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棠子
第125章：爱占便宜的幺爷爷
一进院坝子就有人跟钱小钱打招呼，她也一一回应。
她走到钱玲玲家门口，看着外面摆满了花圈，心里很不是滋味，脑子里想起与凡叔的过往。
凡叔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也是老院子里出名的勤快人。除了自家爷爷，他是她见过最勤快最顾家的人，自己每每见他都是在劳作，挑大粪淋菜，剪桑枝嫁接，种地卖菜是把好手，然而这把好手此时却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虽然钱小钱那个时候不在家，但是听家里人及其他人的话，不难知道凡叔生命的最后是多么的惨烈，他可能都来不及说话，来不及向家人交代些啥，就这么走了。
人命是脆弱的，钱小钱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尤其在经历了那一场大灾大难，看过了无数血腥惨烈的画面后，她的心就变得不一样了，尝尽世间人情冷暖，看尽生命瞬间消散。
“张婶儿，玲玲姐。”钱小钱站在门口轻声喊了一声。
此时，钱玲玲正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面前有个火盆，正朝里面烧纸钱。
听到有人叫，钱玲玲转头看了一眼，当看清来人是谁时，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泪却止不住的向外涌。
“玲玲姐，你休息一会儿吧，让我来给凡叔烧点钱。”
钱小钱上前将钱玲玲扶起，然后自己跪在火盆前，一张一张向盆里放纸钱，“凡叔，我是钱钱，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
不知不觉，钱小钱的眼睛湿润了，她想起曾经在凡叔院坝里玩，不小心掉院前面的大水井里是凡叔将她拉上来的。
“钱钱，你啥时候回来的？”
钱奇凡的老婆张燕芳从里屋出来，见自家闺女站在一边，地上跪着一个人。
“才回没一会儿，婶儿玲玲姐你们节哀。”
钱小钱起身，然后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交到张燕芳手里。
在G市办白事，送钱送单不送双，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张燕芳点点头，却不住地抹泪，院子里能来的都上家里来过了，之前钱小钱的爷爷奶奶也都来过了，已经给过钱了，没想到这丫头来了还给送钱。
真应了那句话，人只有在遭遇大难时才能看清很多东西。
她家男人在的时候，院里来往喝酒吃肉的人多了，可她家男人一走，原先称兄道弟的那些人都跑得没影儿了。
现在家里这一闹套都是院里关系远的亲戚帮忙弄的，那些关系近的亲戚反而不沾边了，生怕她家孤儿寡母的会粘上他们一样。
张燕芳示意女儿给钱小钱三支香。
钱小钱拿了张烧着的纸钱将香点燃，然后朝棺材方向弯腰拜了三拜。
因为情况特殊，钱小钱没有多呆，只是走的时候向钱玲玲要了电话号码，并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知了对方。
回到家，见爷爷奶奶正在编竹笼子。
“爷爷奶奶，咋编起竹笼子了？”钱小钱收拾好心情，朝二老露出一抹笑容。
“你幺爷爷家买了几个猪崽子，让我们帮忙编几个猪笼子装猪。”钱进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钱小钱瘪瘪嘴，幺爷爷家每次都是有事儿了想起自己爷爷了，没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跑下来问一下，关心一下。
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钱小钱都懒得搭理，可谁叫自己爷爷心肠好，每次都说自家兄弟帮个小忙也没啥的，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镜，看看其他几个爷爷都懒得搭理幺爷爷一家子。
对于爷爷这性子，钱小钱都不知道该咋说，作为孙女自然会觉得自家爷爷啥都好，可换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就不是那么好的。
他老人家就是个老好人，喜欢给人家和稀泥搓泥巴。这要是搓得好，人家嘴上说句好听的，要搓拐了，那唾沫心子都会将人给淹死。
院子里的人，哪些好哪些不好，钱小钱看得分外明白，这不能怨她，只能说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她已经将人情世故这一套看淡了。
“那幺爷爷说给你们钱没？”
“这个倒是没有，自家兄弟给不给都无所谓。”钱进道，他也没指望老幺能给钱。
“哼！就知道会这样！爷爷不是我说你，其实幺爷爷经常伸手在几个爷爷家里捞东西，都是被你们这些当哥哥的给惯的臭毛病，他以为自己是老幺，是个骆班子（最小）就该拽，你们当哥哥的就该让着他当弟弟的，其实说到底他是自己没本事，好吃难做惯了，反正有你们几个哥哥他一家子也饿不死。”
钱小钱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给爷爷说这事儿了。
胡丽秀心里也是气，老幺家比自己家情况好多了，一儿一女，田土也不少。当年成家的时候，咱爸咱妈考虑到是老幺是个骆班子就给他修了三大间的石头房，院坝子宽得很。
胡丽秀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也明白妈老汉儿的心思，所以她对老幺有石头房没啥意见，而让她有气的是另外一件事，而且还不止发生一次。
就是每年到打谷子季节，老幺就会搞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钱家老院子虽说院坝子大，可每年打谷子时节院坝子始终不够用，有一年打谷子院坝实在是没地方晒谷子了，就挑上面老幺家院坝去晒，结果他说他家坝子刚冲了水没干。其实，老幺就是不想别人占他一点点的便宜，故意将他家院坝提两桶水泼湿。
大哥二哥三哥都向他提过晒谷子这事儿，可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后来有一次三嫂子就跑他家后背山站着看了个明白，之后几兄弟没人再提去他家晒谷子了，他也不泼水了。
“我也是这么说，以后他要还这样，我肯定是不依的。”
胡丽秀越想越是气，没见过这么小气吧啦的人，只晓得占人便宜，却永远不会付出。
钱进看了一下老伴，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安慰道，“老婆子，这次咱就算了，再没下回了。”
其实，钱进心里清楚，兄弟六人，除了自己没人愿意搭理老幺家的，有时候自己也看不过去了，哎！以后自己也别这么好心了，免得被老伴埋怨。
“哼！想也别想有下次，还真当咱家的人是劳力不成。”胡丽秀干脆不编了，坐一边剃竹叶子。
钱小钱一屁股坐石凳上，拿起一把小刀开始弄竹篾子，刚才她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她得弄几个来试试。
她闷着头不停的用刀剃掉不好的竹篾子，将剃好的放一边。
“钱钱，你弄这么多竹篾子干啥？”胡丽秀见孙女一个劲儿的弄竹篾子忍不住问。
“奶奶，我有个想法，我想剃一些竹篾子编一些小玩意儿，然后拿去欧阳他妈妈的店里卖，看看有没有人买。”
之前，她并没想到这一层，是见爷爷奶奶给幺爷爷家编猪笼子才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在D市呆了这么久，她发现D市竹子制品很少很少，倒是年画特别多，而且很畅销。要是自己能用竹篾子编一些物品，再在上面配上年画是不是会很有市场。
钱进一听就来了精神，编竹子自己可是一把好手，很多东西都会编，家里大大小小的笼子，簸箕，筲箕，还有其他竹子制品都是自己一手编出来的。
“钱钱，你觉得像爷爷手上的这个猪笼子拿去D市能卖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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