇有趣的体位。也不知道李福林从哪里搞来的港台色情录像，晚上夜深人静孩子也睡着了时就放给她看，然后就模仿着人家的做法实习。两个人边看着录像边热火朝天地奋战在床榻上也别有一番滋味。

后来，随着他手中权力的增强，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越来越多，李福林的注意力也就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些骚货的身上。有时候夜晚他行色匆匆地回来，还没说上三句话就倒头大睡，一看就是在那些骚货的身上劳累过度所致。她郑秀秀也只好装傻充愣了。她还能怎么样，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大吵大闹一场又能怎样，过不了三天，他又会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跑回来恶心她了。

时间久了，她也麻木了，反正也就那么回事，稀有的资源人人都想得到，自己霸占住，让别的女人心甘情愿地远远眼馋，人家凭啥会老实。所以，外面的野女人偷一口，撬一点墙角，她也就装起糊涂来了，她可不想搞得鸡飞蛋打一场空。

想到这，她挺了挺胸脯，转了个身，又在镜子里来来回回地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她对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自己当初也是歌舞团的台柱子，论出身论长相也不比蓝阿妹逊色一分。料她蓝阿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还有李福林，他要真敢闹着和她郑秀秀离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非搞他个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实际李福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经历过了和那么多女人的翻云覆雨后，也早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看透了。在他最穷的时候，他心爱的姑娘弃他而去嫁给一个复原军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他觉得权力和金钱才是最可靠的朋友，有了这两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他第一次把歌舞团的台柱子压在身下入得“啊，啊……”大叫的时候，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成功之路，只是这条路也充满了名利和算计充满了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不过既然踏上了这条征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在政治的道路上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就会一败涂地，连一个大街上的乞丐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