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荣和周红雨乘坐的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缓缓降落的时候,周红雨的母亲王萍老师已经先他们一步从广西X城也坐飞机赶了过来。
王萍还是首次独自来北京办事。她在貌若天仙的空中小姐的搀扶下,刚走出机舱,就遇见了阳荣提前拜托的贺老三和二帅迎面来接她。
一身休闲装扮的贺老三一眼看上去就非等闲之辈。他如今是一家对外贸易进出口公司的老总,走路的派头透着一种天生的贵气和睿智。跟在贺老三身后的二帅也是贺老三公司的合伙人。他们二位靠着在北京路面上人熟关系硬,玩着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向欧美一些国家出口纺织品,往国内走私家电、小汽车,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现在的贺老三和二帅已经不是五年前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了,他俩现在都已是北京城外贸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按理说,在首都机场接人,一般人都得在候机大厅等待。也不知道,贺老三他们走了什么关系,就把车直接开到了飞机舷梯下。
贺老三走过去,迎着王萍老师恭敬而谦卑地问道:“请问您老就是X市来的王萍教授吧?”
王萍慈祥地答道:“我就是王老师,请问您是?……”
长得像弥勒佛的二帅,赶忙上前解释道:“王教授,我俩都是阳荣和红雨的朋友,受他们委托专门来接你老人家的。”说完,就上前一步接过了王萍手中的一个黑色小提包,转身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贺老三上前轻轻搀着王萍,三人一起坐进了车里。他们把车子刚开出了停机坪不到半小时,阳荣一家三口乘坐的飞机也安全着陆了。二人又把阳荣一家三口接上后,赶忙去了医院。
医院里,聂明远已在特护病房进行了七个小时的抢救。阳荣他们只好在隔壁休息室屏声静气地等候。
周红雨握着母亲的手坐在舒适的长沙发上静静地等着,时间像流水般一秒一秒地从她俩的指尖滑过。
自从周红雨和阳荣结婚以后,他们也希望两位老人的关系也能更进一步。怎奈两位老人毕竟过去接触不多,也担心关系进行得太快,让晚辈看了笑话。所以,他们尽管都觉得很合适,但也没有着急忙慌地就走到一起。
周红雨前一阵在和母亲通电话时已经做通了母亲的思想工作,准备今年春节期间回北京探亲的时候,把母亲和老公公的事办了,让他们从此以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谁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现在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正在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护士急匆匆地过来告知他们:“病人手术已经结束,请随我去见医生。”
阳荣他们在护士的带领下,穿过大半条走廊,上了电梯,进到十七层的高干特护病房。
一位头发花白,已届七旬的老专家打了个手势,把他们让进了病房旁边的办公室。老专家气度雍容地解释道:“首长身体太虚了,精神极度衰弱,脑子里的淤血已经全部清除。至于是否能够痊愈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说完,他用医生看惯生死的眼神扫了阳荣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
阳荣听了医生的叙述,心里万分清楚:父亲并没有脱离危险。他用商量的口气征询道:“我们能进去看看我父亲吗?”
医生微笑着点点头,语重心长地交代道:“不要发出声音,首长需要静养。”
阳荣牵着晓馨,周红雨搀着母亲,一行人鱼贯而入走进了聂明远的高干特护病房。
静静的病房,装修布置得淡雅而肃穆,一股淡淡的来苏药水的味道提醒着人们这儿的职能。聂明远头上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床边的检测仪器明明灭灭地闪烁着监控的数据。
周红雨扶母亲在聂明远床边的藤椅上坐下。王萍老师的眼泪汩汩地顺着眼眶滑落。可以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发出了低沉的抽咽。她颤巍巍地握住聂明远枯瘦如柴有着两片老年斑的右手,在心里默默地嗫嚅:老聂,我来看你了。
药瓶里的液体静静地下落着,聂明远就像一位长途跋涉的疲惫行者,脸色憔悴地躺着。半个多小时后,他的眼皮颤抖了两下,有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流出。
周红雨递了一坨药棉给母亲。王萍微笑着接过来轻轻地给聂明远拭去泪水。她心里明白:聂明远知道她来了。
第二天早晨黎明破晓的时候,聂明远的血压猛然升高,心电图慢慢走成一条直线。医护人员一阵忙乱,三小时后,聂明远永远闭上了眼睛,告别了这个他热爱的世界。
阳荣的心像刀割般疼痛,他按照父亲生前立下的遗嘱,和大哥聂远征一家一起把聂明远的骨灰送回了龙树村,撒在了埋葬聂明远母亲的那片小树林里。大哥聂远征领着全家六口人,洒酒祭拜完父亲后,他们又在龙树村做了一个星期的停留,就算是陪父亲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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