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春秋时期美女,她与西施并称为“浣纱双姝”,曾与西施等八位美人一同被进献给吴王夫差。她谨记使命,在吴国迷惑夫差。她是爱国女子,为了国家甘愿奉献,是那个时代有功的美人。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文/四月默
苎萝村和十五年前一样,青山隐隐,流水潺潺,溪水清澈见底,杂草丛生。
郑旦已为人妇,生活不再是舞剑、卖豆腐,在吴国的那些年,她学会了女工刺绣,时常拿缝制的衣服卖到集市里补贴家用。
这样男耕女织,你挑水来我织布的生活再美好不过。哦,她还有一个大胖小子,去东村找东施的小女儿玩去了。
郑旦打好了结,将针线放回抽屉里,胖小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鼻尖上的汗水都还来的及擦拭。
“娘,他们说西施姨姨去了天上,这是真的吗?”
郑旦摸了摸胖小子的头发,替他理了理衣裳,眼神有些远远的,“她过得很好。”
胖小子总认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因为他说整个村就自己娘最漂亮,郑旦却摇摇头,每次都告诉他,“你西施姨姨才是第一美人。”
那种美,倾国倾城。
倾者,覆也。
她们从天真烂漫的农家女作为武器献给吴王夫差,她们背井离乡,身上背负着万千百姓的希望。吴国宫殿的水总是用最华贵的杯子盛放着,却不及小溪里涓涓流水般清甜。
一切恍然如梦,吴国那十年,回忆起来宛如黄粱一梦,却是胆战心惊。
她是卖豆腐的郑氏之女,向来不喜欢文墨,自小便喜欢武功,拜了邻村王大侠为师。
西施是樵夫施氏之女,唤做夷光。初见见到夷光,她便惊为天人,那日西施穿着破旧的衣裳,不施粉黛却清纯如画。
村里人人都说:“苎萝有两女,皆为佳人。”
她美得自信张扬,就像舞剑一般,剑一出气势自来。西施的美是含蓄的,宛如含苞待放的花,让人怜惜,愿意停下脚步静等她悄然绽放。
还记得她们的相遇是在小溪边,那日西施蹲在溪边,默默地洗衣裳,她嘴里哼着小曲儿,甜美悠扬,与山间唧唧的鸟叫声相映衬,一时没注意,手里的衣裳飘进了水中央。
西施急急脱下鞋子想去水中央捡起那件衣裳,郑旦正巧路过,她凭借轻功轻松捡起那件灰布衣裳。
“谢谢姑娘。”西施温温和和地道谢,肤如凝脂。
“我叫郑旦,我知道你叫夷光。”
便是这样,两个女子便成了好友。她比西施大了两个月,西施唤她“姐姐”,她唤西施“夷光”。
西施在她面前总是不太自信。始终带着淡淡的自卑和仰视。
西施觉得她聪慧热情、明媚开朗,就连玉足也是生得那样好看。西施苦恼道:“姐姐,我的脚大,好丑!”
她隔日便送给了西施一件长长的裙子,恰好遮住了脚。“你看,这样不就很美了。”
“姐姐,我的脸太大了,像脸盆似得。”西施摸着脸,拧着眉头,格外自卑。
她将西施拖到小溪边,溪边的鱼沉入了水下,“你看,鱼儿见到你的美貌都不好意思了。”
郑旦总觉得,她可以一直这样和西施无忧无虑下去。
吴国攻打越国,越国战败,国君成了俘虏,越王准备从越国选十位美女献给吴王。
“姐姐,我们就这样成了亡国人啊!”
范蠡带着宫人来村里选人,他一眼就看中了她和西施。她们被范蠡带回宫同另外八位美人学习宫中礼仪、琴棋书画。
西施聪慧过人,一点就通,在十位美女中常常得到嬷嬷们的赞赏。范蠡将军也常常来查看她们学习的进度。西施每次看见范蠡都会面色泛红,范蠡每次瞥向西施都有些不自然。
她没有私底下问西施,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不必多问,何况她们都是亡国女,即将成为吴王的女人,生出情愫并不是一件好事。
去吴国的路上,西施对她说:“姐姐,我不想去吴国,我想跟着范将军。”西施眼神中惆怅失落,但也无可奈何。
她们都知道在国破家亡面前一切儿女情长都是妄想。
“我会保护你。”她握紧西施的双手,安慰道。
她向来无牵无挂,迷惑吴王是她们十个美人的使命,迟早都要服侍吴王,那么她,可以做第一人。
西施有牵挂有抗拒,心思又单纯,在美女如云的吴国后宫本来就难以立足。
面见吴王的那天,她特地打扮的格外美丽,面若桃花,肌肤胜雪,芙蓉都不及美人妆。站在她旁边的西施都惊呆了,“姐姐你今天太美了!”
吴王一眼就相中了她,极尽宠爱,赏赐纷纷,偌大的桃花殿处处皆是御赐珍品。她梳头用的梳子比普通人家三年的花费都要贵重的多。
后宫的妃嫔常常给她使绊子。西施常常来寻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姐姐,你又消瘦了。”
那一次她身子见红却被王后故意惩罚,王后叫她去池里找回丢失的玉镯,说那镯子是太后娘娘赏赐的,金贵得紧。
深秋季节,冷风瑟瑟,她没有找到那只玉镯就已经晕倒在池里。
醒来后,西施守在她身边,“姐姐,我决定,跟着吴王。”她的夷光眼神终于不再闪闪躲躲,多了几分坚定。
“那范将军呢?”西施当真能舍得下念念不忘的情郎吗?
“报完国仇后,如果范将军还愿意要我,我自然生死相随,现在,我不能坐以待毙。”西施握紧郑旦冰冷的手,她们相视点点头。
等郑旦病好全了时,西施已经成了吴国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夫差赏赐的珠宝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王后每每想要惩戒西施,吴王便会训斥王后,听说吴王早朝也时常延误,听说吴王的折子好久都没批阅。
那日西施穿着青色的衣裳来寻郑旦,西施说,大臣又开始上书,觉得越国献美女,居心叵测。
郑旦思存片刻,对西施说:“看来,我们得起内斗,打消那些大臣的猜测之心。”杏花树下,西施点点头,“还是姐姐聪明。”
郑旦西施不和的传闻逐渐在整个后宫流传,王后特地前来奚落她,“你的好姐妹,现在抢了你的恩宠,你作何感想啊?”
郑旦佯装恼怒,手里的帕子被撕个粉碎,“西施那个贱人!”
吴王荒废朝政,日上竿头不早朝,听说民间早有吴国百姓传唱吴王昏庸的歌谣。
桃花殿冬日很冷,炭火烧得很旺,郑旦常常穿着披风去宫里逛逛。那日下楼梯没注意,从楼梯上翻滚下来,幸好吴国秦将军及时救下了她。
“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地地道道的吴国人。”郑旦凝视着长身如玉的男子。
“家母是越国人。”仅这一句,郑旦便记住了他。
原来有的人只消一眼便会刻在心底,念念不忘。
从此,秦将军成了郑旦枯燥生活的念想,她越发喜欢绕着宫里四处走走,她不知道秦将军哪日当值,也不敢去打听,只有日日碰碰运气。
秦将军说:“娘娘日日好兴致。”
秦将军说:“娘娘似乎是懂些功夫。”
秦将军说:“娘娘终有一日会见到家人。”
那个人武功非凡,能力超群,对她不逾矩也不冷淡,这寂寂无聊的时光,也有星火的碰撞。
宫里的杏花开了又落,宫殿的门槛已经走过无数遍。宫中人都道她,失宠郁郁寡欢,终日惶惶。吴国朝政日渐荒废,大臣每每上书总被沉浸温柔乡的吴王打断。
西施在傍晚来寻她,“姐姐,我听说越王已经准备行动了。”西施眼底是许久不见的欣喜,单纯如同那年埋怨脚大,而她送了条裙子给她一般。
“好。”郑旦露出的笑容很是疲惫。
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回家,一步之遥。祝愿越王达成心愿。
她已经很久没同秦将军说过话了,每次遥遥望见,他都行色匆匆。也许,等到越王胜利时,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吧。她还没告诉她,她家住哪里,村里青山流水处处好人家呢。
吴王夫差自杀身亡,越王重新复国。越国百姓欢呼地迎越王,祝愿越王长命百岁,他们甚至将西施编成了歌谣处处传唱。
再次见到西施是在一个黄昏,那也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见。
西施穿着青色的衣裳,带着小女儿家的闲愁来到她屋里,那衣裳是她当年送的。西施说:“姐姐,我要和范蠡去归隐了,谢谢姐姐多年照顾,有缘再见。”
一个拥抱告别。
她照顾多年的妹妹终于等到了范蠡,她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去,身影被夕阳拉的老长老长。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泛舟游湖,恩爱不疑呢。
十年之久,她的西施妹妹终于如愿以偿。
越王说她功不可没,要赏赐她千两黄金。郑旦拒绝了,她只求重归苎萝村陪伴爹娘身侧,饮着溪边清甜的水,捕下树林里的野兔。
走到村口时,东施看了她许久,“你终于回来了啊,你家来了位客人,等你好些天了。”
客人?
是哪一个故人寻到村里来了?她从未告诉过别人自己家住何处啊。
推开家中的小门,爹爹喜悦地看着她,“旦儿啊,你怎么才回来?”爹爹急急地拉着她朝屋里走去,老茧丛生的双手很温馨。
秦将军。
郑旦愣住了,惊讶、差异,不可置信,足足愣了好一会儿,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越国破吴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甚至做过最坏的设想,他已经被越国军队杀害。
“我本是越国人,我是来向家父家母提亲的。”秦将军眉眼带笑,身上穿着粗布衣裳。
村里杏花纷纷开遍,花香四溢,馥雅浓郁。杏花树下,他教她舞剑,“我是该叫你师兄还是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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