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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墨染
【第三十一章】丢人现眼
宴会在御书房正后方的云熙宫举办，听到郑公公提醒，文德帝也不在多言，一马当先地举步跨出殿门。
来时夜弦歌也曾仔细研究过这里的地形，御书房西面分明有条小路直通云熙宫，左右不过半盏茶功夫，文德帝偏生带着他绕了一大圈，从东面的御花园过去，这距离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若说文德帝没有半点企图，夜弦歌是不信的。
早先听闻这位帝王平素出门都是以龙撵代步，今日却不知抽什么风，硬是拉着夜弦歌步行，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两人身后的紫澜有些不以为意，若这样走几步便能强身健体，那些武林高手岂不是都能长生不老。文德帝这么大大方方的带着自家公子招摇过市，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路上文德帝都一脸笑容，和蔼和亲的和身侧的夜弦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侃。
夜弦歌淡漠疏离的随意应和着，不着痕迹的落后文德帝半步。心里却是一阵苦笑，他敢肯定，方才经过御花园时暗处至少有三双眼睛审视着他们。他虽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时刻都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那样会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文德帝此人虽然有些拎不清，但不可否认他年轻时也是个果决狠辣的人物，手段自然不少，这一手无中生有用的当真是妙极。
夜弦歌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想要借机逼他表态，这位皇帝想来是不太了解他的为人，敢如此算计与他，也就别怪他借刀杀人了。
酉时正，一行几人恰好抵达云熙宫。
自入宫起，文德帝便一直拉着夜弦歌不放，洛湛也就毫无用武之地，低眉顺眼的跟在他们身后，到了云熙宫便匆匆告退，去了自家父亲身边。
文德帝到时大殿上已经高朋满座，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其中有三人纹丝未动，那便是凤冥太子，天璃圣子和洛堇钰王。作为他国来使，如同奕国朝臣一般向文德帝行礼显然不妥，但为了以示尊重，至少也该行半礼，这般无动于衷的举动着实让人窝火。不过……这三人这么早就在殿上侯着，也是给足了文德帝面子，此刻他也不好再过多追究。
凤予宸和白暮云分别坐在左右手的第一位，司马钥枫紧挨其后，坐在白暮云下手，接着后面便是奕国皇室宗亲，之后才是奕国的文武官员。凤予宸下面还空着一个位置，显然是给他留的。
呵，有意思。
凤冥太子和天璃圣子注定以后都是一国的掌权人，当之无愧的第一位，而洛堇钰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若不是仗着他国来使的身份，只怕这第二位也还轮不到他。如此看来，这位安排位置的人也着实有趣。
文德帝和夜弦歌一同来到宴会，让众人很是惊讶，要知道平素有什么宴会可都是最受宠的德妃娘娘随侍皇帝身侧。如今陛下居然抛下爱妃，和一个少年有说有笑，看着他嘴角来不及遮掩的笑容，众人不由得在心里盘算着这位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夜弦歌淡然地顶着众人的视线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行动间优雅自若，淡定从容，一身清贵之气尽显。
看着夜弦歌落座，凤予宸唇角微勾，给了他一个友好的笑容，夜弦歌大方的回他一笑。
文德帝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一阵不悦。他如此礼遇公子弦歌，后者却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无论他说什么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如今却在这儿和凤冥太子眉来眼去，看得他怒火中烧。
心里再不满，文德帝也不会蠢到在此时表现出来，那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方才都是他一个人在做戏吗？
文德帝眼睛一眯，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随意说了两句让大家不要拘束，便让上酒菜和歌舞。
宫人的动作很快，井然有序的上好酒菜，便鱼贯而出。舞姬也纷纷上场，开始自己的演出。一时间大殿内酒香弥漫，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间，有不少人互相交换眼神。
刚得到消息，公子弦歌和陛下在御书房密谈良久，时而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出来时陛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从御花园过来的一路上也表现得很是和蔼可亲，显然是两人谈妥了某些条件。
但就方才的情形来看，又好似和他们得到的消息有些出入。那位不苟言笑，气势慑人的凤冥太子居然对公子弦歌如此友好的……一笑，这位公子也并未拒绝，温和的回之一笑，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如今两方都抛出了橄榄枝，就是不知这位天下第一公子会上哪条船了。
美艳的舞姬跳着热情火辣的舞蹈，本来平稳柔媚的琴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场中的舞姬也随之变换舞步，动作越来越快，众人只觉道道残影在眼前一晃而过，殿上渐渐形成一个艳红的牡丹图案，妖冶动人。
舞蹈接近尾声，丝竹之声渐渐弱了下去，娇艳的舞姬摆成一个个姿势，媚眼如钩地盯着众人。众人只觉心好似被猫抓过似的，心痒难耐。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场中的舞姬看着，个个面色潮红，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欲望，若不是时机不对，这些人只怕会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上去。
看着奕国那些所谓的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脸上淫靡的表情，凤予宸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侧身看向夜弦歌，只见少年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食物，一脸享受，少年的礼仪很好，就算是做着最普通的事情，也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凤予宸的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
毕竟目前形势紧张，凤予宸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张扬，平白给夜弦歌招惹麻烦，须臾，便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把玩，薄唇微启，吐出的话却能将人吓个半死，“文德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弄这么些个风尘女子上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凤予宸说得很是淡然，仿佛在问“今晚吃什么”。夜弦歌挑挑眉，没什么表示。
可不就是风尘女子吗？瞧瞧那身段，那眼神，一般风尘女子只怕是拍马也及不上。文德帝费尽心思弄这么些人上来，想必是用来迷惑这几位他国来使的，没曾想这几人不上套，反倒是自己平素倚重的朝臣个个沉迷其中，眼底露出淫邪的光芒，简直是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这几人的表现倒也有趣，凤予宸表现得兴致缺缺，不看美人儿倒是频频望向自己，钰王勉强算是看向场中，不过他眼底清澈，面色淡然，显然并没有受影响，那位天璃圣子就更是直接，这些舞姬一上场他就闭上了眼，仿佛多看她们一眼都嫌脏似的。
夜弦歌瞥了凤予宸一眼，正欲回应，便听“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求饶声，“公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着青绿色宫女服饰的小丫头瑟缩着身子，满眼惶恐，一边跪地求饶，一边朝夜弦歌磕头，不一会儿，额上便渗出了丝丝血迹。
瞧这丫头的模样，显然是被凤予宸的话吓到了。方才那位爷说话可是一点没收敛，在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听见也不奇怪。
低头瞧了瞧自己满是污渍的衣衫，夜弦歌一脸无奈。难得穿一次不那么白的衣衫，就这么毁了。
这边的声响瞬间让一众痴迷于美色的大臣回过神来，羞愧的调整了自己的神态，而后望向夜弦歌。
夜弦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紫澜替他擦试着衣衫上的污渍。
文德帝见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人非但没有迷倒这几位他国来使，反而让自己倚重的大臣们色相毕露，本来心里就窝着火，这不，一听到这边的动静，立马下令将那个小宫女杖毙，很显然是在迁怒。
发落玩完那个小宫女，文德帝方才唤人带夜弦歌下去换身衣裳。
夜弦歌走后，大殿上寂静异常，舞姬早在文德帝发落宫女前便退下了，大臣们纷纷为自己方才的表现感到羞愧，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说来也奇怪，他们分明对那些舞姬不感兴趣，怎么到后来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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