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梦想,我也不例外。
毫不客气地讲,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会成为一名作家。
因为我的生活阅历足够丰富,而一个成功的作家离不开这点。
我上初中的时候,当所有的同学还在写着类似于“妈妈深夜背我去医院看病”这种毫无水平的作文的时候,我已经能写出《我的妈妈是小姐》这种牛逼的零分作文。
之所以零分,自然不是因为我文笔差,相反我觉得自己文笔斐然,是班里那群小毛头拍马也赶不上的。但迂腐的老师觉得违背伦理道德。
自然,结果显而易见。我被我们的语文老师,也就是那个才四十多岁但是头发已经掉了一半的死老头在我的作文作业本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然后揪出教室,狠狠地思想教育了一顿。
他觉得我不可理喻,甚至有些慌缪,怎么能用“小姐”这种低俗的字眼来形容伟大的母爱。他不懂,于是他觉得我是不可理喻的“坏小子”。
但这不能怪我,因为我妈妈真的是个小姐。
我妈是个寡妇,我从小跟着她走南闯北。我印象中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搬家中度过。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每次搬家这么频繁,我曾问过她,但她什么都不肯说,兀自杵在一旁抽烟,就如同我每次问她“我爸去哪儿”的时候表情一模一样。
所以从小到大,我读过的学校数不胜数。
老实讲,我对我妈并没有一般小孩对于父母的那种深厚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牧羊人与羊的关系,到时到点赶我回圈里。而这,源于她从小对我的放养式教育有关。
说好听点是放养,其实是她懒得管。每个月甩给我一笔零花钱,其他时间,任由我自生自灭。
我记事起,我妈就是一个很懒的人,她从不在家里做饭,饿了就去小区门口的菜馆里点两个炒菜吃,或是干脆在家吃方便面。所以连带着,我从小就跟着她吃餐馆饭、吃方便面,从未体验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的感觉。
就连大年三十,我们母子两个也是蹲在房间里,捧着方便面度过的。
看着外面夜色中那些五彩斑斓的烟花,我问我妈:“咱们什么回老家过年?”
我妈夹着面条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有刹那间的惊慌失措,她淡淡地说:“等你考上大学吧。”
“等咱们赚到钱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随即埋头吃面,不再理我。
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努力赚到钱。
不为其他,就想踏踏实实地一家人坐在一起,美美地吃一顿年夜饭。这是我年少时光里的梦想。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生活不是慈善家,不会因为你可怜就同情你。
于是在那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我学会了看书,小说、散文、诗歌,包括色情杂志,基本什么书我都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着色情杂志上那些着装艳丽、神情妩媚的女人,我总能联想到我妈。
而关于妈妈的传言我听过一些,左邻右舍的邻居常在背后议论我妈是“不检点的女人”,说得多了,自然也就被我听到了。
不过这个秘密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倒也见怪不怪。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的。
按照我妈平日的习惯,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般都会把门紧紧地锁起来,然后躺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以至于我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都要用力地敲门好一阵子,她才懒散地起来给我开门。
所以我敢断定,家里肯定不止我妈一个。
就在我攧手攧脚地打开家门准备进房间的时候,突然从我妈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男人的低喘夹杂着女人的呻吟,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
好奇之下,我猫着腰躲在门的夹缝里偷偷地往里面看。
白花花的肉体横在床上,一点都没有色情杂志上形容的那种美感。
没想到我见到的第一个女人酮体,却是我妈的,那种感觉很复杂,说不上多愤怒,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我不知道是为我自己失落,还是为我妈。
只是在屋里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走出来的时候,我捏着小小的拳头朝他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男人诧异地回头,明显没有料到我这个小孩竟然会对他动手。他倒也不愤怒,低头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用力拍开他的手,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回男人明显有些恼了,他眉头微皱,低低地咒了一声“小杂种”,然后大步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和我妈坐在客厅里吃饭,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沉闷得可怕,她的脸至始至终一如既往的冷漠。
回房间的时候,我看见她一个人靠在窗边抽烟。
外边月色冰凉,我的心竟也有些寒意。
从那以后,我继承了我妈的沉默寡言,我们虽然每天住在一起,一周却才说几句话。
“你作业做完没?”
“嗯。”
“喏,这个月的零花钱,省点花。”
“好。”
“我吃过了,钱在桌子上,饿了自己去外面吃。”
“行。”
我们之间的对话像例行公事一般,或者说,更像是在走一道熟悉的流程,她有她的活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忙,我们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默着应付这个残酷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我妈是小姐”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我们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上了高中以后,我的语文成绩愈发拔尖,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愈发地想要用笔记下些什么。
2014年,我参加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获得了一等奖。我没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自己把奖状偷偷地藏在了抽屉里。
高二下学期那年,我第n次转校之后,终于成为了一名寄宿生,吃住都在学校里,只有周末偶尔回家。
那个年龄段的同学,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对于男女那点事,大伙心里都明白。
更有胆大者,半夜躲在床上偷偷看小片。
而我的下铺老曹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据说他已经被老师没收了三部手机,仍不思悔改。关键是,他每次半夜看的时候,都会拉着我一起。
用他的话说,就是:好东西,兄弟一起分享。他贼笑着,声音猥琐极了。
于是从老曹那里,我汲取了大量的岛国AV文化。每次看完,我都心潮澎湃静不下来。
老曹是这方面的老司机,他曾想拉我一起去街边的足浴店,我没同意。
每次路过街边那些闪烁着粉红色暧昧灯光的足浴店,我总会想到我妈。
于是当老曹向我发出邀请的信号时,我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说:“滚你妈逼的,想去自己去,别拉着我一起,操。”
老曹咧咧嘴,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去了。
高三以后,我不再向我妈要生活费,因为我自己摸索到了赚钱的途径。
那是一次无意间的收获。
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语文成绩好,作文水平拔尖,但没有人知道,早在几年前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在网上发一些零零散散的文章。
虽然阅读量不高,但也有读者,喜欢我文章的人时常给我留言,而这中间,就包括一个网名叫“美丽人生8897”的网友。
那天他给我发私信说:你文笔不错,为什么要窝在这个小平台,能赚到钱吗?
我想了许久,回他:赚不到钱,想写而已。
他很快回消息过来:我看你肉戏描写得非常好,为什么不去色情网站上试试,那儿有征稿,有人看,还能拿到一笔不错的稿费,何乐而不为?
我说:这是传播色情,是违法的。
他说:笔名而已,谁知道是你写的?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去网吧开一台机子上传啊。
于是在他的怂恿下,我开始走上了“写小说”这条路。我用的笔名是“匿名作者”,人们只看到网络上那些下流的情节,没人会透过屏幕窥视到电脑这边埋头码字的我。
我感觉自己像极了某个藏在幕后阴暗角落的大BOSS,这种心理带来的舒畅感让我欲罢不能。
拿到第一笔稿费的夜晚,我兴奋得睡不着觉。我躺在床上给“美丽人生8897”发消息:谢了,有机会请你喝酒。
他说:不客气,我是你的忠实读者。
于是我笑笑,如同现在一般,坐在电脑桌前,脑海里浮现过千思万绪,零零碎碎的片段和不完整的灵感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过。
再过一个星期我要去大学报道,我妈最近出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今晚吃完饭她又浓妆艳抹地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按照她的作息,应该要到外面的天色开始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才回来。而这段时间,我正好可以写完一个故事。
想到这,我喝了一口咖啡,又重新打开记事本,开始撰写新的故事。
“等我们赚到钱了,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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