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商机
因为华灯初上，街道还并不算黑，来来往往的人群显得特别安逸而祥和。
迟英无奈地摸摸兜这才反应过来，相比起作职业厨子之前，现在的自己是多了一套行头，身上多了一层油腻，兜里多了十几个铜钱。除此之外，街还是那个街，人间还是那个人间，并没有发生一丁点的改变。没有流落街头饿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年轻人遇事情容易想得开，迟英觉得不错的一点是，自己至少在厨艺上精进了一大步。
再看苗黑胖的心态就更不一样，他对着那倒霉的丫鬟讲得是唾沫星子乱飞：“嘿，你不知道啊，说时迟那时快，老子我拎起满满一大桶水，在那关键的时刻里兜头浇下，将那老婆娘浑身浇个湿透……”
但那不走运的丫鬟看起来就满脸不高兴。
“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我最倒霉了，我也就比你俩早去那么十几天，这也给撵出来了，还不都怪他啊。”
“是是是，怪我怪我。”
迟英自知理亏，于是赶紧接话。
“都怪我做菜没放盐，害的你们两个人也丢了差事……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小红，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啊？”
“胖砸，你身上还有多少个铜钱？”
听到谈“钱”，苗黑胖极不情愿地把手伸进怀中，似乎把钱摸了个够，然后这才抽出来，手上放着五个铜钱。迟英叹了口气将铜钱一把抓过，慷慨激昂地讲着：“罢了，你跟着我俩吧，我们先养活你。”
“嗯，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好，我请你。”
阳春面馆的大锅正热气腾腾，问明价格二文钱一碗之后，三人早已饿得头昏眼花，他们点了三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大吃特吃了起来，苗黑胖迅速吃完意犹未尽盯着迟英。迟英叹了一口气，从原本就为数不多的面条中给苗黑胖夹了两筷子。
“嘿嘿，谢谢啊。”苗黑胖也不客气，捧起碗将面条吃个干净，大口吸溜着面汤，恨不得将碗底舔干净。
看来这胖人终究是能吃，也罢，想象一下狗熊的饭量就知道了。
都不知道人为何要长得这么胖，这么高，看起来又黑又令人讨厌，可偏偏老天把这么一个人弄来为伍，难道还能丢下任其自生自灭不成，人又不是野生的狗熊，仅仅靠着偷蜂蜜就可以度日。再算一下，狗熊还有冬眠的时日，可这苗黑胖可不冬眠啊，这意味一天没饭吃都不行。迟英心下开始打鼓，不行啊，从明天开始得另谋生计了。
吃完阳春面，迟英觉得整个人舒服了许多，他打起精神找落脚之处。
如果是和苗黑胖二人，他们根本无所谓在哪里支撑一夜，可是现在还带着一个丫鬟。
盘算来盘算去，最终找到一户亮灯的小户人家敲开门，一个老婆婆开了门，只听说是要借宿，老婆婆直接就要关门，就在这时老婆婆看到了迟英手里的铜钱。
亮晶晶的铜钱，在油灯下闪着光。
钱是好东西，对于穷人来说，钱简直就是祖宗啊。老婆婆的脸色顿时好了起来，接过迟英递来的几个铜钱，将小红一把拽进去，关了门。老婆婆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传了出来：“我家里只够再睡一个小丫头了，你们两个大小子自己找地吧，明天再来。”
卧——槽！
苗黑胖差点就骂了出来。
迟英和苗黑胖二人大眼瞪小眼也没瞪出个结果来，他们离开了老婆婆的家，找到一堵避风的墙，简直是天意啊，那里拴着一头卧着的牛，牛的面前堆着一些干草，哈哈，可以在干草上大睡一觉了，二人对视一眼就躺了上去，也不管那头牛乐意不乐意。牛在黑夜中无奈地“哞”了一声，不再注意这两位不速之客。
黑夜如磐，氤氲水汽形成了云朵，在天空悄然隐去了满天星光。
入夜的时分天微微凉，二人你挤我我挤你，互相取暖，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迟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到了家里，爹娘见状十分开心，将好吃的东西尽数拿了出来，迟英仿佛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将胃吃得滚瓜溜圆像一个皮球。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着手，是不是谁家的狗，去去，睡觉呢，别烦人。
然后，迟英就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被褥”，他一个睡不稳栽了下来醒了。
他醒来才看到是那头生气的牛在吃他们身子底下的干草。
哎呀，真是抱歉，昨天他俩睡在牛的食物上了，难怪牛如此生气，牛现在去舔苗黑胖的脑袋，想把这黑胖子也搞醒。“嘿嘿嘿，别闹，痒。”苗黑胖终于醒了，一转脸刚好对上黄牛的脑袋，距离这么近，牛的样子就不那么好玩了，说起来，牛的这副尊容甚至是十分诡异，苗黑胖尖叫了一声就爬了起来。天色已蒙蒙亮，牛看见二人离开了干草，这才慢悠悠地开始吃东西，它没那么生气了。
雄鸡“喔喔”地啼叫着，为新的一天开始鸣奏着，而迟英和苗黑胖二人却心里没底。照这么个花销方法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当务之急必须是得找个生计干干，可是干什么好呢？
没有头绪，二人挨到天亮去敲了老婆婆的门，却被告知丫鬟已经回了乡下。老婆婆用鄙夷的口气讲着：“丫头把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讲了，看你们俩个这副倒霉相，谁愿意跟着你们呢，还保不齐你们这俩坏小子有其他歪主意……”
老婆婆说得对，迟英顿时释然了，这样也好，到头来又剩下他们二人，没有牵绊，没有累赘，这岂非也很爽。
于是迟英对天“哈哈”大笑了两声。
可是笑完了，肚子开始咕咕叫。
一阵烦恼袭上心头，人TMD为什么要吃饭呢，简直是催命啊。摸摸兜，叹口气，十分忐忑地用二文钱买了几个包子，二人吃完上街开始寻找商机。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也没人搭理他们，这年头，当你有钱来花的时候，那些商家才会陪上十足十的假笑，这个时候你才会感觉到自己有了存在感。
你看，难道不是这样么？
日上三竿时，街道的铺子陆陆续续都开张了，人间有了勃勃生气，卖花的俊俏姑娘挨家挨户推销着花枝，将这份绽放的美好带进了大街小巷，那些不缺钱的人家，似乎早就在等待了，那些待嫁闺中的姑娘们早早候在了门口。一文钱一枝花，付了钱，那些姑娘十分开心地笑着回了家，而卖花的姑娘也欣喜地有了一天的收成，看样子，还不错！
难道去卖花？嗯，是个好主意。
迟英顿时觉得只要肯观察，人间处处是商机啊。
再往前走，一堆书画摊前，已经有驻足观看的人群了，那些老爷大少小姐们，吃了早饭，打着饱嗝，身上散发着高雅的熏香气味，他们自然是拥有着高贵的生活品味，在茶余饭后怎能少了文娱之乐。“好画，好诗……”迟英清晰地听见有钱人口中如此赞美着，愉快地将口袋里的钱送了出去，换了画，自命不凡地踱着高贵的步子扬长而去。迟英围到书画摊前定睛看去，却见无数雷同的书画作品，那神韵比起自己家的书画先生简直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这居然也能卖钱。媚俗的画风，尚算干净的留白可能也就这点卖相吧。
迟英心下一动便问：“请问这位书画先生，这一副要多少钱？”
“哦，这幅二十文，这幅要一贯，你们买不买，不买赶紧闪开。”书画先生没那么好的耐性，见是两个邋遢小鬼心中就没有好气，翻了个白眼将他们撵走了。
二十文、一贯……
迟英心下骇然，这可比卖花来钱快多了，他心生一计：“胖砸，我知道你昨天说谎了，你快把藏起来的铜钱拿出来，咱俩合计一下准备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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