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易怒,杀伐无眼。人们说他不懂情爱,不懂何谓正邪。他思极苦,便会笑,笑极畅便会哭,周而复始,永无解脱。
文/朝生
“虞嫣儿,我不会爱你,你是魔教妖女,我们正邪不两立,此生都不会在一起。”虞嫣儿的残月刀割破南远脖颈的时候,南远这样说。
“魔教妖女”四个字让虞嫣儿执刀的手一颤。她不懂,为何三日来,无论她用尽软硬,眼前的人都再也回不到初见时的模样。
他们十日前相逢于栖云山上,正魔大战中南远被暗器伤了眼睛,虞嫣儿顾不得身份有别,执意将这个在战场上一眼相中的年轻人救了回来。栖云山洞窟中的抱火相依、漫山红桃前的卿卿如晤,都在南远看到虞嫣儿的第一眼化为了灰烬。
他的眼里只有正邪,没有对错。虞嫣儿的眼底有伤忿,有委屈,她终是大笑起来,袖中的小金蛇趁南远不备,将毒牙刺入了他的血脉之中。南远还未及反应,尚且羸弱的身子便被虞嫣儿一推,跌入冰冷湍急的河水之中。
南远最后的意识便是虞嫣儿的那袭妖冶红衣和她身上蛊惑人心的异香。南远以为虞嫣儿恨他至死,也知道触怒魔教的后果,他从未想着自己能活着回去,直到他被顾慈所救。
顾慈是归云山庄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生性纯良可人。两人门当户对,佳偶天合。救与被救,爱与被爱,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南远从未叩问过自己的内心,他只知顾慈于他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他与顾慈大婚那日,山庄外十里红缎结满桃花枝头,沉甸甸的金奁耀人眼目。一瞬间,南远只觉这羡煞旁人的良缘背后尽是纸醉金迷的荒唐。微暖天色下,他和新娘三叩九拜。众人的祝贺声中,南远被腕间攀附的丝丝凉意惊醒,小金蛇的牙刺破皮肤之时,他看到了喜服下虞嫣儿微微勾起的朱唇……
归云山庄大喜之日,新郎被魔教妖女挟走让整个武林哗然,可处在漩涡中心的南远知道,他该偿还的债来了。
虞嫣儿用毒极狠,世人皆知。
南远在金蛇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日复一日的受金蛇撕咬之痛、受寒潭浸骨之苦而不得求死。虞嫣儿总是在月夜深时问他,南远,你可曾喜欢过我?她只允他清楚绝对的回答,无关正邪、无关身份。她抱膝坐在冷月下的模样总是让南远觉得熟悉而怜惜,可南远只是在痛极时咬破唇,分毫不给她欺慌的誓言。
“我不会爱上一个妖女,虞嫣儿。”
虞嫣儿不怒反笑,亲手为他拭尽汗珠和血渍,她的声音一反往常,柔若破冰:“你且忍忍,待你好了,我便放你离开。”
那时的南远尚不知虞嫣儿话中的含义,直到归云山庄举众围攻金蛇教。虞嫣儿被捆仙索牢牢缚住,南远在众人的催喊声中用一柄青锋剑破开了虞嫣儿的胸膛。虞嫣儿眉眼含笑,红衣染血瑰丽无双,她喊他哥哥,一如十年前的模样。
她终是死在了他的怀中。
南远抱着虞嫣儿渐凉的尸身,记起了她。十年前,南远救她;十年后,自己被她所救。只是,一个倾心所有,一个辜负一生。
南远幼时救虞嫣儿于毒蟒之口,却不知她偷偷拜师金蛇教,只是为了再见之日能将自己护的完好,不再让南远受伤分毫;南远怒斥她为魔教妖女,将千仇万恨引向她一人之身,却不知她从未真正伤害过一人;南远知道是她救了被暗器所伤的自己,悉心呵护,却不知她为了医好自己的眼睛耗尽了半生修为;南远知道虞嫣儿欺他、骗他、困他、惩他,却不知若不是虞嫣儿用金蛇毒与寒潭水为他疗伤,那暗器上的剧毒早已取走了他的性命……
南远长啸一声,凌厉的剑气倾泻,方圆百里草木皆枯。
他血红着眼,终是坠入了魔道。
那日之后,栖云山成了一片禁地。漫山虞美人开至荼蘼,仿佛泼了红墨,极艳成凄。
白发的男子总是站在花丛中发呆,一思便是一夜。
他性易怒,杀伐无眼。人们说他不懂情爱,不懂何谓正邪。他思极苦,便会笑,笑极畅便会哭,周而复始,永无解脱。
有人说,那漫山虞美人便是他的情人;有人说,他常常念着一个叫“嫣儿”的名字;还有人说,他与山鬼为伴,常夜歌。
歌什么?
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篇很短的武侠,老套之关于正邪关于爱恨。想起很多江湖中的疯魔人,或许每个他(她)都曾是无暇无垢的个体,只是遇见了某个人,便求不得舍不得,最后成痴成嗔)
一篇江湖人的世界之观,情仇之观而已,愿共小赏。
ps:我是写古风出身的,渐渐也尝试一些现代,希望你喜欢哪类能留言给我,希望在简书能够弥不足而不损有余,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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