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十六岁。
从初一到初三,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师、家长和朋友眼中一颗燃着希望之火的明星。
她开朗活泼,长得很普通但很喜欢笑,因为她始终相信,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名片。
她也曾经喜欢过一些男孩,或许也不是喜欢,只是欣赏而已。俗话说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而她也喜欢颜值高的男生,但是却有那么一个人,有点例外。
他,大家眼中公认的捣蛋鬼,相貌平平,不爱读书,平时上课能安分守己那已经是老师莫大的安慰了。
初三分班,他们便分到了同一个班。一开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虽然她是班长,但是班上的纪律比初一初二好的多了,就偶尔管管这帮捣蛋的人。
但这一切却在她抽了他一顿之后改变了。
美丽的意外那天是她当值,而且怎么说,难得的心情不好的一天。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上学,因为初三第一个学期临近尾声,所以很多技校会发用硬纸做的宣传单,她便卷起来玩。大约还有10分钟上课,这个时候他在挑逗一个女孩,用一个纸的“大盆”去盖她的头,在打闹中纸屑散落一地……
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实际上心中早已升起一把熊熊烈火,这是被气的!好不容易中午才打扫干净的教室!才摆好的桌子!更何况本身心情就不是很好的她,拿起手中卷起的纸棒径直向他走去,黑着脸疯了一般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我让你玩,让你玩,把扫好的地都弄脏啦,都快上课了还这么吵!”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中就是有一股气,对着他使劲抽了好几下,被抽的他也目瞪口呆,但却也没还手,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私底下也有同学会叫她“母夜叉”,可没想起发起威来是这般情况。班上的同学从四面投来疑惑的眼光,都在小声碎语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跑回座位,趴在桌子上,用手环住头,身体在微微抖动,身边的同学都以为她哭了,便都以为是他欺负了她,但实际上只有女孩知道,她其实在笑,想起刚才傻乎乎任他抽的男孩,还有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爽快,她想:“打人原来也是一种宣泄方式啊!”
“打”出来的初恋,对不起,谢谢你。其实幸好那纸抽着也不疼,要不他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她心里对他抱有一丝愧疚,毕竟在一定的程度上他成为了她的出气筒,但是有一半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男孩把课室搞乱搞脏了。奇怪的是,男孩没有疏远她,反而靠近她了。
她也是英语科代表,收作业的时候,男孩可积极了,看到她过来,帮忙催其他组的小组长赶紧收作业,然后一组一组地叠好拿给女孩。
从来不交作业的他,竟开始积极地交作业,还时常跑去问女孩题目……
每当女孩当值,他便积极地帮她摆桌子,扔垃圾……
每次班上后面的“混混”们在打闹,影响班上纪律,只要女孩一个回头,一个眼神,作为头号“混混”的他便呵斥吵闹的同学,让他们迅速安静下来……
这真帮女孩省了很多事,作为班长的她,也腾出多一些时间来学习。班上的风气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好像上课纪律变好了,让女孩闹心的事也少了许多。
女孩跟班上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还会主动和比较内敛害羞的同学示好,而且因为成绩好,所以经常找她问学习问题的同学也特别多。在那个时候,班上还有好几个男生都暗恋着她,一旦有男生和她聊的很欢,他一定会走到身边也掺和一把。
女孩一开始还觉得很奇怪,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初三已经快过一半,男孩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努力一把,虽然心中也有暗暗地想过:或许他是因为喜欢上了她。有一次,女孩和隔壁桌的男同学聊得正开心,他便走过来站在男同学身旁。
于是那男同学问:“你最近为啥老是走过这边来?”
他望着她笑笑,然后对着男同学说:“我来找你玩啊~”
“我看你是来找她的吧~”说着指着女孩,露出坏坏的笑容。她看到他顿时脸刷一下红了,而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心跳加快了一下。
年少时的天空总是那么清澈,总是那么远,让人心怀希望,有时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在招手,又仿佛遥不可及。
天空总是清新的后来他加了她的qq,周末的时候就找她聊天。他总爱给她讲各种笑话,她本来就是个笑点很低的人,每次都被逗到笑得不行。她感觉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有一天在班里,同学们聊起要不要读职校的问题,在乡镇学校,如果初三的时候成绩不好,老师都会建议去读职校。无意中她听到说,他已经决定读职校,下个星期就要走了,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颤抖了一下,有些失落。
就在那个周末,他给她发了条qq信息:我过几天就要走了,去职校。看到信息,女孩心里有些不好受,但也回复: 那你就好好学习吧~过了一会,屏幕上出来了一句话,让女孩又惊又喜,心止不住砰砰地跳动。
“我喜欢你。”
或许这是注定的缘分她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这是什么感觉呢?难道喜欢上他了?不是吧?……她脸红,心跳,不知怎么回复,也头脑发热敲下“我也喜欢你”五个字,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她回复了什么,已经忘记了。
回到学校,他的座位空了,那个每天都会在课室里坐着,看见她便傻笑的脸没有了,他也不会再经常出现在女孩身边晃悠,虽然那个时候女孩也不喜欢他总是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帮忙拿这个拿那个,但现在女孩却有点想他了。
想什么想,又不帅又不高!!算了算了,懒得想呢~
过了好几天,她在课室意外地看到了他,她不小心对上了男孩寻找她的目光,她故意躲避,还喘了一口气。没想到男孩走到了她身边,小鹿在她心里飞快地乱撞,她很欣喜却又很害怕,不知道男孩会跟她说什么。但最后他只对她笑了笑,就走了。
她心里有些落空,自己明明想要问他一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走了吗?”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一学期期末考结束,有些人踏入了新职校,有些人则留下来为最后的一学期奋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回到家,打开qq,他的信息便弹了出来,基本上每天都有几条信息,有的是简单的“早上好”,“晚安”,还有一条让女孩怦然心动 :“我想你了。”而最近的一条信息是今天发来的: “你回到家了吗?考试顺利吗?”
对于这么多的信息,女孩不知从何回起,她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一直都收着自己的那份想法,对于他每次如此直接的话语,她总是半装傻,故意糊弄过去。
“是啊,刚考完回到家。”她就回复了这句。然后一直期待着他的回复,结果那天晚上他什么消息也没有,于是她又胡思乱想了一通……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难道他说想我是故意逗我的?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回应呢?不行不行怎么可以早恋呢!……
第二天醒来,她打开qq就立刻看到他的信息 “我昨晚有点事情没有及时回复你,起床了吗?”看到信息她仿佛感到满血复活,心情十分之好,和他随便聊聊,吹吹水说说笑话一个下午又过去了。直到晚上,他发来一条消息,让她始料未及: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你。”
十六岁,那么无知幼稚,家人,老师都盼望你成为一个只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却不知道十六岁的孩子也渴望着冲破一切束缚,开开心心释放自己的感情,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渴望心灵的自由她心里挣扎了很久,理智告诉她 : 必须明确拒绝,你是个好学生,不可以早恋;情感告诉她 : 没关系啊,反正你也喜欢他,而且他对你那么好,你舍得让他伤心吗?而且和他在一起多开心呐~
备受电视剧的毒害,看过蓝色生死恋,海豚湾恋人,薰衣草……人家哪个不是从少年时期就已经心生萌动了?总之不让家里人和老师同学知道,那又有什么所谓?而且就算谈恋爱,一样也可以专心读书考高中的……
这回情感战胜了理智,虽然有很多男孩从小就对她表示过有好感,但最直接明确的人只有他一个,只有他能够这么勇敢在众目睽睽下为她排忧解难,而且也只有他,让她有了一种释放自己的感觉。因为这么多年,虽然她本身大大咧咧粗粗鲁鲁,但她努力学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人人眼里的好学生,从不做违背老师和家长意愿的事情。
这一次,就这一次,她突然想要偷偷地忤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她答应了。
那些年少时光他欣喜若狂,立刻约了她第二天见面。其实她答应过后又立刻觉得后悔了,理智一直在埋怨她,敲打她,她的心里备受折磨。
但和他的每一次约会,无论下雨或是晴天,她的心里都乐得开了花。出门之前她总是要在镜子面前换好几件衣服,虽然衣服不多,有时候只能凑合着穿着出去,但每次的装扮一定是她最满意的。
每次约会她也提心吊胆,她还是比较喜欢和他约在学校,因为女孩想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寒假过去,迎来新学期,她却有些害怕了……他们的事,有少部分同学知道,但如果被大家知道然后被老师发现……她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回想起和他的见面时光,是幸福的,只要看见他,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甜味。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爱怜的眼神,那时的她都记得。
但是在学校,她就好像做贼一样,感觉自己心里那点事不能见天日,每次老师让她去办公室,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害怕,虽然老师叫她是常事,毕竟是班长……有时很想见他,但是他却在另一个学校,有时又很庆幸他不在这个学校,要不然她就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虽然她仍然保持名列前茅,但是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时常不能静下心来,跟以前一样心无旁骛,毕竟现在她也会经常想 :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她仿佛看不到。
真的看不到在这种挣扎中,她很多次想要跟他说出那两个字,但是每次看见他,却又不忍,毕竟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单纯而又开心的。但是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他的朋友们,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称着自己是什么哥什么姐,这些与她格格不入。
但她尊重他的交友,只是劝他远离一些比较危险的人物。她喜欢偶尔给他写信,给他准备自己动手做的礼物……
但理智与情感的战争是无时无刻的,男孩其实也清楚,他们之间或许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因为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一个是小混混,而另一个在所有人眼中有着光明的未来与前途。
但是他倾尽一切对女孩好,一有时间立刻就跑回来去见女孩,女孩有点抱怨二话不说立刻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而且,女孩的前桌正是他的堂弟,每一周女孩受了什么委屈,发生了什么事情,通过这个“眼线”,他都知道。
起初她还说他料事如神,后来她才知道是他委托堂弟,在班上照看着她,当时觉得很搞笑,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些小花样,但女孩心里还是十分开心的。
当时她没有手机,他非要给她买,说他现在属于半工半读,可以自己赚钱,但她从来不要,她不喜欢欠别人太多金钱上的东西。所以每个周五下午他只好打电话到女孩家里,女孩当然慌啊,爸妈已经接过一两次他的电话,不起疑心都怪。于是女孩很生气,说: “你以后别打电话过来了。”男孩沉默了好久,女孩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但如果让爸妈知道……她不敢面对爸妈失望的目光。
后来他每次打电话都先让一个女的接,确认她接了电话,然后再换他。女孩也没有什么理由让男孩不打电话了。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太久,女孩累了。
而且,和女孩关系比较好的初二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觉得对你和他都是不好的,毕竟这种事情是会分心的。而且你们现在的差别太明显了,尽管现在在一起,但是不会长久的。我希望你自己有所分寸,不要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她知道,她明明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随便拉点话题,讲些笑话。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们所看到的未来也不一样。
中考前三个星期,男孩一个电话也没打给女孩,信息也就是发“加油,你可以的~”之类的话。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女孩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她心里早已酝酿好那两个字,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她决定了,对男孩说出那句话。
是的,女孩很自私,但和男孩在一起她看不到未来,她也感觉不到安全感,反而是每天的担惊受怕,最害怕的是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了,应该会很失望很失望吧。所以在中考之后见完男孩,她说:“我们分手吧,你很好,是我的问题。”他只回了句
“你开心就好。我也知道,这一天是会来的。”
“以后还是朋友吗?”
“会是的,在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找我,我会一直保护你。”
你开心就好女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痛,但是真的好累,她感到如释重负。晚上睡觉时,泪水竟然又不自觉流出,胸口顿时感到难受,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那一夜,她忘不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半夜三点才睡着。
赶着暑假的脚步,仿佛一切都淡了下来,男孩没有了电话,没有了信息,但是头像一直亮着,她还记得他说过 :“我的头像会一直亮着,你有什么事就找我。”
就这样,男孩的一切在女孩的世界中消失了几个月,女孩也想找男孩,但是她害怕再次伤害他。再一次见他是在聚会上,她已经读高一,开始拼搏在书堆里,而他此时坐在她对面,频频地抽着烟。她感觉到愧疚,男孩从不吸烟,甚至说他讨厌烟,因为她闻了烟味会咳嗽……而现在……
“别吸太多烟,对身体不好的。”她说道,然后咳了两声。
他立即把烟熄了,说 :“不吸烟,那么长的黑夜怎么过。”
她明白了,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一直都十分内疚不安,但却不知道怎么去弥补自己给他带来的伤害。只能偶尔发个信息问候问候,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听朋友说,他刚分手的时候天天喝到烂醉,除了酒就是烟,后来迅速找了个女朋友,很快又分了。
偶尔他也会打电话给她,问问她高中生活怎么样……逢年过节有时候大伙也会出来聚聚,慢慢地,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尴尬了。高中的她一心扑在了书堆里,有时想起他会内疚,但是转眼又做起了习题……
时光荏苒,高三毕业了,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大学酒那天,她还是邀请了他,他买了大鞭炮,在她门前“噼里啪啦”地放起来,她在桌上被同学们灌了几杯酒,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直接说 :“别喝那么多,剩下的别喝了。”微醉的女孩想起昨天邀请他时
“明天来我家吃个饭吧~认识路么?”
“当然认识啊,都不知道来过几次了。”
她从来都没有看见他来过。或许,他只是在门口默默地待了会。
她心里很感激他这些年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但心中对他除了歉意已经没有别的感情。幸好他也未完全堕落,后来也回家找各种活干,有了新的女朋友,但依然跟以前的猪朋狗友混在一块。
而女孩直到大学毕业,也没有找过男朋友,也不敢再次轻易接受其他男生的追求。因为在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承受一段感情之前,她还是需要慎重考虑,她不希望再伤害别人。
而女孩和男孩都知道,她和他已经处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了。
往事随风他们最后一次聊天是在她上大一的时候,他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我今天早上在市场买菜碰见了你妈妈,还有以前那辆你经常骑的小黄车。”
是啊,还记得第一次约会她骑的是那辆小黄车,她和他在小黄车旁说说笑笑;还记得在小黄车上,他曾经载着她,她坐在后座上,微风吹动着一切,都那么美……
那时的天那么蓝,那么一尘不染;草那么绿,和懵懂无知的青春一般活泼清新。
他们没有牵过手,也没有抱抱,更没有亲吻,但那时彼此的心都那么天真纯粹,只希望开心就好。
学会放下对不起,伤过你的心。
谢谢你,祝你幸福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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