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吉林省省会,位居松辽平原腹地,地势平坦,松花江、饮马河、伊通河、纵观其间,西临松原、四平、冬接吉林、哈尔滨,四通八达。
而长春之所以叫长春,大概是这里的人太怕寒冷便许了个愿,取了个薄名吧。
作为打小就生活在南方的人儿,从小就没真正意义上看过一场雪景,对于那雪深数尺,风大若雷,暖气片里穿短袖和那不可描述的烤冷面的场景,永远都停留到想象与听闻中。大致这就是这次出发的缘由吧。
在东北平原上坐火车上的感觉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火车上的暖气呼呼的吹的厉害,把背包扔在地上靠着窗,装在包里的东西,没一会就烫手的厉害,不得已只能脱下毛衣,周围的吹牛的大爷们脸上都被熏了个通红。火车上的窗户经历着窗外窗内的冰火两重天的境地,无声的它只能满脸苍白的控诉着不公。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一个隧道都没有,基站遍地都是,不像在南方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行驶在这条路上的人儿随时都能享受着通讯的便捷。小吃车上卖的东西终于不是什么泡脚鸡爪,麻辣豆腐干之类的产类,吆喝着哈尔滨红肠的阿姨,别提多亲切了,就连死板到底的方便面口味也变了个花样,再也不是熟悉酸菜与红烧牛肉。未经历过的时候,都说长途不宜坐硬座,其实吧,硬座坐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人就像棵老树,双脚像是灌了铅,一动不动的落在那里,五感六觉都会变得滞慢起来,什么事情第不用做,就喜欢看着那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儿各带故事的妆容,听着那些五湖四海的口音里的乡俗。其中最大的恶趣味就是装作他人的老乡,像是甘肃,陕西,河北,河南人之类的扮演了个遍,说说他们家乡的故事,聊聊这长治下的民生。苦中作乐,也不失为一种真趣味。
当火车颠簸了一夜,慢慢的撕破黑夜奔向初霞,你会看见高高连绵的枯树林,片片相连,根本看不到尽头。恰逢这冬日难见的大晴天,五六点天就蒙蒙亮了,长空被霞光烧的彤红,刚好与那枯树林勾勒出一道弧形的一线天。覆满大地的积雪大概也是有通灵的本领,也闪烁出磷光,无声的成为这幅国最好的宣纸,铁轨的另一侧是无边无际的田地,被割据成棋盘似得整齐方块,大概是前几日下过了大雪,这厚实的黑土地上都被染成炫白的一片。特别是这段时间怕凝霜打雪坏了这些庄稼,又铺上密不透风的白盖。若不是知道脚下是那黑土地,太容易被这满头透地的洁白给欺骗的干脆。
下了火车没有半刻的停留,小跑的出了火车站。当我真正的站在这片土地,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特别享受朝着空气不断吹气,那白烟虚无缥缈的在凌空中上下起伏,我小时候想过一个很幼稚的问题,若是所有的人儿都朝冷空不停的吹气,是不是一瞬间人间便能变成熏烟缭绕的仙境。哦,对了,听说那一天长春人在街上看见了一个疯狂踩雪,跺雪的南方人,差点把他送去四医院。
折腾累了,便是做一个老饕大吃一顿。都说北方多面食,光面条这一种,就能找出上百种门类。抻面,如今已是不太常见的了,追根溯源的话算的上是拉面的长辈,传说兰州拉面的创始人正是抻面的门徒。只不过,拉面的风头已经远远盖过了抻面,让人唏嘘。
抻面,顾名思义就是用手抻成的面条,抻面的手法及其复杂,是为数不多面大于汤的面种。简单来说,和面的时候需加盐和碱,快速溜条拉扯增加它的韧性,出条利用复杂手法达到粗细的选择。所以吃起来,筋道特别足。底料是清汤打底,辣椒油是自放的,吃惯了重口味的我,吃这个第一口感觉是很诧异的,清汤寡水的,只有淡淡的清香与面香,但丝毫不影响人吃下去的欲望,大致是物极必反,当你吃够了美味珍馐,珠翠之珍之流,其实会明白一个道理,山珍海味也不过是裹腹充饥。回头吃吃最简致的食物,也不妨碍是一种美味。一个海碗里,就呈了几根面条沉在清汤里,泛着葱香的油花,但说真的,那个面条光是用筷子拉扯起来,是如何都扯不断的,油滑圆润的,挑起一筷面,得撑开嘴吃,额头被热烟熏个通红。吸拉一口的那脆声,仿佛让那面条有了无限生机,整个嘴巴里充斥着单单的面香,就足够了。如果是实在忍不了这清香淡雅,可以加几勺炒的油香泛滥的辣椒油,混合这筋道至极的面条,也是一级棒的。
石锅拌饭算不上是韩国的特有美食,它起源于韩国光州,后来历代成为进贡中国皇帝的贡品。潜移默化的,石锅拌饭也成为了中国朝鲜族人的当家美食之一,而石锅也成了朝鲜族人烹火的专属器具,石锅虽然叫石锅,材质却是陶做的,厚重的黑色陶锅可直接拿到炉具烹煮,而且保温效果惊人,吃的慢的人儿完全不用担心不用怕饭菜冷掉。名闻遐迩的石锅拌饭,。像石锅拌饭,石锅豆腐,石锅鱼,都算的是石锅菜品里的佼佼者。像朝鲜族的石锅拌饭,在陶锅内放入米饭,再烤到锅底有一层锅巴。一般来说,配料无非就是,肉类,鸡蛋,豆芽,蕈菇类和各式野菜。菜的种类并无一定,采用当季最对味的季节蔬菜去调配即可。待全部准备好了,烹调成熟了,放几勺特有的甜辣酱,然后用着特有的长匙就着高温,将饭,菜,酱料全部搅拌均匀,搅拌的时候,石锅便会发出悠远的兹兹声,各种调料味道也会随著热腾腾的蒸气在空中悄然炸开。石锅里早已似兵荒马乱,没有以前的神采,泛出缤纷的色彩。细细品味时,你能感觉一种脉动,像是食物的脉搏,那薄息的锅巴香伴随著细嫩的小辣与不起眼的甜味在口中释放。米是用的东北特有的香米,一定要多磨几口,那种清醇之间的米香配合着酱料粘附在你的口齿之间悄然挥发,在放一点朝鲜族世代相传的辣白菜,软糯的米包裹着这脆份的辣白菜,更多了几份嚼劲。
而那石锅豆腐,端上来的时候,还沸腾的冒出兹兹的气泡。店家毫不吝啬的将酱料涂抹在豆腐的四角八方,那种韩式辣酱特有的甜息香味是很容易引出人的食欲的。豆腐一定要趁热吃,虽然是透心烫,但不妨碍人吃下去的欲望。豆腐很嫩,汁水吸的特别足,要是把它倒在拌饭里就更好了,没几下就成了类似于豆腐脑的东西,光好下饭不说,混杂在饭里还不容易分出个究竟。特别是豆腐底层像石锅拌饭一样,底层都起了类似于锅巴的东西,但豆腐底层这硬东西配合着中间软嫩的白豆腐,就好像是吃烤肉的时候在外面裹一层脆脆的青菜,口感上刚刚好。
长春曾作为伪满洲帝国的首府,自然而然带有满清的印记,这里的糕点很多都是从宫中流传出来,尤以绿豆饼为尊。相比其他地域常见的绿豆饼表面光滑不同。清宫传统的绿豆饼表面都比较粗糙,有点类似于老婆饼的感觉。绿豆馅都是手工制作的,比纯豆沙颗粒要粗一些。所幸买到了刚出炉的绿豆饼,它的皮大致是分两层的,外层的皮吃起来特别脆,带着一个浓厚的油香,里层的层特别酥,是连着馅一起的,吃起来特别软糯,绿豆自身的清香底味也特别足,丝毫没有被馅中加入的糖料影响到。
除此以外,五仁月饼也是极好吃的,虽然如今五仁月饼被人们称做最难吃的月饼,但多是无良的手艺人为节省成本或是批量化生产的结果。这五仁,地区不同也有着不同的说话,这里的五仁月饼,大致是冰糖、青丝、红丝、花生、瓜子馅料其中还掺和着提香的芝麻搅拌好,面饼装填完毕后,放进模子里,在刷一层蛋黄油,显得光亮些,就可以放进炉火里烤了。大概是为了图一个彩头吧,月饼的中间都会点一个红点,看起来挺有趣的。啃一口的厚厚的面皮,把面料与青红丝、瓜子花生大口大口的嚼在一起,满口生香。这香有蛋黄面皮的面香,有冰糖黏嘴的甜香,有青红丝连绵的果香,有瓜子花生的脆香,更多的是手艺人坚守传统的心香。
临行前,遇见一个能吹的出租车的大叔。
话至半询,我问他,长春是不是因为太冷了,晚上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他说,不仅是冷咯,你别说晚上,白天人也算不上多,谁叫有钱的人往南跑,年轻的人往东走,愿意留下的人没几个,一年不如一年咯。
空气戛然而止的沉默,眼前的高楼一栋栋的被抛之身后,长春街头的灯盏算的上是灯火通明,可是它也无法遮盖住这寒冬凌夜里的空寂无声,莫名倍感凄凉。但反过来想想,来的人很少,走的人却很多,这种城市从来没有挽留过,也不需要挽留。长春只适合那些忍受的住孤独的人,热闹和喧闹是与这种极北的城市是没什么缘分的。留下的人儿举起用食物构建了抵御孤独的盾牌,在连天遍地的冰雪中等待,等待着极致待发的春天,嗯,就像它的名字那样,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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