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气温虽然还没有零下,但它显然是在酝酿了。晨起不再有明朗的阳光,白雾腾腾罩住了窗子。我习惯性的推开北面的窗子,楼下咫尺的校园,变得朦胧而神秘。稍远一些的居民高楼完全被雾气吞没,只听得路面上的各色车子清脆的鸣笛。
每每看见缭绕浓密的雾气,抛开它带来的交通安全隐患,其实我的私心里还是有一些快乐和惊喜的。因为它一次次让我回忆起少年时的快乐时光。
那时我已经从本村的小学毕业,开始步行去八里外的乡中学去上学。同学们都是步行去学校,一路上我们会陆续遇到一些学生,认识的,不认识的。我们去的时候,天色刚刚朦胧,因为同学们的陪伴,在那段路上我们没人害怕。
有时也有意外会让我对那段路心生恐慌,那个意外就是像今天这样,在一场能见度只有几米的大雾天气。那种时候一个人走在腾腾的雾气里,好像世界忽然把自己隔离起来,眼前不再有清晰可辨的人和物。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车子,小鸟好像也没有睡醒,万籁俱寂,只有自己的脚步踢踏的声音,初始了莫名的孤独。
人是群居动物,害怕孤独的当然不止我一个,就在那条路上,我们找到了抗拒那种恐慌的方法。有人在雾气里开始唱歌,因为相互看不见,唱歌的人似乎忘记了羞怯,歌声嘹亮而豪放。我们就根据那歌声去接近他,即使不认识,我们也会在他的身后故意制造动静,意思是告诉他,有人与他同行。后来再遇到大雾天气,雾气里的歌声此起彼伏。
今天这大雾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慢慢消退,只是这雾气里充满了嘈杂的声音,阳光朦朦胧胧好像使不出力气,一天都在混沌的潮湿中度过。
已经是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我开始慢慢的收拾货物,准备按照习惯在八点的时候下班。
有的人总是赶在我要关门的时候,匆匆来买东西。这些人即让我生气,又让我感恩。生气是因为我刚刚才把门外一大堆东西,塞进麻雀一样小的店铺。现在再想找里面的东西非要挤进拥挤的货物堆里,实在费劲,何况现在的我已经穿得滚圆。感恩的是,竟然在我要结束一天的营业的时候,又额外的多了一点收入。
就在这个时候一对母子来到了我的店里。他们很安静,自己在一堆脚垫里翻找合意的图案。我以为他们是熟客,自己自顾在外面收拾货物。
“阿姨,这块脚垫多少钱?”一个陌生的男孩,清瘦俊秀,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
“二十块!”我看了一眼他母亲手里的门垫。
男孩马上转过身,对他的妈妈用手势比了一下二十这个动作。我不由得多注意了他们,眼前女子小巧清秀,很有几分知性美,看着很舒服,只可惜她竟然是聋哑人。
女子看了儿子的手势,马上面容抽搐狰狞,嗓子里发出哦哦啊啊的声音。我看见男孩丧气的垂头,不用问我知道她一定嫌贵,于是我马上过去翻出一块小的,告诉他们这个只要十块钱。男孩又快速的在母亲的面前做了一个十的手势,果然女子开始检查它的质量,我知道她满意这个价格。
母子付了钱拿起门垫就匆匆出门,我又开始收拾剩下的货物。没走出几步的母子又返回,男孩非常客气的向我要一个塑料袋,我随手摘下一个把他手里的地垫打包。
这时他的母亲看见我悬挂在玻璃门上的帽子。她笑着发出哦哦的声音。男孩迅速看了我一眼,然后拉着他的母亲向外走,可是他的母亲并不愿意挪动。她的脸再次出现狰狞的表情,嗓子里更是哦哦啊啊的想要说什么,她手指着门上的帽子,似乎生气了。
男孩之后垂头回来,他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彬彬有礼地叫了我一声阿姨,问我那个帽子多少钱?我告诉他十五元,其实那个帽子是二十五元。他迅速给母亲比了十五的手势,她的母亲马上露出笑脸,我取下那个帽子递给她。她把那个女士帽子往儿子头上戴去,儿子嫌弃地躲开,并迅速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里冲满羞怯,不是因为自己戴了女士的帽子,而是因为母亲欢快的正在哦哦啊啊的一通比划。
男孩开始抗拒母亲的行为,我微笑着告诉他,他的母亲是想让他戴一下看看效果。男孩得到我的鼓励,他笑着把帽子重新戴上接受母亲的审视。他的母亲哦哦啊啊的为他调理帽形,我表现出和他母亲相同的快乐去同审他头上的帽子。男孩眼里的羞怯渐渐褪去,一种温暖重新回到眸子里。
我好想说,孩子啊,那一瞬你羞怯的眼神,你过多的彬彬有礼真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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