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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色降临,我窝在屋檐下,屋子里面“乒里乓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夹杂着怒吼和叫骂声,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不用想,男主人和女主人又吵架了,他们每次吵架都要动手,那些锅碗瓢盆也会跟着遭殃。而我,此刻识趣地躲起来,否则被女主人看到,他们的战火要再升一级。
是的,女主人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据说她曾经被狗咬过,那肯定不是我咬的,可是我却遭受了同等的歧视,真的是有口难言,我比窦娥还要冤。
这里不是我的第一个家,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个。自从很久以前,我跟着前主人出去游玩失散后,我一直没有找到回家的路,兜兜转转走过了很多陌生的地方,挨饿受冻,居无定所是我的生活日常,我成了人们口中的“流浪狗”。
别看我是一只拉布拉多,个头挺大的,但是自小被前主人宠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根本不知道“独立”为何物。突然有一天没了依靠,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吃的,好不容易在垃圾桶边翻到了一点食物,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几只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给截胡了,看着它们龇牙咧嘴的样子,我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没有吃的,我又没有能力抓鸟抓老鼠,饿得有气无力,想家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知道前主人有没有在找我?我还能活到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吗?世界很大,却没有一个属于我的容身之地。
当我绝望地以为自己狗命不长时,我遇到了现在的男主人,第一次他心善地从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火腿肠和面包喂我,我便知道他不是一个坏人。于是我守在他每天经过的路上,一天一天,每次他都会给我一点吃的,我开始尾随着他,虽然这样的行为不好,但我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报答一下。
跟着他走了很远的路,也跟丢了几次,终于知道了他住在哪里。当我摇着尾巴开心地出现在他家大门前时,他满脸惊讶却并没有欢迎我进屋,后来我才知道女主人不喜欢狗。一如既往,他每天会给我一点食物。我很感激他,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帮他们看看房子,女主人不喜欢我,我就远远地避开,不给她添堵。
虽然食物一般,但至少不会挨饿,比起流浪生涯的待遇,这已经是云泥之别,每条狗都有自己的命,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要学会知足啊。
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院子,透过栅栏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虽然可以任意出入院子,但我不想动,隔壁住着一对爷爷奶奶,他们也养了一只狗,那只狗全身雪白,个子很小,嗓门却很大,稍微有点动静比我的声音还大。他们每天都带着它出去散步,就像我的前主人每天陪伴我一样,能够感觉到它很幸福。
我喜欢坐在栅栏边看着他们一家的生活,看着他们的院子里蝴蝶在花草上飞舞,看着那只狗子在院子里快乐地奔跑,看着它定期躺在浴桶里做SPA。瞅瞅我自己,太久太久没洗澡,身上又脏又臭,怪不得主人不让我进屋。
(2)
隔壁的爷爷奶奶很温柔,我从来没见到他们红过脸吵过架。天气好的时候,他们散步回来后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爷爷戴着老花镜,靠在躺椅上看报纸,奶奶坐在桌边择菜或是晾晒衣服,小白狗依偎在他们脚下,或是打滚或是睡觉。我呢,靠着栅栏,下巴耷拉在水泥平台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家的生活。
有时奶奶喂小白零食,抬头见到张着嘴巴流口水的我,也会走过来,透过栅栏递给过来一根骨头。
我不敢靠近,她却笑眯眯地呼唤我,“乖乖不怕啊,你叫阿黄是吧,来,我们小白请你一起吃零食。”
身为一只有家的狗,我应该要忍住诱惑的,但是骨头实在太香,我已经很久没吃到了。奶奶的声音也太温柔,让我失去了抵抗力。
我张开嘴,轻轻地咬住她手里的骨头,蹲下来细细品尝嘴里的美味。
小白突然放下口里的食物,冲过来对着我们“哇哇”大叫,我知道它生气了,因为奶奶把温柔给了除它以外的狗。奶奶呢,不但不生气,还抱起它轻声细语地安抚。
哎,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他们再次散步的时候,我也开始踏出院子,跟着他们的路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打扰。
房子后面不远处有一大块空地,那里有一些健身器材,一些老人家喜欢在那边锻炼身体,或是坐在椅子上聊天。再往前走一段距离能看到一个池塘,池塘边上有几株垂柳,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摆细腰,这种温柔看的我都动容了。
爷爷奶奶总是喜欢在椅子上坐着,让小白自己去撒欢,它忙碌地跑来跑去,先到几棵树下分别嗅一番, 找准适合的位置,抬起一条腿解放身体里的残余。
看着它狂放的动作,我也忍不住,在离它几十米的地方也找到了一棵喜欢的树,也抬起了腿。解放完,一个激灵,哎呀,通身舒畅。
池塘里几只鸭子和大鹅在游着,一会扎个猛子,等再次浮起时,它们的嘴巴里已经叼了一条鱼,脖子一伸一缩,鱼进了肚子。这场景看的我羡慕嫉妒恨,我要是也会它们的捕鱼技能,哪能在流浪期间饿的连路都走不动?
岸边的草坪上,还有几只大鹅带着毛绒绒的小鹅在蹲着,鹅妈用嘴轻推小鹅让它们下水,小鹅们不肯动,“叽叽”地抗议着。
小白看不过去,想要帮鹅妈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孩子,抬腿就冲了过去,边冲边“汪汪”地叫,这架势吓着了小鹅,也惹恼了大鹅。
一只大鹅守护着孩子,另外几只挥着巨大的翅膀围攻小白,每一只都伸长脖子啄向它。小白刚才有多勇猛现在就有多怂包,被啄的东躲西藏,“嗷嗷”地惨叫。
爷爷奶奶听到小白的惨叫,着急地站起来,边跑边喊,想把大鹅吓走。无奈大鹅们太凶狠,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而两位老人家也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赶到,这个时候该我高大威猛的拉布拉多出场了。
我瞄准一只啄得最凶的大鹅,如同我曾经眼中的飞盘,箭一般蹿出去,一击命中目标。只不过我没张嘴咬它,只是用头把它给拱了出去。
因为我的加入,战况瞬间扭转,大鹅们扑腾着翅膀四分五散,而鹅妈早早就把小鹅们赶进了水中安全地带。
我呆呆地看着逃跑的大鹅们,哎......战斗结束太快,我还没过瘾呢。
突然想起了小白,我回头一瞧,地上那只可怜的小白还是我认识的趾高气扬的狗子吗?
它依旧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干嚎,屁股下一滩可疑的痕迹,大鹅下嘴太狠,把它身上啄秃了几处,毛发混着泥土,这一番折腾后,它变得比我还脏。
(3)
奶奶心疼地抱起了小白,一边抚摸一边安慰它,爷爷也从手提袋里拿出手巾给它擦拭身上的脏污,他们的表情只有心疼,看不到丝毫的嫌弃,真好的一家人啊。
我趴在地上一声不吭,不打扰他们之间的互动。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抚摸,原来是奶奶,她蹲下来用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脑袋,“阿黄,谢谢你救了我们小白。”
我不会说话,只能伸出长长的舌头用一个大大的笑脸来回应,善良的人都值得温柔以待。
日子如流水一般波澜不惊,可是我家却似乎发生了点什么。最近家里总有人来来往往,每次人走了之后女主人和男主人都要开始争吵一番,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音,听得我心惊肉跳,好像吵来吵去都是为了一个叫做“钱”的东西。男主人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他老是忘记给我食物,好在隔壁奶奶总能偷偷地从栅栏边塞点吃的过来,让我不至于一直饿肚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毛发开始脱落,身上奇痒无比,需要不停地抓挠那些难受的地方,我靠在墙边使劲蹭着发痒的地方,一直蹭到鲜血淋淋,而我的腿部内侧褶皱那些触及不到的地方更是难受。
那些细小的虫子在不停地啃噬我的皮肤,我看不见它们,却能感觉到它们的无比兴奋,或许都在叫嚣着把我撕裂。皮肤被我挠的伤痕累累却没有减轻任何痛苦,没有了一点胃口,院子里依然有野兔蹿过,我却没有了精力再去追逐。路边的花花草草中蝴蝶在上下飞舞,曾经它们是我的最爱,如今也失去了吸引力。
当那些虫子咬累了,短暂的消停也让我能休息一下,我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恍惚间我听到了一贯争吵声,这次好像是关于我的,我不由得竖起耳朵偷听。
“什么时候找个医生给阿黄看看,你看它那样子,哪还像个狗。”百忙之中,男主人还是注意到了我的惨样,看来我真的越来越丑了。
“找医生不要钱吗?你有钱吗?挣钱不能,捡狗挺在行啊,告诉你,我不会管的。”暴躁的女主人说起话来是真的好难听,我不喜欢她。
我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隔壁,这几天院子里看不到爷爷奶奶的声影,也没听到小白的声音,他们是出去旅游了吗?突然很想念他们。
(4)
当邻居奶奶靠在栅栏边呼唤我的时候,我有点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我的眼睛不会错,鼻子也不会错,那就是她。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她,很开心,终于又见到他们了。
“阿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没人带你看医生吗?”一些天不见,她憔悴了好多,眼睛里没有了笑意,我能感受到满满的哀痛盘旋在她的周围,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当然,她的问题我没法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能说话我也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
她扭头把爷爷喊过来,让他拿出手机给我拍几张照片,又拿了个勺子似的东西在我的脑袋上刮了几下。我不太明白,我此时的样子像个癞皮狗,不好看,不可爱,为什么还要给我拍照,后来拿勺子是给我挠痒吗?但此时我没有任何舒适的感觉。人类的世界搞不清,算了,不去想了。
隔天,她手上提着几个纸包来到我家,听到她跟女主人的的对话,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打扰了。阿黄最近皮肤好像出了问题,我看它挺难受,就自作主张拍了照片让医生帮忙看一下,医生说这是得了疥癣,需要赶紧看,否则后面会更麻烦。这是给它的洗剂,你们能给它洗一下吗?”看着女主人冷漠的样子,奶奶小心翼翼的说着。
女主人点点头,道了声“谢谢”后,接下了纸包。
“这个......上面有使用说明,你们要不今天就给它洗个澡?全身都要洗到,每周要洗一次。”她还在后面不停地叮嘱着,唯恐遗漏什么。
但是我的主人没说什么,把纸包搁上了门口的鞋架上便进了屋。
“唉......”奶奶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我,摇摇头,一声叹息,走回了家。
看来,她们沟通不畅啊,我也很想叹息,可是身上的虫子又开始咬我了,只能专心致志跟它们对抗。
那个药包依然搁置在鞋架上,没有人动一下。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仿佛它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一直这样下去,不是我死,就是这些虫子亡。但是似乎我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除了抓挠,蹭墙,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消灭它们。
奶奶再次上门,“要不,我们来帮阿黄洗......”
我的女主人依然没说什么,对,在她的眼里,我从来不属于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所以无论是来或是去,她都无所谓。
(5)
奶奶走到屋檐下,拎起了搁置几天的药包,回过头来又将牵引绳扣在我的项圈上,带着我往外走。我扭头看看女主人,她已经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以前都是透过栅栏去看隔壁,总有雾里看花的感觉。这一次我终于踏入了这个院子,院子里一如既往的整洁,可是似乎缺少了点什么?对了,小白那一贯的嚣张吼叫声跑哪里去了?这个院子缺了它,好像少了很多的生机,变得和我家一样冷冷清清。
院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大的桶,里面的水冒出热气,雾气腾腾地往天空升去,如果我能顺着雾气往上飘,是不是就能成为“哮天犬”那样的神仙犬了。以前在家里的电视上看过,能腾云驾雾的狗真的是太酷了。
扯远了,回到现实中。我看着爷爷接过奶奶手中的药包,根据说明将药剂倒入水中搅拌,又开始添水调温度。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分别带上了橡胶手套,在他们的鼓励下,我抬起脚跨入桶里,水温刚刚好。奶奶拿着一个很大的勺子,从桶里舀水往我身上浇,爷爷用双手轻揉我的皮肤,将药液揉进我的皮肤内,我的大腿和脚肘的褶皱处也丝毫未落下,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奇痒的感觉似乎减轻了那么一点。
“来,阿黄,抬起这条腿,我们再洗洗这边。就这样,很棒!”爷爷一直在友善的跟我说着话。
“阿黄啊,我们小白走了,那天它冲到马路上捡球,被车撞了,我们没能把它救回来。”奶奶在给我浇水的同时,也开了口。
“它流了很多血,走的时候一定很疼,都怪我,如果我不放开绳子,它也不会这么惨。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小白回不来了!”雾气中我看不清奶奶的表情,但能听出她的哀伤,原来那个恃宠而骄的小狗已经不在,它把这个小院的快乐也带走了。
“我们已经七十多岁了,如果再养一只狗,万一哪天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只留下它的话,它能不能得到好的照顾都不知道。”
所以,我们不敢再养了。以后的日子,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帮你,看着你健康快乐,我们就很开心了。阿黄,你要好好的。”奶奶还在自言自语。
如果可以,真想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她,可是如今的我全身湿漉漉,而且身上还有太多的虫子没赶走,我只能轻轻地舔一舔她的手套。
也许她以为我听不懂,可是她的话我都能明白。我感激他们的温柔,感激他们把我当朋友一样对待,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帮助。
但是,我从未想过要跟小白抢主人,即使它已经不在。它娇纵蛮横,那是因为有主人的无私宠爱,作为回报,它也给这个家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我如今有自己的家,虽然生活没那么好,主人没那么温柔,但是每条狗都有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好是坏,都要接受啊,得怀着感激度过每一天。
(6)
从桶里出来后,他们用毛巾帮我擦干身体。桶里面留下的药液还有我身上的污垢看起来挺浑浊,没有了人的搅动,它渐渐静止下来后,水中开始显出模糊的倒影。
我站在桶边一动不动地让他们擦拭,盯着水里的倒影,那里面有一只湿漉漉如同落汤鸡的狗头,它那本来就斑秃的毛发此时显得更加丑陋,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还会变回那个英俊潇洒的拉布拉多哥。
后面每一周,他们都会带我过去洗浴,丝毫没有不耐烦,这真是一段快活的时光。我能感觉到那些小虫子在慢慢减少,身上没那么痒了,我的伤口在结痂,不用再总是蹭墙把身体蹭的血淋淋。我能睡个好觉,也开始有胃口吃东西。
流逝的生命力在爷爷奶奶的帮助下一步步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虫子们啊,看来最终的决赛是你们亡,我不死。
家里而最近更闹腾了,一堆人上门来吵闹,似乎男主人的生意出了问题,把上门的人应付走后,他还要应付家里的女主人,他们又开始为钱争吵了。
我就不明白了,这个“钱”的魔力这么大吗?生命中有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偏偏他们总为了钱争吵,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天中午,门口停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了十几个身着深色衣裳,戴着墨镜的人。他们站在院门口就开始嚷嚷起来,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我赶紧吼起来提醒着主人。
“怎么还养了个癞皮狗,真丑!跟个稻草一样!” 我的吼叫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飘出了这样一句话, 引得其他人一阵哈哈大笑,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是人,可你们才是真的狗,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女主人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扫帚,堵着大门不让他们进。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男人欠了那么多钱,没钱还,我们来搬家具,家具搬完,房子留下,你们滚蛋!”领头的人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恶狠狠地飚出话来,加上他满胳膊的刺青,感觉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钱已经在筹了,你们再给点时……”男主人跟在后面僵硬地开口,他最近憔悴了好多。
“还信你的鬼话老子跟你姓。兄弟们,进!”
“不许进我家……”女主人挥舞着扫帚嘶吼着,冷不防一个人伸出手来拽走了她的武器,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真的不能忍了,就算她对我一直无视,但好歹也算我的主人,眼看着主人被欺负,我还不能保护她,那留在这个家还有什么用?
我吼叫着向那个拽扫帚的人扑过去,突然一阵剧痛从前腿袭来,我一个重心不稳摔到在地上,这群无赖使阴招用棍子偷袭我,眼看着我站不起来,他们又伸出脚上硬邦邦的皮鞋一起朝我踢过来,真疼啊,我的眼前冒出一片片金光,这下真的无能为力了。
(7)
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一股药水的味道,传入耳朵的还有其它狗的吵闹声,这种环境我曾经来过,应该是在医院了。
我想翻个身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 不止这样,我的脖子上还被套了一个喇叭形的圈,人们都叫它什么伊丽莎白圈。瞬间懵了,上次带这个圈的经历是我这辈子难以忘却的噩梦,那是好久以前,在前前主人家的时候,就是那一次,让我从此对小母狗失去了兴致,为此我还低落了好久。
难道,我又被噶了一次蛋?一阵凉意从屁股袭来,苍天啊,我讨厌这种地方,我讨厌噶我蛋的人。甩着脑袋,这个伊丽莎白圈束的我难受,头也一阵阵发晕,想抬起前腿扒拉,却发现腿也不听使唤了,什么情况?
“阿黄,不能乱动,针头会歪……”啊,好熟悉的声音,隔壁奶奶居然在这里,她抚摸着我的身体安抚着我不安的情绪,我好像感觉好了一点。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也在,他看我醒了,赶紧回头喊医生,不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了,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终于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的一条前腿被棍子打骨折了 ,肚子又被狠狠踢了很多下,导致腹内出血。可是主人夫妇被讨债的人缠得已经顾不上我了,最后还是爷爷奶奶把昏迷的我送进了医院抢救。
如果没有他们,这会的我也许就进了另一个世界。还好还好,不是我刚才担忧的那样!
在医院的几天里我每天都在挂水,爷爷奶奶也随时来探望我,跟我说话,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恢复,嗷,生病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每天都有罐头吃,真香!
我开始能够站起来时,爷爷奶奶来接我出院,他们还给我带来了新的项圈作为礼物,在爷爷给我换项圈时,医生也在跟奶奶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车子到了家门口,我舔了舔奶奶的手感谢他们的照顾,然后撑着三条腿想往自家的院子里走。
“阿黄,你是我们的了,这边才是你的家。”奶奶笑眯眯地蹲下来摸着我的脑袋。
可是,他们明明说过不再养狗,可是,我也不能抛弃自己的主人啊。我瞪大了眼睛等她给出一个解释。
她指了指我家,“他们已经搬走了,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们。另外,我们也问了医生,你已经有六岁了,所以……我们三个可以一起老死。”
“你是一只好狗, 能够拥有你我们很开心……”爷爷也绽开了慈祥的笑容,用他那粗大的手掌摩挲我的后背。
(尾声)
如今,我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原来脱落的毛发也长了回来,看,镜子里有一只皮毛发亮的帅哥,那就是本帅哥。不过,爷爷奶奶每天给我增加了很多营养,导致我的脸庞大了一圈。哎,胖就胖吧,反正也不用找对象。
我们一如既往地每天散步,蓝天白云,茵绿小径,远处的一根树枝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瘸着腿向前跑去,虽然石膏早已拆除,但我目前还是没法像以前一样自由奔跑,没关系,不管我跑的如何,都有爷爷奶奶的“加油”声在我身后。
与彼同老,快乐时光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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