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13年,我大二,董小伟坐在我前排。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位姑娘,我问是谁,他说你猜。
我们班一共24个女生,我猜了23次都不对,心里有点慌。董小伟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虽然我没人追,但是也绝对不会看上你。尽管这是我内心的os,但是青春里的表白,还是让人心痒痒,这和他是谁无关,和被人喜欢有关。
我们俩相视而笑,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我?
他干脆地说是外系的一个女生,我脱口而出你大爷啊,董小伟一阵嬉笑,说你是不是以为是你,死了这条心吧。于是我更加自卑了。
那节课,我什么也没听着,董小伟斜着身子,我俩往墙角靠拢,听他讲起了他的爱情故事。
董小伟有一次帮老师送东西,经过艺术大楼,就进去晃荡,晃荡到3楼,他看见一个女孩在弹钢琴。
偌大的教室,下课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的钢琴座位上,尽情而放纵地弹着。
董小伟被琴声所吸引,探头望向她,只看到一个背影,随着旋律而摆动。他本来只是好奇,看一眼就抽走,谁知道看着看着,他竟然就定定地看着她。
几乎就在那一刻,董小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爱上了这个女孩。
我对着董小伟的头连拍2下,兄弟,你这是在演电视剧呢?
他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
02
以后的每天,董小伟都要来艺术大楼3楼看她弹钢琴,这是他平淡大学生活里的小确幸,我也跟着来了一次,那个姑娘长相并不让人惊艳,齐肩短发,小有气质,一双眼睛是弯弯的,让人无法忘记。
董小伟在连续偷看人家弹琴2个星期后,终于鼓起勇气,上去要联系方式,结果女神根本没有给他。
但是厚颜无耻如董小伟哪能放弃,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他在我们班上课。他差点转系学了艺术。
再次见到他,赶紧向他打听战况如何,他得意洋洋地说,你猜。
到手了,我眯着眼问到,他忙打我的嘴说,什么到手到手了,你俗不俗,是更近一步了。
董小伟口中的更近一步,是他知道了姑娘名叫徐香香,而且跟她说了几句话。
认识徐香香之后,董小伟也变得文艺了,以前在宿舍都是玩游戏,现在改写歌词,他知道徐香香会谱曲,就主动写歌词给她。
其实哪里是写歌词啊,明明每首歌都写尽了喜欢的快乐,暗恋的心酸,遇见的美丽。
果然爱情能让人变成诗人!
董小伟私底下跟我说,他要为徐香香写够800首歌,如果那时她还没爱上我,我就放弃。
我听了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感动,但转而一想,你这个泡妹技术过时了。
当董小伟写到第121首的时候,徐香香终于答应和他约会。
03
那一次,董小伟打扮的格外用心,头发弄了,身上还喷了香水,一身衣服也是崭新的。
他在去之前还悄悄买了一束花,跟我对好暗号,等到气氛刚刚好的时候,给我发信息让我送过去。
于是乎,我就蹲在餐厅外面,等着,不过好在,我没等多长时间,他们的约会就结束了。
董小伟从餐厅走出来,我一把拦住他,你怎么没让我送花呢,花,他失落地看着我,说送你了。
我不明所以,想着亲手把花送给徐香香,结果撞见了徐香香和一个男人,她诧异了一秒,马上向我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我一下子明白,徐香香是带着男友拒绝董小伟的,好让他彻底死心。
04
董小伟是彻底伤心了,整个人像气球一样砰一下炸了,坐在我前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说他还是要继续写歌,承诺了要写够800首,就要做到。一首首他往她邮箱里发,像一个人的旅程,不问归期。
大三下半年,徐香香作为交换生去了澳大利亚学习。
董小伟知道后,约我去操场上喝酒,他问我送不送,我仔细一想,好像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了。
以前我只知道,女生暗恋男生那种心情很难受,原来追不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男生也会哭奥。
为了安慰董小伟,我说,你这一辈子我负责了。
董小伟说,那我应该更伤心。
赶在毕业前,董小伟终于完成了他的800首歌的承诺,只是那个邮箱,像死了一样,只有去没有回。
05
离毕业还有2个月,我一个人在校园瞎晃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艺术大楼,不知道是不是董小伟的原因,这座楼变得比之前有故事。
我走进了之前徐香香弹钢琴的教室,却意外地碰见了徐香香的男朋友。
我问他怎么在这里,他说他和徐香香是一个班的,大三开始,有一部分同学出国深造,还有一部分在学校学习,看个人。
其实,我想问的是,徐香香在国外,他们平时怎么交流感情,但是觉得这样问有点唐突,就问他们俩现在的感情怎么样?
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了一会儿,然后迟疑地说,其实我不是徐香香的男朋友,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
看出我的疑惑,他接着说,那天,徐香香叫我陪她一块吃个饭,然后就给你们介绍说我是她男朋友,我也很意外,但我想她应该是为了拒绝那个男生,我就配合了。
我喜出望外,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董小伟,只是想不明白,徐香香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问他有徐香香的微信吗,他说他知道她的ins。
06
我翻墙查到了她的ins,翻看了很多内容,终于找到了答案。她是喜欢董小伟的,因为她和董小伟约会的那天,她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明明知道故事的结局,不如不要让那么多人伤心,谢谢你喜欢我,me too。
她还上传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她有点沧桑,有点无力,但依然保持着灿烂的微笑,自弹自说,这是一个男生为我写的歌,今天我把它谱出来唱出来,希望大家喜欢。
唱着唱着她就流泪了。
如果知道徐香香也在喜欢着自己,董小伟一定开心死了,我赶紧给他打电话,但是怎么也没人接听。
我就加了徐香香的ins,使劲地给她留言,给她发私信,第二天上午她终于回信了,还特别意外,特别激动,问我怎么找到她的。
我直接切入主题,问她为什么拒绝董小伟,她绝口不提。
死磨硬泡了几个小时,她才终于答应告诉我真相,并让我发誓,永远为她保守秘密。
她家有尿毒症遗传史,姥姥有尿毒症,小姨也有,妈妈也死于尿毒症,算算她们病发的时间,徐香香距离那个年龄并不远了。
我说你乐观点,不一定啊,可能对于这样的话,徐香香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她斩钉截铁地跟我说,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过她已经想开了,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世界,不留遗憾。
听她这样说,我再也不想轻飘飘地说“你会好的”这样的话,那是对她沉重痛苦的不尊重,以及对她离世亲人的亵渎。
但是我心里也一下子敞亮了,我相信董小伟一定会陪在徐香香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
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董小伟,让他们俩的人生都不留遗憾。
07
但是徐香香急的给我打越洋电话,一定一定要我不告诉董小伟。
她说我根本不了解尿毒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病,小姨和妈妈都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了,自己痛苦至极,爱你的人看到也是生不如死。身上插满管子,定期透析,瘦的皮包骨,头发掉完了,吃饭都困难,这样的我,不想让他看见。
我在这边泣不成声,比起不留遗憾,我更心疼徐香香,同为女孩,我明白,留给他最后的美好和永远的回忆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董小伟最大的好。
我咽了一口吐沫说,好,我谁都不告诉,但是你要和我保持联系,一旦回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她答应了。
挂断了徐香香的电话,董小伟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刚上班有点忙,问我有啥事,我扑通一声哭了出来,董小伟问我怎么了,我撒谎说,想到毕业心里难受。
论文答辩的时候,大家一块聚餐,董小伟问我上次电话里哭什么,我说,有人爱着你,然后大家就起哄我们俩。
期间李岩说,董小伟你小子,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我看那个什么香香就是绿茶婊。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豆子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大家都以为我是暗恋董小伟不得而憋的,但我又没办法解释。
08
我突然想起了徐香香ins上的一段话:“我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美好,晴时花开满树,雨天一湖涟漪,阳光席卷城市,威风穿越指间。全部都是你不经意写的一字一句,留我年复一年朗读。这世界是我的遗嘱,而你是我唯一的遗物。”
我最终没告诉董小伟。
辜负也好,拥抱也好,牺牲也好,眼泪微笑混成一团,一切都已经说不清了。
网友评论
三十岁后 想做个好男人 一开始以为为了谁 后来发现 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