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深深

作者: 霞光万里 | 来源:发表于2022-03-25 08:47 被阅读0次

    我的母亲生于上个世纪的三十年代,一个目不识丁的穷苦人家的女儿。虽然没有文化,但她教育子女、搞好婆媳、和睦乡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我的成长指明了方向。

                      一

    上世纪70年代,那时温饱还成问题,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子,爱惜粮食、保护庄稼,成了每一个公民的自觉行动。

    当时,我在读小学。记得有一天,我和班上其他几个同学因早上迟到下午被班主任留了下来。老师批评教育后,要我们写了保证书后才允许回家。

    那时是早春,天气短,推开教室的门,太阳已经落了山。我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出了校门,一路飞跑,书包拍打着屁股,两只小脚在田间小路上向前跳跃着。

    终于看到母亲了!她倚在门框边,一身青布衣服,腰间扎着小围裙,抬头向我放学的路上不时张望。

    我归心似箭,从脚下的田间小路猛地踏进生产队的麦田,准备斜插回家。绿油油的麦苗,已经盖过脚面,被我践踏得东倒西歪,我还在继续往前。

    ”不许往前!快退回,扶好麦苗再回家。”我听见母亲威严的喊声。

    我知道母亲说一不二,反抗是无效的。忍着饿,将麦苗一根根扶正,然后垂头丧气沿原路回家。

    母亲两眼盯着我,看不到往昔的一丝笑容,满脸寒霜。只有哥哥从里屋出来接过我的书包,姐姐从厨房里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山芋粥招呼我快吃。

    ”不许吃!让他长长记性,跪在毛主席像前。”瘦小的母亲高声命令,我一听眼泪就流了下来,哥哥姐姐为我求情都遭到母亲的严厉训斥。

    我的眼泪一点一点洇湿了地面,母亲视而不见,在我面前拿着一支香,点着插进了毛主席像前的香萝里。放在饭桌上冒着丝丝热气的山芋粥,被母亲倒进了锅里,拿出针线盒,在我旁边纳起了鞋底。

    我又气又饿,心里骂了过十八遍,巴望着父亲即刻回来救我。可父亲为了一家老小,早早放鱼鹰,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支香在我默默的祷告声中烧完了,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肚子也不觉饿了,我转过身负气向里间卧室走去,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回来!”母亲不怒自威,我乖乖的回到桌边,她已经把粥热好,盛了满满一大碗向我走来。她又露出往昔的笑容,一下子把我心里的气一扫而光。

    我风卷残云,把一碗粥吃得光光的,将碗里的粥汤舔了又舔,母亲满意的笑了。催我去睡觉,可她还在煤油灯下纳着鞋底,等着晚归的父亲。

    践踏麦苗,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从此,一到收获季节结束,我就利用星期天,拎着小篮子,在田间、地头、路边将遗落的一穗穗稻或麦、一个个小山芋、一颗颗蚕豆甚至一粒粒小黄豆,都捡了起来,拎回家里。

                      二

    我的儿子出生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我从医院把老婆孩子接回来,以为大功告成了,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料理她娘儿俩的事自有热心的母亲去操办。

    一天,我厂休,早早的骑着自行车去街上买菜。等我从镇上回来,老婆已在东山墙边晒着太阳,快乐地逗着摇篮里的儿子。

    儿子还没满月,长得肥嘟嘟的,老婆也说自己自从生了儿子,胖了许多。我知道这些多亏了母亲的精心照顾和父亲捕回来的鱼虾。

    东山墙离河边不远,一块块作为台阶的不规整石头交错排列,一直延伸到河面。这几天寒风刺骨,小河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发现瘦小的母亲,弯腰曲背,在冰水里为我儿子-一个劲洗尿布。

    那时还没尿不湿,婴儿裤裆里一天到晚都操着个自制的尿布,一有屎臭尿味及时换下来。我儿子因食量大,一个晚上要换下好几块。第二天早上我拎到河边去涮洗,有时来不及的话我还以为老婆替我洗得呢。

    我问老婆:”你年轻力壮不去洗,让我母亲这个老人去洗?这个大冬天的,万一上下河边摔下来怎么办?”

    老婆红着脸,嗫嚅着低声说:”娘不让我洗,她说叫我安心坐月子,不要碰冷水。”

    我几步冲到河边,夺过母亲手里的尿布,把她搀扶起来要她去晒太阳。母亲笑着说:”六十几岁算什么老人?我精神着呢!你不要我洗,我还巴不得呢。我这就去和我孙子说话去!”

    我看到老婆过来拉着我的母亲,两人有说有笑,紧挨着坐在一起。母亲捂着老婆递过来的热水袋,两只眼睛向孙子眯笑着。

    此情此景,让我热泪盈眶。

                        三

    里间卧室里,一张老式大床靠着北墙,卧病在床的钱老太在低声哭泣。在她枕边不远,一个小电风扇在呼呼飞转。

    床前靠西边墙壁,放着个板箱,板箱盖被掀开,里边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

    卧室前窗下,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抽屉大开,里边的东西杂乱无章,好像被狂风吹过一样。

    紧靠桌子靠着东南墙角横着一张竹榻床,气呼呼的老钱,一声不吭,侧着身面壁假睡。

    时值夏日的中午,家里瓢不动锅不响,两个老人饿着肚子干躺着。

    据说老钱的钱包找不到了,大声斥骂老太无用,连放在家里的东西都看不住。钱老太想了想,这两天除了儿媳送了一只电风扇外别人确实没有来过。

    老钱怀疑儿媳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是她拿了钱包她还舍得买个电风扇送给老太婆吹吹?可怀疑归怀疑,又无证据到儿媳家里责问,况且儿子打工在外又不方便。

    蒙冤受屈的老钱儿媳,把这事告诉了我母亲,她知道公婆信任我的母亲,对我母亲的话言听计从。

    母亲听说后,急忙赶到相隔不远的老钱家。叫了一声老钱大哥,他应声翻身坐起。母亲倒了一杯热水给钱老太,把她扶起靠着床邦坐着。

    细细的问了两位老人丟钱找钱的经过后,母亲又重新找了一遍。仔细摸过板箱每一件衣物,然后再把它叠得整整齐齐,盖下板箱,又将书桌抽屉认真翻找,确定没有后将里面的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

    ”老钱大哥,你有没有把钱放在你的床边?”

    ”我找过。”老钱边说边又把睡席翻过来覆过去,将枕头枕巾拉链重新拉开,露出一个厚厚的海绵枕芯。

    ”你走开,让我再找找。”

    一囗床帐下,除了床单、草蓆、枕头外,就是一张光秃秃的竹榻床。竹床长的两面,是由两根粗壮的毛竹固定,毛竹顶头空空的,露出床外几公分。竹床的南面顶着南墙,北边与老式木床相邻。

    母亲在床北外头摸了摸毛竹空,里面空无一物。

    ”不可能!我怎么会放在哪里?”老钱高声强调。

    母亲没有做声,从相邻的两床走进去,伸手又摸进了里边的一个毛竹孔,好像有什么,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卷着的透明塑料袋,从外面清清楚楚可以看到里边红色的百元大钞。

    ”是不是这个?”母亲拿着钱袋,在老钱眼前晃了晃。

    老钱两眼放光,惊愕的开囗说不出话来。

    坐在床上的钱老太,看到母亲找到了钱包,激动得像没病似的,一叠声道谢:”大妹子,多亏了你,不然怎么说得清呢?”说完,像小孩子似的,嘤嘤哭泣起来。

    母亲叮嘱老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凡事要三思,不要错怪好人。”说得老钱连连点头。

    ”快去煮饭去!嫂子本身有病,不吃饭怎么行?”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看见老钱一家和睦如初,母亲欣慰的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岁月如流水一般,眨眼间母亲离开我二十年了。夜深人静,我会不经意地想念母亲,想念她严厉的面孔,想念她慈祥的笑容。

    母亲一生正直,与人为善,普通而又平凡。与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把毕生的关爱都献给了孩子,献给了家庭,献给了所有她们认识的人。现在,这种爱由我们薪火相传,让我们把这种爱撒满美好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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