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自控力，我只想做好当下的自己（之二）

一、关于戒酒（见上期）

二、关于戒烟

已经记不得第一支烟是什么时候放在唇边点着的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几个小伙伴一起无聊的时候学大人抽烟，把地瓜叶卷起来当做烟抽，当然是被呛的咳嗽不已，涕泪交加，并没觉得好玩。也曾经尝试过偷偷抽老人的旱烟袋，那种呛人觉得与地瓜秧叶子区别不大。再长大些，曾抽过大人们抽的卷烟，除了被呛之外，还弄的满嘴里是烟丝，感觉仍然很差。

那时候，看着爷爷静静地坐在床边，慢慢悠悠地把烟袋伸进烟袋包，一手捏住烟袋杆，另一只手拿着烟袋包慢慢捻按，很快就把烟末按进烟袋锅。然后，把烟袋放进嘴里，用火柴或者燃着的木棍、火捻子之类点燃烟袋锅里的烟末，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一缕白白的烟雾。感觉爷爷在缭绕的烟雾中，就像神仙一般，满满的沧桑感和踏实感。

稍大一些，看到爸爸那一辈的人，一般都是抽卷烟。开始是自己卷，后来是从哪里搞了一种小型的卷烟机，把烟叶磨成末自己卷成烟卷。再后来，开始流行带过滤嘴的香烟，据说可以防止过多吸入尼古丁。但我觉得，最主要还是吸的时候不至于掉烟丝了，这就让抽烟的感觉比以前好多了。

那时候，朋友邻居见面，总要先敬烟。然后喷云吐雾，聊天喝酒，一幅不亦乐乎的样子。现在想来，那时候看到大人们抽烟，主要觉得他们是大人了，大人才可以抽烟。无形中，抽烟成了成人礼的一部分，竟然对于可以抽烟而感觉不到呛人，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后来高中毕业，去上大学，好像是在大学开始了抽烟。但这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第一个寒假，高中同学聚了一次，有女同学说，怎么你们考上大学的男生都学会抽烟了？检视一圈，确实是考上大学的男同学都叼着烟卷，在那里喷云吐雾，装出一幅很沧桑的样子。

再后来，好像烟就断断续续地抽起来了。那时好像抽的烟一般是红色的“大鸡”，还有“青州”，两种都是山东生产的，都是大红色包装。那时候，也有不少男生是不抽烟的，但抽烟还是男生中很普遍的现象。同学们之间见了面，也会互相递一支烟，学生见了老师，也会敬烟，好像烟也成了一种与人交往的媒介。

哪有什么自控力，我只想做好当下的自己（之二）

后来大学毕业去中学教书，讲完课以后，会躲到教室外面，点一根烟。想来，那时候就已经很有烟瘾了，每天抽烟的量要在一包左右。那时有的学生也偷偷抽烟，竟有学生在课下偷偷给老师递烟，而且远比老师抽的烟要贵很多。老师一般抽的是“哈德门”、“沂蒙山”，而学生抽的是“玉溪”或者“云烟”！

复习考律师资格的时候，抽烟是比较凶的。在我的书桌前就是一扇窗户，即使是冬天，我一般是关紧书房的门，敞开窗户，边抽烟边用风扇往窗户外吹烟雾，以免烟雾跑进家里的其他房间。我做了律师以后不久，就经常有人来问是怎么复习考过律师资格的，我开玩笑说，有三种东西陪我复习考过资格，一是音乐，二是茶叶，三是香烟。有时抽烟抽得烦极了，狠狠心把打火机扔进垃圾道里。但烟瘾上来的时候，又跑到厨房里用煤气灶打火，来点燃香烟。

做律师之后，抽烟的机会更多了，客户来要递烟，去见法官，要递烟，同事们在办公室，要相互递烟，敬烟、递烟俨然成了人际交往的见面礼，成了见面说话的润滑剂。以至于有老律师介绍律师执业经验的时候，这样说，“你见了法官，一定要先递给烟，然后才好与法官说话，人家法官才好理你。”

当时好像也有笑话或者小品说的是去国营的煤店买煤的时候，因为没有给卖煤的人敬烟，结果明明买的是无烟煤，结果人家给的是烟煤。发现问题之后，去反映问题说，“我明明买的是无烟煤，怎么一烧有烟？”卖煤的说，“因为无烟，所以有烟！”

那时候，好多办公室里都是烟熏火燎的，几乎每一间办公室里面，都有抽烟的。刚做律师时，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租的是几间沿街房。可能因为离法院较近，过来咨询的有不少，好多人都是抽烟的，加上男律师们一般都抽烟，所以整个房子里每天都是烟民们进进出出。我记得每次早晨打扫办公室，都会从这里那里扫出一小堆烟头来。

因为抽烟抽得越来越多，多次想戒烟，但戒不掉。发展到后来，每天要抽掉两包半。那时候江苏产的苏烟就开始上市了。经常有客户给律师送烟！白天抽烟不说，晚上加班写材料，更是烟不离手。有时一个晚上，要抽掉一包香烟！

烟抽得这么凶，浑身的烟味可想而知。尤其是在外面应酬吃饭，满桌上几乎都抽烟，晚上回来，所有的衣服上，都是满满的烟味。夏天还好说，可以每天洗衣服，冬天的棉衣啥的，就不好办了。根本不敢往房间里放，只好跑去挂在阳台上，也好散一散衣服上的烟味。

第一次戒烟很简单，也很偶然。一天中午应酬后，回到办公室，嗅着满身的烟味，恨恨地说，“实在该戒烟了，抽烟太烦人了。”

一位同事，也是资深烟民，很不屑地说，“你如果能戒掉烟，那就神了！”

我说，“我就戒给你看看！”

“你不可能戒掉。你如果真想戒掉，有种把你所有的烟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好吧。”

我把我箱子里的、抽屉里的，贵的、便宜的，一整条的，其他单盒的，等等，各种香烟，所有的，包括火柴、火机，一股脑地全部拿出来，分给了办公室的其他人，豪情万丈地说：

“请大家监督！每看见我抽烟一次，我出五十块钱！”

就这样，我第一次戒烟成功，大概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吸烟。同事们百般引诱，其他人亲自点好，递到唇边，都没有吸。

过了大约两年多的时间，也忘了是什么原因，竟然又复吸了！这一复吸不要紧。竟然比以前抽得更多了。

再后来，又因为深感其害，又戒掉。

我曾开玩笑说，戒烟这事太容易了，看我都戒了好几次了。据说巴尔扎克戒烟，戒了几百次。

最后一次戒烟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年左右了。那时因为几次戒掉，几次复吸，抽的越来越多，对烟已经有了很大的依赖。这种感觉太差了。曾从人生意义角度考虑，也从素质角度考虑，还从健康角度考虑，都觉得不该抽烟，可是就是不容易完全戒除。戒得容易，复吸也很容易。一旦复吸，都比以前还凶。

后来一狠心，发愿彻底戒烟，永不复吸！扔掉现有的烟，火机！彻底粉刷被烟熏的发黄了的办公室内墙！不需要谁再来监督！不需要自己打赌！也不再频繁发誓了！不再做习惯（还是恶习）的奴隶，做自己的主人！实现良好的自我管理！

从那次戒烟到现在，自己不会再复吸了。况且这些年来，人的文明程度也越来越高，很多地方都是无烟区，我自己也成了戒烟的义务宣传员。看到熟人吸烟的，我会好心告诉他，戒了算了。看看我，以前一天两包半，说戒就戒了。很多人问我怎么戒烟的，我告诉他们，“很简单，不吸就是了。”

所有的外因引发的戒烟，外因一旦消失，极有可能复吸。只有自己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找到一些意义，从自我觉悟、从真正为了自己身心自由、发心发愿戒掉的，才可能长久，才可能真的戒掉，永不复吸。

就是这样，戒烟这事，没有什么自控力，不靠什么毅力，我只想做好当下的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