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野
在东北一个偏僻荒远的地方,藏着一座不过百余人的小村庄,名叫红星村。
早上天刚蒙蒙亮,夜间的薄雾还未全部散去,道旁摇摇欲坠的路灯还倔强的透出一点儿橘黄的光亮。
村东头的吴老二打着哈气,拖着沉重的锄头踉踉跄跄的朝西大地走去,锄头在坑洼的土路上摩擦着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怪异。
到了西大地,吴老二被冻的打了个哆嗦,他紧了紧身上穿的薄外套,看着隐隐褪去的月亮心想:今天来的这么早正好可以多干点活,把这一片刚承包的地都翻新了。许是人清醒了有了干劲,他对着手呼了口气,使劲搓搓,打起精神干起活来。
一下一下,突然,“铮”的一声,锄头好似刨到了什么硬物。
吴老二还以为是块大石头,便俯下身去用手把周围的土拨开,想把石头搬走。
突然,“啊!!!!”一声尖叫伴着黎明惊醒了整个村庄。
依稀朦胧的月色下,吴老二的脸色惨白。
那黄土之下的哪里是什么石头,分明是一颗已经化为白骨的人头。
村里的庄稼地挖出了人头,这可在一直以来安安稳稳的小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红星村所属的十平镇派出所哪里遇见过这种大事,仅有的几个警务人员在派出所里开了个十分钟的小会,最后,所长鲍春明一拍桌子,宣布:马上上报市里。
案子传到市里的时候,邢凯正把两条腿叠交着搭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
自从他这个大四的警校天才被指派到隆安市警局实习以后,就每天过的无所事事,还不如在警校里呢,最起码也能有几个虚拟案例练练手啊,现在可到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个月下来,邢凯看着周围呼呼大睡的同事们,进行了总结:吃公家饭的人果然忒清闲。
这日,邢凯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日常午睡。
正当他与梦中美女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眼瞅着正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股大力将邢凯摇醒。
邢凯缓缓睁开眼皮,身材火辣的美女变成了眼前大头方脸,胡子拉碴的刑侦队长徐成。
邢凯按了按太阳穴暴起的青筋蹬了徐成一眼说:“我在睡觉。”
徐成气喘吁吁的说:“出大事了!”
邢凯咬咬牙继续说:“我还在做梦。”
徐成更加急切的说:“这次的事真的非同小可。”
邢凯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梦里那身材火辣的美女,我眼看着就要得手了。”
徐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滚而落,滴在邢凯的手上:“红星村挖出了人头!”
邢凯还在回味:“那美女……你说什么!!”
邢凯匆忙赶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局长一看他到了,立马说:“事不宜迟,小凯你和苏红,徐成马上赶去红星村调查此事。”
邢凯看局长火急火燎的样子,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心里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他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发。”接着又问:“局长,能给我看看案子的资料吗?”
局长看着他,缓缓说:“没有资料,只有一颗人头,已经送去检验科了,结果出来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的。”
邢凯一愣:没有资料,只有一颗人头,而人头的检验结果还未出来,这要怎么查案。
话虽如此,邢凯三人还是坐上了局里送他们去红星村的车,在车上邢凯见到了苏红,刑侦队副队长,办事以仔细谨慎著称,在局里颇负盛名。
而徐成虽然人长得虎头虎脑的,身材也孔武有力,但是动作敏捷,据说是学过武术的,显然这两个人会是很不错的搭档。
邢凯看着车窗外的灿灿稻田,心里沉重的同时又有一丝期待,热血怎甘隐于太平。
大半天过去了,骄阳换做新月,车里的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迷迷糊糊间到了红星村,十平镇派出所的所长带着两名警员远远的便在村口等候。
邢凯三人下了车,苏红毕竟是女人,身体弱一些,脚刚一着地就感觉头重脚轻向后栽去,她身后的邢凯迅速出手,虚扶一把低头关切道:“没事吧?”
苏红有些局促连忙说:“没事没事。”
邢凯微微点头,便转身同鲍春明说:“我是邢凯,这两位是苏红和徐成,我们是受市里委派来查人头案的。”
所长鲍春明赶紧和邢凯三人一一握了手说:“鄙人鲍春明,是十平镇派出所所长,这段日子我们派出所会全力配合三位查案。”
接着他又指了指身边两位警员介绍说:“这两位是侯子和小孙,几位有什么需要找他们也行。”
待两位警员又与他们三人握手打过招呼了以后,鲍春明又说:“我知道几位舟车劳顿,特地在招待所定了桌饭,给各位接风。”
邢凯三人一路颠簸,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便欣然随着鲍春明去吃饭。
红星村不大,红星村唯一的饭店也就是邢凯三人下榻的招待所也不大,更是不远,几人走了百步就到了。
许是在城里呆惯了,苏红看到空旷的招待所时一愣,小声喃喃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鲍春明正在前面与邢凯徐成介绍案情,是以没有听到苏红的话,可走在苏红身旁的那名叫侯子的警员却听到了,于是解释说:“红星村是个小村子,家家几乎都以种地为生,除了办红白事,很少会有人来饭店吃饭,不过,平时会有一些汉子在角落里那桌打打牌,唠唠闲磕,这几天怕是因为那人头案都不出来了吧。”
说到最后,侯子的声音淡了下去。
苏红了解的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
等到酒过三巡,招待所的老板娘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过来,手暧昧的搭在徐成的肩上,不顾徐成通红的脸色,慢悠悠的说:“几位就是市里来的大官吧。”
徐成连忙摆手说:“不是大官,就是来查案子的。”
老板娘一笑,似是觉得徐成老实巴交的挺好玩,正要说些什么调侃他的时候,邢凯干了最后一口啤酒问:“老板娘怎么看这件案子呢?”
老板娘一愣,抬头看邢凯面色通红已然一副醉相,可双眼却一片清明。
老板娘收回了搭在徐成肩上的手,环抱双臂,嗤笑一声说:“要我说啊,那有什么杀人案,估计是几十年前的烈士遗骨,听说红星村在鬼子入侵东三省的时候可是片战场呢。”
说完对着邢凯一笑说:“没啥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好啊。”
转身便进了后厨。
苏红看邢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觉得事情貌似没这么简单,就状似不经意的问鲍春明:“鲍所长,这老板娘叫什么呀?”
鲍春明醉意熏熏的说:“她呀,姓刘,叫刘婧。”
因为,红星村只有这么一家招待所,所以邢凯一行人在酒足饭饱后直接上了二楼休息。
鲍春明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便由侯子和小孙给抬回家。
第二日九点多邢凯才醒,洗漱完毕下楼,就看见苏红正在和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聊天。
看到邢凯下来了,小姑娘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邢凯问苏红:“你起这么早啊,刚才干什么呢?”
苏红给他倒了一杯水说:“打听一下村子的情况。”
邢凯笑了:“跟一个小孩能打听出什么?”
苏红看着他说:“正因为是小孩,才有可能打听出什么来。”
邢凯一愣,看着苏红说:“有道理啊。”
苏红起身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对邢凯说:“你去把徐成叫起来,咱们去看一下现场。”
三人站到西大地边上,俱是一片感慨,哪怕是庄稼地也有一种万里无垠的感觉。
不多时,小孙和侯子便匆匆赶来,吱吱呜呜的说什么鲍所长有点事晚些再过来。
邢凯一听,心中了然:怕是昨晚喝大劲儿了。
几人一番商量,最终决定刨刨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别的尸骨。
等到天色泛黄,几人瘫倒在泥地里,一无所获。
邢凯看着暗黄的天空,想了想说:“看来,我们还是得从村民入手,查查这村子有没有什么是非恩怨。”
徐成抬手擦了擦汗,转头问一旁的小孙和侯子:“你们俩知不知道什么事啊?”
俩人互视一眼均摇摇头,小孙说:“我们俩家都是十平镇的,若不是办事也不会来这红星村,所以对这种事也不是很熟。”
最后,又是一番商量,几人最后决定明天挨家挨户走访一下,探个虚实。
待到暮色昏黄,邢凯与徐成跟着小孙二人去镇里取村里的人口登记表,苏红则是回了招待所。
一进门,就看见正中央的大桌子上趴了个小小的背影,正低头认真的写字。
正是上午与苏红聊天的小姑娘,招待所老板娘的闺女,名叫子衿。
苏红走过去坐在子衿对面,看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神态,笑道:“离的这样近,以后成了近视眼,每天带着眼镜可就不漂亮了。”
子衿连忙抬远了头说:“要漂亮,不要近视。” 逗得苏红哈哈大笑。
等到子衿写完了作业,便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红绳,和苏红玩起了翻绳。
不一会儿,子衿妈也就是刘婧从后厨出来,对子衿说:“姑娘,你回家给妈拿包卫生巾,最近这日子不怎么准,连个防备都没有。”
子衿应了一声便要走,苏红看了眼外面天色已黑,于是说道:“正好我没什么事,我就陪子衿一起去吧。”
刘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了眼外面的天说:“那就麻烦你了。”
刘婧与子衿住在村东头,没几步就到了。
子衿拿着钥匙开大门的时候,苏红站在她身后,随意一看,发现旁边的大门上着锁,显然是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那锁头上早已锈迹斑斑。
“咔噔”一声,子衿已经开了外门,苏红随她进去,走到小院子里再转头一看,隔壁果然已经废弃很久了,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的老高,还有一口枯井,一张草帘子堪堪盖在井口,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很快,子衿就拿了东西出来了。等子衿锁门的时候,苏红饶有兴趣的发现对面的房子大概只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于是便问子衿:“对面的房子这么矮,该怎么住人啊?”
子衿已经锁好了门走到我身边说:“那是仓房,用来当仓库的不是住人的。”
我恍然大悟,又指了指她家隔壁的大门说:“这家人呢?”
子衿看到我指的房子以后,顿了一下才悠悠说:“花奶奶搬走了。”
我感觉到子衿的情绪不太对,她显然是在紧张些什么,我回头又了一眼那房子,入目的只有杂草丛生。
回到招待所后才发现邢凯和徐成已经回来了,正在看人口登记表,邢凯看苏红走了过来便指了指一个人说:“明天先查他。”
另外俩人一看,正是那日刨出人头的吴老二。
吴老二家也住在村东头,与子衿家隔了三排房。
徐成上前敲了几声门后,屋里出来个中年女人,一听说我们是警察赶紧把我们迎了进去。
一进屋,那女人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凤兰,是吴斌媳妇。”吴斌便是吴老二本名。
邢凯点点头,自报家门以后便问:“吴老二呢?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刘凤兰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为难,最后咬咬牙说:“几位跟我过来吧。”
我们跟着刘凤兰又往里走了几步进了一间小屋子,一进屋就是一张大炕,炕上直挺挺的躺了一个人,就是吴老二。
徐成转头问刘凤兰:“他这是怎么了?”
刘凤兰红了眼眶说:“自从那天我男人从地里挖出了人头,就吓晕了,让人抬了回来,醒了以后就有些神情恍惚。”
邢凯听完,走到炕边问吴老二:“你能和我说说那天的情形吗?”
吴老二眨了一下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刘凤兰解释道:“从那天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三人无功而返,心情都有些低落。
刚出了吴家院子,远远的就看见鲍春明朝这边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可算找到你们了,怎么样案子有进展吗?”
大家摇头,邢凯又跟他说了昨天的方案,一行人慢慢朝招待所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间又路过了子衿家门口,看着旁边那生锈的铁门,苏红心思一转问道:“这户人家去哪里了?”
鲍春明说话声音一顿,看着苏红指的那扇门说:“这家原来住着对老头老太太,后来出了那种事,老头又过世了,老太太就不见了,可能是搬走了吧。”
苏红一听,问:“哪种事?”
大概是十年前吧,花老太家对门住的是包国富家,包国富有个小孙子名叫包子强,在小包子七岁大的时候,有一天不知为何顺着花老太家大敞的铁门就进了小院儿,那院里有一口水井,水井上并没有盖东西,小包子就不小心跌进了那口水井里。
后来,包国富发现了小包子不见了,就满村的找,目光扫过花老太家的大门,看着半掩着草帘子的井口,思索了一会,像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一样,飞奔进去拿起角落里的竹竿在井里搅动起来,包国富的动静惊扰了屋内的花老太,花老太出来神色闪躲,百般阻挠包国富,并坚持道:“没看到小包子进来,这草帘子一直盖在井上,不可能跌进去人。”
或许是冥冥之中有种感应,包国富并未放弃,三个小时后,果然捞出了小包子的尸体。
包国富抱着尸体嘶吼着,而闻讯赶来的包海夫妇也就是小包子的父母,见到尸体后瞬间瘫坐在地上,而花老太苍白着一张脸,无法言语。
从此以后,包家与花家便成了宿敌。
听到这里,邢凯皱皱眉问:“那井上本来不是没有帘子吗?怎么包国富去的时候又有帘子盖着了?”
鲍春明叹了口气说:“哎,人心啊!”
苏红迟疑道:“难不成,花老太听到了小包子落水的声音,但因为不确定掉进去的是什么又怕惹麻烦就把井口给盖住了?”
鲍春明听了苏红的猜测没再说话。
一场十年前的事故让几个人都心情沉重。
回到招待所后三人开了个小会,徐成猜测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包家人杀了花老太?”
苏红皱眉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看来包家杀人的动机成熟,只是我听子衿说花老太已经走了啊。”
邢凯叹了口气说:“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上午局长给我打电话说人头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明天就能给我们送来,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家只好点点头各自回房了。
苏红走到房间门口发现子衿正蹲在她的房门口独自一人翻花绳。
苏红走过去摸摸她的头问:“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子衿点点头,乖巧的说:“苏姐姐,后天我生日,妈妈要在我家院里烧烤,你们能来吗?”
苏红笑笑说:“好,我们一定去。”
第二天一早,局里的警员就来了,他把检查结果递给邢凯说:“已经确定,这个头颅属于一名老年女子。”
听了这话,几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头应该就是花老太的了。
要说杀人嫌疑最大的肯定是包家人,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证据。
第二天,子衿的生日到了。
苏红早早的去镇上给子衿买了一个芭比娃娃当做生日礼物。
当天下午,三人一起去了子衿家小院。
他们到的时候,刘婧正在烤串,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着坐下。
子衿乖乖的把烤好的东西端上桌,大家左一句右一句,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
酒过三巡时,子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咦?大黄呢?怎么没看见大黄?”
说着就大声喊着大黄的名字。
刘婧听了笑着解释到:“大黄原来是花奶奶家的狗,从小就和子衿感情好,花奶奶走了之后一直都是子衿在照顾它。”
苏红三人乍一听花老太的名字心中俱是一紧。
不一会儿,大黄就进来了,许是年岁已经大了,周身的毛发已经泛白,后腿一瘸一拐的像是断了一条,嘴里还叼着一根骨头。
刘婧见了笑着摸摸子衿的头说:“这下你放心了吧,大黄懂得自己找东西吃。”
不知为何,总感觉子衿的神色有些复杂,低低的“嗯”了一声,就低头吃饭了。
大家互相笑笑也没在意,就继续吃饭。
这时,徐成迟疑的开口说道:“这根骨头…怎么这么长?”
闻言,桌上的人全都愣住了,邢凯猛地回头捡起地上的骨头,仔细看着然后慢慢抬起头说:“这是根人的腿骨。”
邢凯三人马上让人把腿骨送到市里化验,果然不出所料,与头骨一样都是属于花老太的。
大黄带着徐成和小孙侯子,在包家的仓房里找到了剩下的全部骨架。
包家人赃俱获,包国富坦率承认是自己杀的花老太来给小孙子报仇。
镇里警局当即实施抓捕,包国富被抓的那一天,包海跪在家门口的沙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不知道他是在跪自己的父亲,还是对面锈迹斑斑的铁门,亦或是,亡命于枯井的儿子。
抓捕后的一天,徐成押送包国富去镇上还没回来,苏红和邢凯先回招待所收拾行李。
子衿背对着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苏红下楼就看到埋没在黄昏阴影里的女孩,想了想还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一阵沉默后,子衿突然开口,语气是一种拙劣的故作轻松:“苏红姐姐的妈妈爱姐姐吗?”
苏红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但还是笑着回答说:“当然爱了。”
子衿笑了笑说:“嗯,妈妈也很爱子衿,如果有一天子衿犯了错误,妈妈一定会帮子衿的,对不对?”
苏红笑着揉了揉子衿的头,突然手就僵住了。
不知何时邢凯早就站在了他们身后,听到这番对话后,拍了拍苏红的肩膀,语气沉重的说:“都错了。”
他们是在包海家屋里找到包海的。
此时,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不等邢凯他们说话,包海便悠悠开口,嗓音沙哑凄厉:“我儿子很可爱,白白嫩嫩的像他妈,村里人都说小包子是我们家最好看的,我也这么觉得。”
他们看包海已经沉浸在回忆中,便没有打断。
包海继续说:“我媳妇也可漂亮了,我们俩是同学,她上学的时候就是我们班最好看的,后来村里人又都说是我高攀人家,我还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似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为什么我儿子会死?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我儿子去死?”
接着,他抬头看着我们两个问:“你们知道吗?我儿子真的很可爱。”
听到这里,苏红偏过头去不忍再看他。
包海继续说:“小包子没了以后,我媳妇就整天精神恍惚,没多久就服毒了。”
说完,还指了指我们面前的大炕说:“她就躺在这张大炕上,我怎么都叫不醒她,怎么都叫不醒!”
看着他已经有些疯癫的样子,邢凯缓缓开口说:“所以,你就杀了花老太?”
没想到包海居然笑了,一脸轻松的说:“对,是我杀了她,她该死。”
没有挣扎,没有抵抗,没有狡辩,包海认罪了。
他说他父亲实在是岁数大了,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他不愿他的父亲替他承担罪名,所以,他没有听他父亲的话逃走,而是等在家里,等我们来找他。
包海被带走的时候知回头说了一句话:“如果,花老太不是那么冷漠,是不是我的儿子就不会死?”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解答。
就像鲍春明说的“人心难测”。
这回案子是真的结了,苏红坐在市局的车里,看着来送她的子衿,满心复杂。
她想问子衿: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你在牵引我们破案。
先是用拙劣的故作紧张语气引起我对花老太家起疑,又是在生日的时候叫大黄叼来花老太的骨头破案,最后又用自己打比方暗示我们抓错了人。
可这些问题她到底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正如没有人知道,三年前,大黄发疯一样拽着女孩的裤脚将她拖去了包家的仓房,她死死的捂住自己和大黄的嘴亲眼看着包海一刀一刀砍死了看着自己长大的花奶奶。
汽车缓缓开动,苏红深深的看了眼招待所门口抱着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残阳如血,一如三年里女孩夜夜无法逃离的噩梦。
网友评论
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