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荒唐中的冷暖人生(二)

作者: b8946d7dc010 | 来源:发表于2016-01-26 22:08 被阅读34次

    C城是一个不大的城市,离我的家不算远,在每个没有工作的周末,我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天花板上的风扇旋转,一圈圈带着上铺偶尔传来的笑声,一起回荡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里。

    我的室友,她叫安梅,我们保持着最疏离的距离,除了一日三餐的饮食以外并无过多的交流,只是她偶尔会问起我,为什么艳姐对你那么好。

    我不想回答她也不知怎么回答她,何艳对我确实有一种过分的友好,记得平时形体训练时,大家累的身体瘫软,而艳姐拿着食物和水给我一个人吃,她们周遭眼中出来的嫉妒和冷语,我从不习惯的客套到渐渐接受何艳对我的好,我不记得花了多久时间才把她真正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在她面前我可以活色生香的说出许多话来。

    她没有问过我的家室,没有问过我自己一人在这里的孤单,她只是经常去把我包里的烟拿走换成各种颜色的维生素和钙片,当我每次从包里掏出彩色的药片时,她的笑脸就好像印在药瓶一样清晰,我没有亲人在这里,每个星星闪耀的夜晚我缩在床上,我感受到我睫毛不安分的抖动着,流泻出来涓涓不停得眼泪。

    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何艳,平日白天里她对我的照顾,和一起和我扛着大提琴搬到寝室里 她还帮我找到了练琴的地方。很多静止的画面,在我心里都被定格成了永远,艳,她给我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安然的享受着她待我的好,我用最好的表演状态回报给她。

    我很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里,我可以不去想很多以后的生计,我站在20岁的路口踌躇犹豫,这是我退学以后的第5个月,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在最后的那个夜晚,我带着车票和零钱来到了C城。

    爸爸留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我却始终没有动过,我记得他曾经说过,这是你差不多四年所有的生活费,足够花很久。

    这场景还在高考后,他穿着他最喜欢的衬衫倚在家里的沙发上对我笑着,我看的出他嘴角眉梢里的满意,像审视一样完美的作品,我完成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那一刻,我了我成人了。

    我躺在床上,摩挲着大提琴的琴弦,回忆久久没有停歇,我怅然若失的叹气,安梅问我,是不是想家了。

    这是她第一次问起我的家庭,我们像墨守成规一样没有提及过对方的隐私,如若想说那便早就倾诉,何必等到问起时再若有所思的说起。

    “嗯。想哥哥了,他留学很久没回来了。"

    这世上有一个离我遥远的亲人,在太平洋彼岸,他不知我的一切行为,我在颓败的光阴里这样度日,不知他看到了会不会心酸。

    不过都是我一人咎由自取。

    安梅很小声的问我,艳姐晚上安排了夜场的活动,我诧异的看着她”如果有这样的工作,不是会一早通知吗。她低下头说,是我想去最近钱紧张,我保证没事,启航你陪我去吧。

    她皱起眉来撒娇的样子,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光,摄影师都那么爱捕捉光影,黄昏真的是一个奇妙的时刻,人与人之间真的会产生感情。

    一个多完美的夏夜,我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她,她兴奋的从床上跑下来,开始收拾衣服、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踏入那种酒吧的夜场,带着惺惺相惜的关爱,我和安梅坐在吧台等着,她等着的人并不是艳姐这面的人,她们耳语一番,然后一起开心的走过来。

    威士忌的味道是那么干涩,带着强烈的麦芽味道充满了我的整个喉管。我穿着走秀时的长裙,披散着头发,不断有人来搭讪,我冷漠的转身走进了包间。

    安梅在那很嗨的唱跳着,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这几天的维生素并没有让我忘记烟草味道,它好像在我心里已经扎下了根,我啜饮它,我抚恤它,我那么强烈的想折服于它,我迷恋吸烟时泛起小小的光亮,随着吞吐而变的忽明忽暗,在我已经千里赤地的心里亮出微茫,像是我一直都记得的遥远灯塔。

    包间里的男人差不多足够父亲的年纪,哼哼呀呀的唱着不着调的歌,那个年纪的男人里,唱的永远使我们想不起来的旋律。像爸爸一样,哼着小曲自在浇花的模样。

    在这样灯红酒绿的不夜城里我想起他,是不是很不尊敬。我有多久没见他了。

    我灭了一支烟,又点起了第二支。

    去年冬天里场鹅毛大雪,他像一朵鲜红的杜鹃花,摊开在了家乡的十字路口。

    警笛声和急救声呼啸而来,我被人墙堵塞在外面,我站在马路对面,没有反应的木讷站着。

    我该哭的,该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叫着爸爸,我该杀出重围的去喊他的名字。

    我眼泪拼命的流下,我很想掐自己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境。

    可我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像可以飞翔的轻盈,我来不及通知任何人,我跟着救护车跑到急救室,我看到浑身是血的他躺在担架上,他抖动的双唇想叫女儿,他尽力伸出手想拽我的衣袖。

    他被推进去的那刻,我盯着猩红的“急救中”一直沉默着。我觉得肉体和灵魂都被抽离出,我除了默默的哭以外,我别无选择,安静的此刻是我的哭声还是我的宿命呢。

    医生出来的那刻,我被叫了进去,他浑身是管子的躺在那里。他微张的嘴唇,吐出来的字符淹没在静止的空气里。

    我记得他的唇形是“你好好的生活”

    我听到机器不安的响着和血压水平线的流动。我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可他拉着我的手我却挣脱不开,这是他最后的温度,在我手腕上捏出的手指印记。像是他最后一点气力。

    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我的爸爸。

    我一意孤行的退学,他大为恼火,我转身跑出家门,不听他在后面的追喊。十字路口一辆大卡车汹涌而过,他目光只盯着跑到横道对面的我的身上,来不及躲闪。

    我想起妈妈的话,不知足的人是很难幸福的。我得到了我期待的,内心渴望的自由,我也这样不经意的摧毁了,她们苦心营造的,我的不错的一辈子。

    爸爸走后,妈妈精神变得恍惚,开始剧烈的摔东西,骂我恨我,对着爸爸的照片泣不成声,

    我自知自己再无辩解和原谅的借口,在确认妈妈是刺激后患上的心理疾病,我将她托付给了姨妈,自己离开了家乡,离开了A城。

    那里有太多我不想回忆,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听到哥哥越洋电话里的哭声,我说你恨我吧。

    我让自己分崩离析,我让自己变得没有自我的活着,我的20岁是在父亲的死亡上度过的,是我咎由自取,可我必须让一种更强大的东西主宰我的内心,哪怕已经溃不成军已经伤痕累累。

    苏启航,你该是这样。

    我被自己的往事震撼,抽烟的手竟然变得抖动,我想让自己冷静,我并没成熟到在悲痛来袭时依然可以镇定自若的表现。

    我并没注意到,一个酒气熏天的男子在我身旁坐下,他黝黑的皮肤在包间灯光里显得那么可怕,他粗大的手掌抢过我的烟,好像不省人事的对我说,美妞,装什么纯啊,陪我一晚,让你日日抽中华。

    我本能的用烟头烫了他,疼痛让他清醒,他转身想给我一巴掌。我躲闪到身边,拿起麦克打他的头。

    门开了。何艳带着几个男人闯了进来,他们一把拉开那个男子,艳姐把我拉到身后。

    她走到对面给了安梅两个耳光。

    她把我一个人带走了,走出夜店炫目的走廊,站在她身后是那么温暖可靠,我闻得到她背颈上淡淡的纪梵希香水味。

    我想也没想的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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