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眼神迷离,她娇羞卧于男子臂中,在男子脸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即听着由远及近焦灼的脚步声,瞬而冷声道:
“钟离夙,你若敢再向前一步,便来替我收尸吧!”
鲜红的鲜血在发簪的伤口下沥出,为本就身着大红衣裳的她增添几分惨淡的妖娆,鲜血就如细枝汇入大海,悄无声息的寂静。
“嫤嫤……”
随着发簪的深入,离夙只能看着她,倔强,后退,手中紧握的拳,狰狰淌出了血。
她仿若未见,眼神流转,褪去半臂衣裳:
“公子,咱们进房吧~”
“吱~呀~”
房门开,合。
一
一席桃红色华裳,在厅台上缓缓落下,玉足微转,巧笑嫣兮落入眼帘,和着歌舞百转千回,天生尤物,眼神中流光溢彩,直教人勾了魂去。
掩门琴瑟声,巍巍伊伊从房门穿出,翠竹环绕,鲜艳欲滴,一席翠绿白裳,樱唇微启,未闻其声,已是楚楚可人,是多少男子心中谪仙般的人儿。
世人都道,潇桃馆两大美人儿,筱妤以性格舒朗大方,妖娆动人著称,婠嫤以遇事忧怜可人,可望不可即之态为众人所晓,可谓是坐镇京师,富豪权贵,无不趋之若鹜。如若有一男子,能让这两位人儿为之独舞独奏,可谓是在京师传上三天三夜也不为过……
而为世人男子所遗憾的是,这两位美人儿,如何都只是唱唱跳跳,卖艺不卖身,而潇桃馆的湘娘倒也是个通透人儿,随着两位人儿去了,恐怕这也是这两位绝世人儿肯坐镇潇桃馆多年的原因了。
二
“堂堂宰相之子,竟多次入我一青楼女子的闺房,岂不怕流言染身?”婠嫤抚着身前的一盆翠竹淡淡说道。
身后男子朗声笑道:“哈哈哈!无妨,嫤嫤如何知道是我来了?”
“竹本无香,除非将其磨砚至粉,再沥其百遍,加上特殊制作工艺,方可制出这竹香,量这京城之内,有能力制出这样特殊的香氛,还有这种特殊喜好者,非公子莫属。”婠嫤缓缓转身,屈膝莞尔:“公子金安~”
“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如描似削身材,竹香不敌人美。”钟离夙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目光直视面前婠嫤,“常着一袭翠绿素白衣裳,房内遍是翠竹盆栽,量京城之内,世人如何不知婠嫤爱竹?”离夙轻勾嘴角,“竹香唯配嫤嫤。”
面对如此炽热的目光,婠嫤低眉,脸颊飞上两抹绯红,轻缀朱颜,不甚娇羞,道:“若论有才且懂婠嫤者,量偌大京城,惟公子离夙。”
一指轻拨琴弦,琴声悠扬,环绕系两人,而婠嫤心中的那根弦,悄无声息的被撩拨。
三
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幻想美好的年龄,纵是清高心冷的婠嫤,冰冷的心也在离夙的温暖下慢慢融化。
“你爱着翠绿素衣,我倒想看看嫤嫤着一身大喜红袍,在漫天红纸飘飞下,该有多美。”
“如何婠嫤名声再响,也是青楼女子,公子为宰相之子,若娶为正房,宰相大人是如何不会愿意的。”
“难道我离夙的婚姻只该是沦为官场联姻的牺牲品?呵呵~嫤嫤不必担心,纵使前路坎坷,待我披荆斩棘,携你走入坦途大道。”
这场对话在婠嫤的脑海里已经回放过千遍万遍,像所有少女一样,她期待那个男子,红线那段,那个给了她所有希望的男子,骏马上一袭红裳,给红尘漂泊中的她,一个家。
四
华丽奢侈的舞台,一袭桃粉色衣衫汇聚众睛,时而娇俏的跳起,时而妖娆的弯腰,一颦一蹙,无不美到窒息。筱妤于中央轻盈舞蹈,巧笑嫣兮,围绕着她的是悠悠琴瑟,婠嫤端坐于一侧,素白翠绿衣裳,贤淑淡雅之态,仿若进入梦境的世界。
一曲一舞毕,掌声雷动,在下观众无不为这罕见的两大美人同时登台而唏嘘不已,而与外界吵嚷隔绝的闺房内,却传来阵阵笑声。
“姐姐,今天兴致怎么这样好,竟和筱妤一同登台了。”筱妤跑到婠嫤身边笑嘻嘻的蹭了蹭,“有姐姐伴奏的感觉就是好,那些人她们都弹不好,还是和姐姐绝配,哈哈哈~”
“就你嘴贫。”婠嫤捏了捏筱妤精致的小脸蛋。随着时间的推移,婠嫤不是没有发现筱妤逐渐脱离稚嫩的容颜,越发较好的身姿以及纤细的腰肢,就连婠嫤也时而要感叹,这天生尤物的筱妤,该是多少男人该趋之若鹜的人儿啊。然而身边未经世事的筱妤依旧单纯的像个孩子,却也是经常让人为她担忧。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娇笑着对筱妤说:“最近常见礼部侍郎的公子莘华与筱妤小酌谈心哟~”
筱妤眨了眨眼,谈及莘华竟不自觉轻笑了起来:“姐姐,又取笑我,我都还没说姐姐和离夙公子呢!”伴了个鬼脸,筱妤就一溜烟跑走了,留给婠嫤一句话:“姐姐我去后园玩会儿~”
“小心着点儿~”
五
“我家筱妤今天又美了几分。”轻摇小扇的莘华坐在后园石桌旁对着款款面对自己走来的筱妤说道。
“一直都这么美。”筱妤在石桌旁另一侧坐定,吐吐舌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一手揽过身边的筱妤,笑到:“不急,早晚都是。”
“切~你就使劲儿说着甜话调笑我,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娶进门了我才信。”筱妤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莘华说道。
“近来妹妹成婚,我两的婚期估计没这么快了哟。”莘华摸了摸筱妤的小脑袋,看着桃粉色衣服的映衬下,筱妤绯红的脸颊,淡淡笑道。
“咦,公子的妹妹要成婚呀,和谁呀?”少女天真烂漫的好奇心诈起。
“昨日宰相向皇帝请婚,让我妹妹嫁给宰相之子钟离夙,皇帝老爷儿倒也没反对。”莘华按了按紧促的眉头,有些疲倦的说道,“最近几天要筹办的东西有些多,可能要有些日子见不到你了。”
“什么?!钟离夙要娶你妹妹??那我姐姐怎么办,不行!我要去告诉姐姐。”
“回来!你要相信以离夙的能力是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如果离夙有能力抗婚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如果事已成定局,你现在告诉你姐姐不是让她难过吗?相信离夙自然是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好像是耶。”
“当然是啦!你要有段日子见不到你莘华哥哥了,还不陪我多喝两杯。”莘华刚才的严肃脸秒变笑脸迎向筱妤。
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六
离夙的解释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满京城风风雨雨的结婚请帖,而闺房中的婠嫤却唯有终日以泪洗面,她没有想到,他为她许下的十里红妆,给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她幻想中着一袭大红色长袍站在离夙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她,她恨。
而同样深受震撼的是筱妤,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冲到婠嫤的闺房,看见憔悴垂泪的婠嫤,怒从中来:“离夙有来找过姐姐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当莘华告诉我离夙要取他妹妹时,我就以为他会来找姐姐说清楚……”
“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吗?世人都知唯独我不知,连你也要瞒我?你们都要背叛我?”婠嫤淡淡的说道。
“姐姐,不是这样的……”
“回答我!”掷地有声的不容抗拒。
“是,但是,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出去!”爆炸般的怒吼,伴随着翠竹盆栽摔地的声音。
筱妤看着暴怒的婠嫤束手无措,眼泪聚集起,视线模糊,踏着步子奔出婠嫤的闺房,只留下婠嫤一人,痴呆般看着刚摔在地的翠竹盆栽。
泪落心死,世间唯我婠嫤一人!
七
一夜之间,京城仿若发生了重大变化,世人都道,再也看不见那个淡妆清高的婠嫤,再也见不到那个出没于潇桃馆的才子离夙,而多的是,一个戏子,一名丈夫。
一袭大红色衣裳,精致的脸,眼神流转间将妩媚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一出场,已是惊艳。可这出场,却偏偏选在了筱妤着桃红色衣裳舞动身姿的时刻。大红的妖艳,成熟的妩媚,硬是生生将筱妤的观众们抢了个精光,面对筱妤由惊讶到委屈再到愤怒的目光,婠嫤视而不见,却轻弯嘴角,嘲讽之意尽显,筱妤无声握紧了拳头,甩袖转身离开。
同样一道炽热的目光射向婠嫤的是在台下的钟离夙,这道目光的执着却是生生得不到回应,他看着婠嫤轻抬玉臂,示意在场人们安静,然后轻启朱唇缓缓道:“今人谁可出十万两,我,婠嫤,陪他一夜。”现场爆炸般的沸腾,这样一个消息对于潇桃馆的常客们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不无震撼。
而此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在台下霸道地响起,离夙抬眼看向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我,钟离夙!”可是热烈的情却是扑向了一块冰,她低眼看向离夙,目光冷绝,道:“你,除外!”,而这一次掀起的沸腾不亚于上次,一名青楼女子竟敢拒绝堂堂宰相之子,当所有人都以为钟离夙会将这样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抓起来的时候,他只静静站着,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无言。
他安慰自己,婠嫤只是说说而已,她只向稍稍惩罚一下自己而已,当她听完他的解释一定会释怀的,可是,当他亲眼看见这就是现实的时候,万剑穿心之痛,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嫤嫤,你为何这样?”
八
眼神迷离,她娇羞卧于男子臂中,在男子脸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即听着由远及近焦灼的脚步声,瞬而冷声道:
“钟离夙,你若敢再向前一步,便来替我收尸吧!”
鲜红的鲜血在发簪的伤口下沥出,为本就身着大红衣裳的她增添几分惨淡的妖娆,鲜血就如细枝汇入大海,悄无声息的寂静。
“嫤嫤……”
随着发簪的深入,离夙只能看着她,倔强,后退,手中紧握的拳,狰狰淌出了血。
她仿若未见,眼神流转,褪去半臂衣裳:
“公子,咱们进房吧~”
“吱~呀~”
房门开,合。
九
一夜无眠,离夙站在婠嫤门外,曾经的翠绿已丝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红,妖娆嗜血的大红。
一动未动,当他看着她把那男子送走之时,他冲进房门,绝望地看着她:“嫤嫤,你为何要这样?”
“离夙,这句话,你应当问你自己!”
“嫤嫤,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我未想到在我誓死不从父亲大人的婚姻时,他会让皇帝指婚……”
“别说了,婠嫤心已死。”
说过这句话后,婠嫤如何再不开口与离夙说话,而婠嫤的门庭再不复冷清,门庭若市,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巧笑嫣兮,眼神流转,好不妩媚,只是这份妩媚,再从未给过夜夜守在门外的离夙。
十
春去秋来三载,大红色的门庭挂上了白色,世间再无离夙婠嫤,而潇桃馆,在筱妤嫁与莘华后也日益萧条……离夙婠嫤的故事,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三年了,不累吗?”
“你在这里多久,我就守在你门外多久。”字正腔圆,不容置疑。
“离夙,我累了,带我走吧”
发簪划向了两条手腕,鲜血汇集在一起,红的绚烂,红的惨烈。在这样满眼的红色中,婠嫤仿佛看见了自己,一袭嫁衣,看着骏马上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她伸出了手,喃喃:“离夙,此生能嫁与你,我无憾!”
十里红妆,我梦见,我与你一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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