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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双手，去拥抱我的痴心妄想，拥抱我的白日做梦。
2017年10月27日 星期五 晴
蜷缩在飞机的座椅上，倚靠着窗，我对着茫茫云海喃喃自语，“好，我们分手。”
1.
禾子是天上掉下来的男朋友，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向我伸出援手。
那是一个异常糟糕的上午。早上收到邮件，挂了一门专业课，我不得不多留两周等待审核。打了十几通电话，依旧没能退掉机票。例假不讲道理地早来了一周，只好强打精神去一趟超市。
“抱歉，我们的刷卡机今天出了故障，只收现金。”收营员礼貌地朝我微笑道歉。
我摸了摸口袋里孤零零的银行卡，不断积累的小情绪，让我委屈得想哭。
“这些一起付。”大概是我站得实在太久，后面的男生注意到了我的窘境。
一双修长的手伸到眼前，“呐，你的东西。”
我低着头接了过来，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激，只好不断重复地说着谢谢。
“没事的。”他轻笑，语气带着点调侃，“要是过意不去，你请我吃顿饭呗。”
我的脸一点一点地烧了起来，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男生。
“我走了，再见。”他留下独自发呆的我，快速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等我脑子重新开始运转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那就是禾子，他的善意的温度刚刚好，温暖了我的心。
2.
第二次遇见禾子时，我站在楼下独自抽烟，一不小心，呛得几乎咳出了眼泪。
“小姑娘抽烟不好。”有个声音忽然响起。又是这句话，大叔也曾如此评价过。只是当看见我抽烟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只是体贴地在雨天替我冒雨扔烟蒂。
“要你管。”我几乎是迁怒地低声嘟囔。转过头，咦，是那个超市里的男生。
他挑了挑眉，“小姑娘心情不好？”
我不喜欢拉着人大吐苦水，可是在这个近乎陌生的男生面前，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你要是喜欢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该怎么办？”
是的，我喜欢上了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
大叔比我大五岁，前年转到我们专业。据他自己说，早些年不懂事，荒废了大好年华。
我没有看到他的年少轻狂，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的温和可靠。迟到的时候我知道有人会帮我签到，下雨了会有人分我半把伞。他能记得我讨厌的菜色，会自然地拿过我手上的重物。冬天，我走在街上不断朝手心呵气，他把自己的手套扔到我怀里。
整整两年，相同的课程、相同的朋友、相同的生活，我几乎要以为那就是爱情的样子。
那天，大叔的女朋友来看他。他揽着他的彦彦向我介绍，这是你嫂子。他怀里的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可眉眼间全是柔情。
这和美的画面残忍的戳破了我的自欺欺人。那些大叔提起过的爱情故事，穿过我筑起的围墙，又一次展现在我面前。那是他的青梅竹马，认识了十多年，恋爱八年。从异地到异国，隔着几千公里，跨了几个时区，却依旧不能分开他们。
“你有没有男朋友啊？”那个男生忽然问。
“哈？没有。”我有点懵。
“正好，我也没有女朋友。”他眼含笑意，“那我们谈恋爱吧。”
“什么呀，我都不认识你。”
“你好，我是禾子，以后请多多关照。”他朝我伸出了手。
“何沐。”
3.
我自然没有答应那个荒唐的玩笑，但我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这是一个能让我忘记烦恼的男生。
说来对禾子很不公平，最初我拉着他整夜地聊天，只是为了逃避。逃避那个我总是不经意想起的人，逃避那些让我感到孤独的夜。
在我们的闲聊中，大叔的影子渐渐淡去，而禾子的样子却一天天生动起来。
那天是我的生日。
每年生日都和期末考试撞档，所有人都在忙着复习。桌上放着我自己买的草莓蛋糕，我盘坐在床头抽烟发呆，各种形式的生日快乐在我手机里狂欢，三十一条未读信息。
“何小沐，快下楼帮我开门。”是禾子。
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决定纵容我的贪心。
“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我故意板着脸问：“我自己也买了，为什么要吃你的呀。”
“我送的蛋糕，肯定比你的甜。”
心花在一度一度地绽放。
他打开了我的窗，默默地没收了我的烟和打火机。
“喂喂，你管太多啦。”我抱着他买的蛋糕，把它放在我的那个边上，它们看上去很般配。
“我的女朋友，我不管谁管？”他忽然地靠近，认真地望着我。
“哼，谁是你的？”
“我是你的。”
我沉溺在他眼睛的深情里，不愿醒来。
4.
“禾子，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这么狼狈？”
“不这样，怎么能趁虚而入，偷到那么好的女朋友。”
“禾子，大叔女朋友又来了，他俩怎么就那么腻乎呀。”
“看来我们还不够腻乎啊，何小沐同学。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提大叔。”
“禾子，我想吃大盘鸡了。”
“何！沐！就为这你半夜两点打电话给我？”
“禾子，禾子。”
“何小沐，你每天只能喊我的名字五十次，今天超额了。”
5.
日子在甜蜜的时光里飞逝，转眼到了毕业季，这个充满了别离的时节。
最后一节课，大叔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玩手机，我问，“你毕业有什么打算啊？”
“会留在这里吧，彦彦喜欢这里。我先找份工作稳定下来，再把她接过来。”说话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的翘起，眼睛亮得刺眼，里面装满了希望和思念，“你呢？”
“我要回国。”心脏传来一阵酸涩，三年的生活，复杂的情感，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下课。”系主任挥挥手，像往常一样。
同学们发出欢呼，有人带了香槟，在门口相互碰杯。大叔拿了两杯酒走到我面前，他笑得那么开心，我也跟着笑，不知嘴角的角度是否刚刚好。
“别笑了。”有人在门口低声对我说，是禾子。我仿佛是渔船找到了港湾，来不及说再见，就跟着他落荒而逃。他永远是最懂我的人。
走在回寝室的小径上，他牵着我的手，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有种不安弥漫在空气中。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你问我的问题吗？”他忽然对我说。
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你知道的，大叔和你是没有可能的。”
“你在说什么呀禾子，我喜欢的是你啊。”我侧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我也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那你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禾子站定在我的面前，语气平静中透着怜悯。
这问题如此荒唐，有寒意漫上心头。
我强迫自己直视禾子，夕阳照进我的眼睛，眨眼间沁出泪来，而禾子模糊的面孔却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我不想承认的事，那个我幻想迷恋的人，以最直白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那是大叔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我不能喜欢大叔，快把我的禾子还给我。
我伸出双手，像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向他索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却只拥抱到我的痴心妄想，拥抱到我的白日做梦。
他沉默地看着我，一步、两步、三步，消散在空气里。
有风吹过我的身体，带来禾子依旧温和的声音：“该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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