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今天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和一个T上床了！
确切的说，他是跟他的房东，而那个人恰巧是T——的人上床了。
“HI ，程云。”
“方山。”
相互认识的那天，是方山第一次搬进这个两室一厅房子的其中一间，程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方山很难想象面前的程云是个女孩子，而且在上海市中心的位置拥有一套两室一厅。
他笃定程云家中有矿。
跟程云相处需要注意什么呢？
程云只比他177的个子矮了4，173的程云和方山外出的时候被朋友碰上，有时候还会被误认为兄弟。这真怪不得方山不够男子气概，而是程云的打扮太过男性。
板寸。
耳洞。
脖颈后面还有一处豹子样的纹身。
身材上虽然程云相较于方山的骨架要小很多，然而程云的风格一向嘻哈潮流，宽宽大大，掩盖住她的弱势，有时方山见了程云有些胆怯。怎么说呢——
程云似乎什么都不怕，以及住了大半年，他都不晓得程云是靠什么活着的。
如果家中有矿，那么这个家也太过慷慨，他见过程云放在客厅吧台的酒水——贵的瞠目结舌。
另外一个诡异的存在就是吧台，这个也是方山入住后目瞪口呆的一个空间，房子的两室一厅实际上是3室一厅，程云将其中一间打通，房子变成了两室，多出来的空间给了阳台、酒水吧，用程云的话来说就是：“开心就好，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鲜少见到程云，在于本身他自己IT的工作比较忙，加班成为常态。租的地方，实际上就是为了睡眠而存在的。可也并不随便。他不是那种可以累倒直接倒床上就可以睡的人，再累都会规规矩矩的洗澡、洗衣、晾晒好衣物再倒下去，只要项目没有完成，他可以睡两小时再起床洗漱好上班。
或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短，生活上干净整洁，程云不讨厌他，有时候方山会被程云调戏。
方山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他知道男性和女性的结构，在生理上差别太大，不仅仅是染色体的问题，相貌、构造、力量......纵使他最终明白程云是T，也不能抹开他对于男女之间身体差别的理解。
他跟程云关系缓和的事情发生在他刚下班的路上，这个电话没有保存，接通听到声音只是觉得熟悉，却不想是程云。
“我在××酒吧，喝多了，你过来接我一下。”
方山没来得及拒绝，电话挂了。
方山心中有些懊恼，项目处于关键时刻，今天好不容易能够早点下班补眠——
算了，总归是房东，也是室友，去接一下。
回来的路上，方山异常胆战心惊，他没有开过凯迪拉克，之前接触过的车也就大众之类的，程云又喝的迷迷糊糊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载着程云开回家。
程云喝得太多了，到了地下车库，他竟然完全扛不动她，但是放着她一个人在地下车库的车上？
不行！
万一窒息而死呢？
想到明天社会新闻头条是一个分不清男女的人死在豪车——
方山立马决定在车里等着程云睡醒再说。
他把后座的座椅调节了一下，让程云睡得——不要以那种僵硬的姿势睡觉嘛。
身上只有一件风衣，这个温暖的天气，盖下挡挡凉意即可。
程云则坐在副驾驶，打开了电脑，继续奋战他的项目。
她的父母因为她是同性恋要跟她决裂！
愤怒、羞耻感、不甘让她逃离那个说起来开明但实际很传统的家庭。
好在她的母亲在她留学期间给她买了这座房子，使得她在没有父母接济下也可以很好的活。她学得是雕塑，研一的时候她的同学还因为她的亚洲面孔不太搭理她，但在一次雕塑作品中——一鸣惊人。她的《繁花》是一朵巨大的罂粟，可偏偏近了细看，竟然有千万朵罂粟的刻痕。
你以为它无爱，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以为它孤独，它热闹着。
你以为它是个巨人，不过是一个一个小小的聚集。
为了方便雕刻她想要呈现出来的作品，她索性将披肩的头发剪成了板寸，亚洲女性173的个子，在欧洲人群里还是弱小的，也就是那个时候的展会，她认识了丽萨，一个让她正视性取向的女友——前女友。
想到丽萨，她还是心痛，痛到只能用酒和重音乐来麻痹自己。于是她夜夜笙歌，脱离世俗。
收入，来源于她的雕塑作品。
从《繁花》的成名，丽萨作为她的经纪人，不断激发着她的灵感，并让她将中国古代文化融入现在社会情感。创作的时候，丽萨不会打扰她，程云是个痴迷的人，一进入工作状态，精神状态极度紧张，尤其对于细节的打磨异常严苛。
丽萨将她视若上帝，但程云——对丽萨表白：“你才是我灵感的来源。”
摧毁一个小有名气的雕塑家有多简单？
研究生毕业后工作的第二年，她和她裸体的照片传遍了雕塑圈，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是，程云有着莫名的恐惧，她从没有碰到过丑闻，当那些用来形容不端的词用到她和丽萨身上时，她承受不起——虽然她曾经想过曝光的情景，但不是这么早，至少不应该有这么私密的照片流露出来，让无关痛痒的人评头论足，她难堪极了，她做噩梦，精神恍惚，那些流言击垮了她。丽萨在记者的笔下成了撒旦的化身，诱惑程云——一个富有才华的新星，偏离轨道，发生受人非议的艳情故事，令人耻笑。
丽萨让她回到中国，恐慌中她任由了她的安排。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登上的机，也不知如何下的飞机，一路昏昏沉沉回到中国，在她能够告知父母事件的时候，她收到丽萨分手的短信，此后，她失去了丽萨的消息。
哦，丽萨。
如果你是爱我的，为何要在让我爱上你之后分开？纵使这个故事的一半责任是需要我承担的。
她开始放弃雕塑。
她开始迷恋酒精。
她迷恋陌生女人的身体，迷恋那种今天认识明天遗忘的生活。
她的父母在得知她的事情后劝说无效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靠着账面上的金钱过，实在紧张了，就举起她的刻刀。为一些有名气但没有作品的人做枪手。
名誉这样的东西，是她最不需要的。
在她意识到自己的房子也是可以租出去的时候，她能够想到的是，如果有一天她死于放纵的话会有人帮她收尸。
只有这个理由了。
不过是，在方山住进来之后，她发现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竟然会有很大的存在感。
像是——
现在的她睡在后车座。
是的，她睡在自己的车上，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
诶？
这并不是她的衣服，而且这个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呼吸。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室友，她的租客在副驾驶睡得流口水的模样。
“方山，快点烧饭！”
“方山，快点打扫！”
“方山，我就说你喝不过我，还逞能！”
......
方山搞不清楚为何在解救了程云之后会得到这样的奴役，他在公司伺候老板，在家里伺候程云这个霸王，每次他想要反抗，捏着拳头看到程云的那一刻，他又默默的放下了拳头。
千万不要生气，她是房东！
千万不要生气，她是房东！
千万不要生气，她是房东！
心中默念三遍后，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为程云这个大王服务。
程云觉得她现在多了一个好玩的事情——
调戏方山！
他是个有强迫症的人，所以把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放着就可以让他炸毛。
方山没有明确表示，但鬼都晓得这人是爱干净的，脏衣服之类的丢进衣瘘，第二天一定干干净净的挂在阳台。
还有他的工作，只要不知所以的乱讲一通，方山绝对会跟你扯上半天她一点都不懂的原理和逻辑。
她的好奇心仅仅停在方山住进来1年半后。
丽萨联系了她。
她要结婚了。
丽萨要结婚了，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女的，但不是她！
方山从来不晓得当一个人不爱惜自己的时候可以如此糟践自己，喝了、吐掉，喝了、吐掉，直到瘫软在床上。
她为何要亲吻他？
体型上不相上下让方山慌张不已，尤其是，程云，在喝了这么多的情况下。
如果她清醒了——
这绝对不行！
“你冷静点！”
方山一个翻身骑在程云身上，按住了她的双手。
他的T恤早就被程云扯烂了，可笑的挂在腰间。
“哇！你的身材还不错，有腹肌呢。”程云忽然挣脱了方山。
方山大口的喘着气，程云的手抚上他的腰部和腹部的时候，一股无名火莫名的燃烧起来。
“我们俩都需要冷静，程云！”
“哈哈，冷静？我现在足够冷静。”她勾住方山：“现在你只需要享受就行。”
她的亲吻有些粗蛮，但更多的是温柔。可怜的恋爱经验让他抗拒不了这种诱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程云已经跪坐在他的身上，竟然开始舔他的——
方山感觉自己一半的灵魂飘在了空中，他看着程云像个奴隶一样服侍他，在她的摆弄下，他昂扬着，期待着另一种快感。当他们结合的那一时刻，方山压住疲倦的程云，不受控制的冲刺起来。
道德？
伦理？
都放在明天吧——
一切都在这之后讨论吧——
她从来都不是好人，所以现在跟男人上床也算情理之中吧？
“总算把你拐上床了，你不用多想。”
这是什么回复？
方山想过各种跟程云面面相觑的情景，但绝不是这句话。
他跟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上床了，而且这个女人也不用她负责。
然后他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环境下又跟程云做了一次，好像情理之中但总觉得不对头。
他是在跟她谈恋爱吗？或者，他只是他的一个炮友？
“炮友”？
他们从第一次失控后，就一直在失控了。程云说的最多的话是：“我发现你长得挺秀气的，在我找到女友之前，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
他们的沟通方式开始简单起来了，有时候碰到面了，说不上几句话就滚到了一起。方山的项目开始多起来，经常会半个月的见不到程云，他偶尔会在疲惫的时候在梦里想到和程云一起的片段。他害怕，他怕什么呢？
丽萨要结婚了，她找到了她的上帝，而程云，要沦为撒旦才好。
撒旦要做什么呢？
先毁灭自己吧——
方山是个意外，就像一只饥饿的狮子在寻找猎物，方山恰巧就是那个猎物。
谁让他是自己的租客呢？
谁让她在这样的时间和环境下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呢？
那就拉他一起沉沦吧！
我是坏人！
程云在和方山做爱的时候心底总是会浮上这句话。像是——她要将这句话刻上心头。
“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不是不会答应？”
他们诡异的相处了8个月后，方山有些认真的问程云。
“你疯了！”
“我没有疯，而是在设想一种可能存在的假设。”
“没有这种假设，我们不会结婚。”
“你怎么会这么笃定？”
“因为我喜欢女人！我是个T。”
方山有些沉默，然后说了一句让程云有些慌乱的话：“或许你不是T呢？只是你恰巧喜欢的人是个女人。或许某一天你喜欢我，而我恰巧是个男人？”
不会的，不会的。
我喜欢女人，我是个T，我不会喜欢男人，更不会喜欢你。
呵——
爱一个人那么沉重，程云犯过一次错了，怎么可能再犯呢？
可——
方山是男人，应该是很世人眼中正常的吧？
程云想打消方山那种可怕的念头，于是邀请了男男女女的朋友到家里Party。
方山想，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就算了，我一个人喜欢她好了，不管她未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能够在她身边照顾她也是好的。
但他绝没有想到的是看到这一幕。
程云半裸着跟两个男人躺倒在一起！
“如果你厌倦了我，直接跟我说就好，但不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坏人——呵方山。”程云邀请方山：“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这算什么？
方山忽然发怒了起来，将两个男人赶出了房间，进而将一批喝醉的、半醉的、假装醉的、玩乐的人都赶出了屋子。
房子安静的可怕，方山有些懊恼的抓了下头发。
“怎么？怕我一个人服务不好你？”
方山忽然发起狠来将程云按压在墙上，她被冲撞的晕头转向。“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给你！”
程云第一次碰到做爱做到如此发狠的，她实际上是想推开他的，但如果这是最后一次——
那就都下地狱吧——
她以为她会死掉，直到她在医院的病床醒来。
“我走了，我想，你是不想看到我的，对不起，如果你想联系我，我请求你的联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云读着白色纸片上的话，“怎么会有人写这么多对不起呢？”。
压着纸片的是一个丝绒盒子，里面嵌着一枚金色的戒指。
她有些好笑的套上，发现尺寸惊人的适合。
“所以你也离开我了？”
阳光落满白色床单，外面一阵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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