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晓
桃之夭夭(上)我叫长平,取长久平安之意。我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青阳长公主。父亲是开国功臣镇远侯,裴亦南。
我自小便在宫中长大,皇帝哥哥待我很好,常常把各方使臣上供的新奇玩意儿给我送来,闯了祸他也只是轻轻呵斥,不曾重罚。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皇帝哥哥唯一的妹妹乐瑶公主才会不喜我。但总归她也不是常来招惹我,我一向不是一个好惹的,宫里的人都知道。
天下的人都以为我长大后会嫁给皇帝哥哥,五岁那年,在太清园的那棵桃树下,他也曾说,长平,等你长大,我便娶你。但十岁那年,父亲将我接回家中,直到我十五岁,皇帝哥哥也不曾再提过这件事情。我倒是不曾伤心,只是有些恼他,怎可骗我?
那日,父亲将我召来,为他弹奏《桃之夭夭》。我的琴艺是在宫中那些年拜天下第一琴师左月所学。左月常常说我有天赋,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有天赋,总之我贯是一个不会坚持的人,若是太难,早就嚷嚷着不学了。慢慢的,坊间总是相传,我的琴艺很好。凭借一曲《桃之夭夭》,素有“长平郡主一曲动天下”之名。
曲毕,父亲说,过两日会有春日围猎,皇帝哥哥让我在围猎宴会上弹奏一曲。我虽喜热闹,却不大喜欢那种场合,总觉得每一个笑脸相迎的人都带着一个面具,我不喜欢复杂。而自五岁那年在春日围猎上和乐瑶打过一架之后,我都好些年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了。父亲答应我弹奏结束后,可自行离开,我便也应了父亲。
围猎那日,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们聚在一起,因为乐瑶的缘故,她们都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整日里唯唯诺诺、别别扭扭,好不洒脱。左右宴会结束后,我就离开了,谁稀罕在这里跟她们争风吃醋。
宴会开始后,我着一身白裙,这是母亲亲自为我缝制,她总是喜欢我穿的素雅。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落座中央,霜月摆在我的面前。这时,皇帝哥哥却提议要丞相家的二公子楚莫舞剑与我配合。本来不太高兴的我,听了这个提议倒是高兴极了。我从小最喜欢的便是学剑,皇帝哥哥教过我一些时日,可父亲说这不是女孩子家该学的,我便跟着左月学起了琴。
我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宾客桌前走出,手里拿着一把剑。他缓缓而来,舞剑时的每一个脚步所到之处都仿佛生出一朵莲花,剑意凛然却无戾气。周边静悄悄的,我当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与他虽没有练习过,可那次却配合的极好,获得一片赞誉。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舞剑竟舞的这样好,他一身英气,生的也十分好看,就这样,他那日的每一个动作都留在了我的心上。
回府后,我托丫鬟清秋去打听,得知他是丞相最珍爱的公子,自幼文武双全,待人接物都十分有礼,虽无官职,可京城上下见到都要尊称一声“楚莫公子”。我心中了然,原来他就是楚莫,“楚莫公子一剑平天下”的楚莫。
春日围猎后,父亲说我到了出嫁年龄,要为我物色夫婿。每日都有人到府上提亲,可都被我闹脾气拒绝掉。父亲问我到底想要怎么样,我说丞相家的二公子就很好。父亲说我不知羞。这有什么,我本就觉得他很好,也很喜欢他。
父亲和母亲为了我,去了丞相家。可我听清秋说,楚莫亲自回绝了父亲和母亲,并说已心有所属。我有些伤心,却也想不通哪家的小姐竞比得上我。
我闷闷不乐了几日,左月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柄红色宝剑,轻巧得很,我便一扫坏心情,一连玩儿了好几日。左月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好哄,可是说白了就是不长记性,不记人家的不好。我不理他,他才不长记性呢。
半月后,一日清晨,我还没起床,清秋气喘吁吁地跑来房里告诉我,丞相府的楚莫公子带着聘礼前来求亲了。我急忙穿好衣服跑到正厅,躲在柱子后面,正好听到父亲在回答楚莫。父亲说:“上次楚公子回绝后,不知小女是否还有此意。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家不同,我总要问过她的意见,看她是否愿意。”
听了父亲的话,我没忍住从柱子后面跑出,喊了一句我愿意。我非常高兴,我心爱的男子来向我求亲了。父亲、母亲还有楚莫,都被我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父亲瞪我一眼,叫我回屋去。
可楚莫却叫住我,行了一礼对父亲说:“既然长平郡主愿意,还望镇远侯成全。”
那日我送楚莫离开,我问他为何又改变主意了?他说:“我觉得你很好。”我羞涩地的笑了笑,心里乐开了花。
我与楚莫的婚事传遍了京城,坊间都说,我们二人齐名天下,极为相配。皇帝哥哥也说要给我举行一场全天下最为隆重的成亲仪式。
我成亲那日,红毯铺满整座京城,迎亲队伍站满了十里长街,我坐在花轿里看着百姓都在向我祝福,皇帝哥哥给了我所有的体面。听管家徐伯说,我母亲成亲那日都不曾这样。
成亲之后,楚莫依旧对我以礼相待,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许多。好在楚莫不太拘束我,我在府里可以肆意玩闹。
因为父亲的缘故,楚莫领了官职。入冬之后,楚莫每晚都与父亲谈论政事,很晚才回府,我等过他几日,可后来他说叫我不要等他,回来后便直接去了书房睡。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我在坊间听到的传言,他们说,镇远侯和丞相联姻是朝堂上两股势力的结合,不明白圣上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我从不信这些,楚莫说过我很好,他怎会因为政治娶我。我更不信,父亲是为了丞相才会应下这门亲事。
我依旧会等楚莫,看到他书房的灯灭下,我才会睡去。我不想勉强,不想他累了一天,还要来应承我,随他心就好。
可是到了第二年,楚莫已不常常去父亲那里,但他依旧睡在书房。下人们之间早有流言,说楚莫本就不喜欢我,现在更是厌极了我。母亲常说,要我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相守一生,现在看来,我怕是做不到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又岂止是做不到。我那日正在房中擦拭霜月,突然一群官兵闯入府中将我带走,送入了大理寺牢中。左月来牢中看我,叫我安心,他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说,父亲这些年凭借开国功臣之名,结党营私,皇帝处处受制于他,这次更是找到了他私扣军饷,导致北方战事惨败,将士全军覆没的罪证。我家除我母亲外,已经全部下牢。案件的主审官是楚莫,这次抓捕我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我不相信,父亲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常常教导我做人要立于天地之间,无愧于心,他又怎会?可现在的局势已经轮不到我相不相信了。
左月走后,我似乎想明白了一切的事情。纵我如何天真痴傻,这个时候也该明白了。
我在牢中待了三日,便被释放。圣旨上说,念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不知父亲罪行,又是楚莫之妻,故不受牵连,可回到楚府。传旨的公公说,两日后,父亲便会在西街市口被斩首示众。
我出了大牢,就直奔宫中而去,我要救父亲,我们可以变成普通人,只要留我们一条性命。我手中有皇帝哥哥当年送我的令牌,这令牌从小我便佩在腰上,只是长大后觉得太过张扬,行事也多有不便,才收了起来。因为令牌的缘故,这一路都没人拦我,可是到了玄阳殿外,宫中守卫却将我拦住了。公公说,圣上国事繁重,不能见我。我跪在玄阳殿外,可皇帝哥哥一直都没见我。我跪了两天一夜,终是晕倒了。
我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时,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睁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楚莫,我眼角滑出一滴泪水,他伸手替我擦拭,嘴里在说,对不起。
他唤我,长平。
我问他:“娶我是否为了得到父亲信任,拿到罪证?”
“是。”
“你利用我?”
“是。”
“所以也不曾喜欢过我?”
这最后一个问题,他沉默了。而我也似乎知道了答案。我想到求亲那日送他出府,我问他为何改变主意。他说他觉得我很好。我很好,但却不是喜欢我。
我道:“你走吧,楚莫。永远都不要再踏进我的别院。”
自那次后,我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清秋说我那次昏迷,烧了五天五夜,楚莫将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召了来,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才将我的命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太医说是因为我自己没有求生的欲望才会如此。而那几天楚莫守在我的床边不休不眠,不吃不喝。
楚莫,你竟也会愧疚,我死了不是更好,你就不怕哪天我杀了你吗?还是,你定是料定了,我不会杀你。
我不再出别院,楚莫因为父亲的事情立了功,受封为护国大将军。他倒是经常差人给我送好玩儿的,吃穿用住也没少过我。他听了我的话,再也没在别院出现过。
圣上来看过我几次,但都被我拒之门外。我看着从小陪我长大的哥哥,他该知道,我是最记仇的女子。那日玄阳殿外,我如此求他,他都不肯见我。就算不能免了父亲死罪,他也该见见我。除了母亲,我就只剩他这个哥哥了。我还想告诉他,我不想回到楚府,可为什么他连见都不肯见我。
母亲去了寒山寺带发修行,临别时告诉我,没人冤枉父亲,当年镇北将军带去的五万将士因为父亲的缘故全军覆没,我朝最英勇的将军也战死沙场,北方百姓苦不堪言,现在也算是抚慰了那五万将士的英魂。母亲说,当年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不知何时就变了模样,越做越过分,她曾劝诫过他,可他从来不听。母亲说告诉我这些不是叫我怨恨父亲,就是希望我能放下这些,不要过分怪罪楚莫和圣上。
那又如何?他利用我是真,不喜欢也是真。就算父亲罪大恶极,怎可利用我,让我成为杀害父亲的间接凶手?那可是从小到大最疼我爱我的父亲。楚莫,你何曾考虑过我。
母亲走后,这个京城我便真的是无牵无挂了。别院里也只有我和清秋两个人。左月倒是常来看我,仿佛只有和他一起抚琴时,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那日左月给我讲了一个市井笑话,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伙伴中放下豪言,说长大以后要做太后,其中一个伙伴拆台说她是脸皮太厚。我开心地的笑了,左月贯会讲这些逗我开心。
那日左月离开后,楚莫来了我的别院,非要让我给他弹奏《桃之夭夭》。我不肯,他就发了脾气,很是莫名其妙,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楚莫。我不理他,任他乱喊乱叫。可谁知,他却拿起我的霜月丢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我跑过去跪在地上,捡起霜月。霜月是我七岁那年,父亲找了天下最好的技师为我打造的一把琴,陪了我许多年,也是父亲在世上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我哭着问他:“我就是叫你不要再踏进我的别院,你都做不到?”
他也像是哭了,伸手去擦我的眼泪,我一把推开他,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别碰我!楚莫,你休了我吧。”
楚莫自是没有遂了我的愿,我不懂,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本想着,在这别院了此残生却也没什么。可我不去招惹是非,偏偏有人来招惹我。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乐瑶了,我和楚莫吵架后的第三日,她便来了我的别院。她还是老样子,趾高气昂,她说她看到我这样特别开心。而我也终于明白乐瑶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我。
“长平,明明我才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可为何天下人却只识得你长平郡主。你从小什么都比我强,生得比我美,琴艺超绝,一首《桃之夭夭》更是问鼎天下,就连皇兄都是更偏爱于你。长大后,你还抢了我最爱的男人,凭什么,我就问你凭什么。你到楚家求亲时,楚莫说他心有所属,我告诉你,他喜欢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我在心里笑了笑,没想到,竟是我拆散了你们。
“乐瑶,你知道的,我无意与你比,更无意伤害你。”
乐瑶笑的特别大声,她道:“长平,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故作清高。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楚莫是皇兄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兄的计谋,他知道你喜欢看舞剑,春日围猎时才故意把楚莫叫上台与你配合,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喜欢上他了。你以为皇兄真的疼爱你吗?你以为你自小在宫中长大是因为什么,你只是一个质子,是皇兄制约你父亲的质子,直到十岁那年你父亲权倾朝野,才威胁皇兄将你接回家中。”
我以为我一颗心早已坚硬,再听到什么都不会伤心难过。可当乐瑶告知我这段真相时,我只觉心痛得快要死掉。他们所有人都在布一盘棋,而我竟是他们如此重要的一颗棋子。我不停地咳,竟是咳出一口鲜血,清秋扶住我要去请太医,被我拉了回来。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之后我便看见乐瑶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她说:“你没有资格在这里。”
随后,她便到门口,喊来了众多的人,说我想要刺杀她。楚莫赶回来时,乐瑶已经包扎好了躺在床上,他急忙进屋查看她的伤势。
我跪在地上,心中冷笑:“楚莫,你眼光真不好。”
乐瑶说,只要楚莫休了我,我搬离楚府,并自毁容貌,她就可不追究。清秋在一旁哭着说不是我做的,可又有谁信她呢。我怨恨圣上,自然也怨恨她的妹妹,不是我又是谁。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陷害,我却百口莫辩。
楚莫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问他:“你信我吗?”他说:“信不信的还有那么重要吗?”是呀,不重要了,他自然是信他心爱的人。
我坦然一笑说是我做的。我捡起地上的那把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上一刀。楚莫起身,似要阻拦,但终究是没有来得及。
楚莫差人将我和清秋搬到了西南后山上的一座竹屋,可他终究还是没给我那一纸休书。临走时,他竟警告我,我若寻死,他会杀了清秋。我死不死的,对他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
我终于离开了楚府,自我嫁进来,已经两年了。我什么都没带走,只拿着我的霜月和左月送我的那把红色宝剑。或许我该谢谢乐瑶,我终于解脱了。
我没想到圣上会在竹屋门前等我。想想上次见面还是我进宫去向他请安,他摸着我的头说,长平是大姑娘了。圣上于我,如兄如父,我可以承受楚莫欺瞒于我,但是圣上不行。
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他们都对我说对不起,可做事之前又从不替我想过。他伸手要摸我脸上的疤痕,我挡住他的手,拔出手中的剑,刺向他,他竟是躲也没躲,我这一剑刺的得不深,但也足够他养些日子。我总不能真的杀了这一国之君,那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我对他说:“你走吧,这一剑刺下去,你就不再欠我,以后也不必再来。”
我进了屋内,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的皇帝哥哥,他有他的江山要守护,他没错,只是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我搬到竹屋后,北方战事吃紧,楚莫出征。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左月了。
半年后,楚莫得胜回朝,听说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术指挥出神入化。圣上为他在太情园大摆筵席,庆祝他凯旋。也就是在那日,左月出现在我的竹屋。他问我可还喜欢楚莫。我说为何这样问。他说他得到消息,北方敌国细作买通了楚莫身边的随从,会在宴席之时在楚莫酒里下入一种西域奇毒。敌国将军在凯旋之日被杀死,这可不是轻微地动摇军心那么简单。
左月说:“长平,若是为了北方百姓,我定会救他。可我终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我总要来问过你,我只要你的一句话,若是你想救他,我便会救他。若是你还恨他想让他死,我便会袖手旁观。”
我素来知道左月是江湖人,有些本事,而今看来,他却不单单只是一个江湖人那么简单。总归左月是我的知己,这一生,能遇见他,已很好。
我看了看屋外的桃花,听清秋说,这是楚莫亲手栽下的,可这些年我疏于打理,它怕是要死了。
我答左月,不必救。
我将左月送走后,让清秋从柜子里将我那件红色衣裙拿了出来。这是圣上送我的,他说我穿红色比穿白色更为好看。
我安置好清秋后,入了宫。我说我是楚将军的夫人,没人拦我,宫中一个受过我恩惠的小太监将我引至太清园。他们刚刚入座,宴会还没开始。所有人都惊讶于我的到来,我没带面纱,脸上的疤痕袒露在外,承受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长平郡主怎么来了?”
“郡主的容貌毁成这样,真是可惜。”
“我听说楚将军不是已经将她休了?”
我将这些话语抛在脑后,举止优雅地走到圣上面前,行礼说道:“长平来迟,还请皇兄恕罪。”圣上起身,唤了我一句:“长平。”
我看到楚莫也起身,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我入座后,楚莫问我:“你怎会来此?”
我说:“我是将军夫人,难道不该来此?”
听到我这句话,楚莫似乎很高兴,可我没想到他会问我,可愿跟他回将军府。我苦笑一下,这杯酒喝下去,你想把我带去哪里,我怕是也不能反抗了。我看着他说,可以。楚莫笑了,我好像许久都没见过他这样笑了。
我抬眼看了看站在楚莫身旁的随从,我从认识楚莫时,便是他随身侍候,谁会想到,他竟也会背叛楚莫。我面前的酒壶,想必已经是毒酒了吧。
这第一杯酒,便是圣上要敬于楚莫。我起身站在楚莫身旁,从他手中夺过酒杯,对他说:“夫君,这第一杯酒由长平替你喝吧。”
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我是否失礼,我已经喝了下去。圣上喊了一句,长平,似是责怪。我冲着他笑了,像他那次送我这件衣服时一样开心地笑了。顿时我便感腹部巨痛,一口血喷出来染了裙边,倒了下去。
楚莫扶住我,失控地喊我,长平。圣上也朝我冲过来,周边乱成一片。
楚莫说:“长平,你坚持,太医马上就来了。”
我笑着说:“不必了,这毒无药可解。”
楚莫发了疯似的问我:“你知道酒里有毒?你知道!”
我缓缓说道:“楚莫,你不能死,北方百姓还需要你。你的剑术天下已经无几人可以匹敌,你实现了你儿时的理想,只是,我不能陪你看这天下盛世了。”
楚莫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只顾一个劲的喊我的名字:“长平,长平,竟是你。”
是我,一直都是我。楚莫,我在你的书房看到了那日我送你的挂坠。
可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慢慢的,我没有意识,再也不能应他了。
楚莫,说我爱你也好,说我为了北方百姓救你也罢,我终是不能看着我十五岁那年意气风发我深深爱着的少年死去。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就当是我给你的惩罚,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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